繪本備忘錄 X 我是機車少女 吉他手 王沂紳

這次「繪本備忘錄」的企劃，是找藝術工作者談繪本，而這次訪問的對象，是「我是機車少女」吉他手王沂紳。在去年11月樂團發行了「I'mdifficult」，從音樂、概念、敘事性都非常有魅力的一張專輯。

這企劃的形式比較特殊，像「逆指名」的方式，我先選了六本繪本讓沂紳挑選，在繪本內容選擇的基準，是我覺得能夠和樂團音樂或是沂紳個人有所連結的。沂紳讀完後，從當中選出三本—《鬆餅先生！》、《大象艾瑪》、《小房子》。

我：

你小時候有什麼關於繪本的記憶嗎？像我那個年代，家人很多就是放錄音帶而已。

沂紳：

印象比較深的出版社就是像格林、漢聲，我大概到小四、小五就沒有接觸繪本了。

我：

那你那時期的閱讀在看什麼？

沂紳：

我小三、小四有陣子很沉迷《波特萊爾大遇險》，小五那時候很迷《亞森．羅蘋》，還記得是黃色的邊框，中間會有手繪的畫像。然後我開始會接觸一些世界名著，但那時候年紀太小還看不懂，印象很深刻的是賽珍珠《大地》。

我：

你那時候音樂的接觸開始啟蒙了嗎？

沂紳：

我大概幼稚園大班到小一左右，開始學古典鋼琴，學到國一、國二。學的過程中是愛學不學的。

現在自己當教樂器老師，發現你要一個小朋友練習一個東西，不給一個明確的目的或意義，會很容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會無聊，古典音樂的學習更容易這樣。即便當時的老師有給我「什麼」，但我有點沒有懂我到底要練的東西是「什麼」，所以就有點練不下去。練習的過程中，老實說滿枯燥的，所以我沒有學的很深入。

我：

我們來聊一下你選的三本繪本吧！先來談《鬆餅先生！》有什麼地方吸引到你？

沂紳：

這是我從你挑的六本中所挑的第一本書，一開始的原因是我喜歡貓(笑)。很有意思的地方，是沒有文字這點非常吸引我，就是完全是靠圖畫和裡面人物的肢體、行為在講故事。聚焦在肢體、行為，和我在台藝大研究所研究的東西，有很大的關聯。

像是動作的擷取，可以表達出想要做什麼事情，剛好我那時候研究所念的理論基礎是符號學。符號學運用在戲劇上，除了劇本文本，還有所謂的舞台文本。舞台文本包含空間怎麼架構，上面放了什麼道具，上面的角色是用什麼肢體行為在移動。

像傳統的舞蹈，崑曲、京劇裡面有身段、臉譜、服飾都是很重要的符號。不管是對於角色和角色做什麼事情很重要。像是日本的能劇、峇里島舞蹈、印度的舞蹈，有人研究就發現這些都有著某種共性，運用在舞台上放入故事的脈絡它代表的是什麼？主要就是我研究的方向。同時，另外一層喜歡的原因，就是我有時候會希望在沒有意識到的地方，是有奇異世界的存在。

我：哇！還真的剛好選到這跟符號很有連結的！

沂紳：

對！雖然裡面的角色是非人，但畢竟這本書是設計給人看的。所以一定是有所連結，不會超脫於社會經驗，比方小小外星人和螞蟻溝通的時候，用的方式還是有人的肢體動作。

我：

我會選《鬆餅先生！》是因為你們歌詞很多都是中英夾雜，老實說也是因為自己英文沒那麼好，沒有辦法同步聽懂全部的英文歌詞，有部分還是需要靠翻譯軟體協助，所以在還沒有查之前，有些歌詞也是對我而言就是「符號」，但也因為這樣，能完全沉浸在旋律和歌詞的語感裡面。

來講《大象艾瑪》這本繪本你覺得怎麼樣？

沂紳：

我只是純粹覺得這個故事很可愛，尤其是「Booo!」那頁。看的時候有預設立場，但故事的走向和我預設的不一樣，我以為只會聚焦在自信或自卑相關。

我：

確實很多繪本的題材，會討論自信/自卑。

沂紳：

但《大象艾瑪》沒有那麼單一，沒有把群體和自己的差異放大到很嚴重。

每個人都很容易在長大的過程中迷失，像是在學校的群體生活過程裡，會開始在意起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但艾瑪除了和別的大象外表不同，牠的個性也很特別，故事處理的手法很有意思，不單單只是侷限在自信或自卑的討論。

我：

我自己選這本也是依靠直覺。艾瑪的外觀特徵，像是個調色盤一樣，就像你們的音樂融合很多不同的元素和色彩。

比方「Give Me Up」的節奏，像是森巴音樂的拍點。

「Moonlight」裡的「嗚嗚嗚~~~」如果我完全不看歌詞，會聯想到吸血鬼古堡的感覺(笑)。

我：

最後想請你談談對《小房子》的感覺？會喜歡的原因是什麼？

沂紳：

這本有意思的地方，是因為主體是「非人」。因為當主體是「非人」的假設成立，就可以得到很多不是光靠個人經驗可以討論出來的東西。

故事的時間跨度很長，敘事的感覺有讓我想到《小婦人》，但是《小婦人》畢竟不是以房子為主體，更接近一點可能是《百年孤寂》。

當然，小說的操作手法和繪本完全不一樣，畢竟不同形式所呈現出來的樣貌就是會有所差異。

繪本可以用圖畫把房子形象建立起來，而在小說的世界裡，形象架構只能藉由文字。

《百年孤寂》的的形象架構，是裡面的角色在房子裡所經歷的事情，以及在房子外同時發生的事情所建構起來的，所以看到最後會發現，房子這個空間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不是直觀的第一主題，但絕對是個很重要的元素。

《百年孤寂》是以百年中經歷的六代家族為核心，和《小房子》的精神面貌是有呼應的。

我：

會選這本，和我女兒很喜歡(Warm-Up)有關。這首歌才58秒，邊聽她會邊跟著哼唱，旋律有種天真又傷感的氛圍，我甚至想到了The Beatles的經典名曲「Yesterday」！像「Yesterday」歌曲長度，也只有2分鐘。

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女兒會喜歡(Warm-Up)，因為好聽的重複旋律和歌詞很有安全感，不管周遭的景色如何變動，就像住在一個自己的安穩的秘密基地或是永恆不變的「小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