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節 神秘的男孩

好似不久前才下過雨，崎嶇的鄉村道路泥濘不堪，除了幾些電線杆和一兩處的廢棄物，實在看不出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人居住。

接近溫醫生發來的地址附近，克里斯放慢了車速，仔細尋找著他們目的地的那個實驗室。

「你看右前方！」

阿斯卡隆指著A柱旁的窗外，似乎看到遠處一棟白色建築的邊角。

車繼續沿著小道開，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兩人都不敢置信。

有別於周遭荒廢與凌亂，一棟兩層樓的偌大建築坐落在一片草皮的中間，在傍晚的夕陽下呈現漂亮的金色。隔著鐵製圍欄，裡外格格不入的景象甚至會讓人覺得眼前是海市蜃樓。

一線筆直的石磚路，鐵欄式的大門，下車後陣陣的薄荷味。

克里斯和阿斯卡隆兩人在大門口搜尋著門鈴，不過怎樣都沒找著。

兩人一臉困惑之時，大門打開了。

「這應該不是自動的吧？」阿斯卡隆好奇地盯著門。

「鬼才知道。」

克里斯一個大動作晃了身體走進大門。

就在那一瞬間，一道雷射從地面竄出，與他上衣的袖口擦過，直接燒出了一個缺角。

克里斯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往門外退了兩步，跌撞在阿斯卡隆的胸前。

「抱歉，進來的時候請走在石頭道路上面，離開那範圍會有雷射。」忽然，遠處建築物的門口站著一位男孩，一個身高僅只阿斯卡隆一半的小男生，費力地朝著兩人的方向喊著。

男孩領著兩人進到建築物中，有別於外觀的典雅與簡潔，進門後的走廊堆滿了雜物和垃圾。

走在前頭的克里斯一邊想方設法跨過走道上的重重障礙，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這裡的一切。而身子更高些的阿斯卡隆則在後方跟著克里斯的「安全路線」前進。

兩人慢慢地在走廊前進的同時，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走廊深處的一個房間門口。

「嘿嘿，不好意思，這邊請。」小男孩靦腆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同時指著一間房，示意兩人進去。

「我叫金俊鎬，是慶恩學長委託我做抗血清，想必兩位是學長的朋友吧？」小男孩抬起頭，目光看向了阿斯卡隆的狼頭，這似乎是男孩判斷身分的依據。

克里斯打量了俊鎬矮小的個頭，心想：「你小傢伙要沒自我介紹，還真不知道你是溫醫生口中的那個學弟呢。」

三人進到了一間房間，乾淨整齊，又或是說裏邊除了一張床、小桌子、椅子和衣櫃以外，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這是我的房間，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們待在這裡吧！對了，剛剛的走廊在往後走就是廚房，冰箱的食物你們自便，我晚點再過來。」

才剛讓兩位客人進房，俊鎬又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克里斯和阿斯卡隆兩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對這情況滿臉困惑。

「他好像很忙呢？」阿斯卡隆先開口說道。

「唉，你覺得他幾歲？」

「12？」

「但溫醫生說這小鬼是他學弟耶？」

「那我猜22？」

「如果他是一樣是念醫學院畢業的話，至少也有個25歲吧？」

「不是有可能跳級嗎？倒是你不覺得他的中文好像沒很流暢嗎？」

「You think he is a foreigner?」

「老大，我聽不懂英文啦！」

「切，我是說你覺得他是外國人嗎？除了講話語速慢了點，我是沒感覺到。」

「是這樣嗎？」阿斯卡隆有點懷疑。

克里斯一屁股坐到彈簧床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表情頓時間變得非常正經和嚴肅，進入了推理模式。

「我覺得這地方挺詭異的，是還沒看到他的實驗室長什麼樣子，但從外頭那種防禦的格局，沒意外是要抵擋殭屍用的。」克里斯開始訴說著他所注意到的事物。

「那老大你有注意到，大概在我們進到這附近，繞那些彎路小徑後，一個殭屍都沒看到嗎？」

「對耶！下交流道一段路以後就都沒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薄荷』的關係，下車的時候就有聞到那刺鼻的味道。」

對阿斯卡隆敏銳的嗅覺來說，薄荷的味道顯得十分刺激。

「真的是好險沒被他那個雷射掃到，不過看他的樣子，如果他知道我們要來，肯定會把雷射關掉的吧？」

阿斯卡隆腦中開始鑽研克里斯的這一席話。

如果他可以關掉，那麼他不關掉的理由是什麼？是想碰碰運氣殺了我們兩個？

那如果他不能關掉的話，是因為他沒辦法控制這個機關嗎？

克里斯接著說：「進門後滿坑滿谷的垃圾跟這裡面乾淨簡潔的樣子你怎麼看？」

「灰塵。」阿斯卡隆指著桌子。

「什麼？」

「他並沒有在使用這個房間，至於走道的話，基本上那些雜物應該也不常動過，因為上面都有灰塵。」

「你進門後有注意到走廊底部和玄關的地方有監視器嗎？」

「我只有看到走廊底的那台。」

「嗯，那這個房間有嗎？」

「不是呀老大，誰會在自己的房間裡面放監視器？」

「你看你頭頂的電燈。」克里斯一手指著上方。

阿斯卡隆抬起了頭，在圓形燈罩旁邊確實有一台圓圓小小的攝影機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串聯這眼前所見的景象，克里斯只能認為俊鎬是不懷好意的。

然而，阿斯卡隆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俊鎬是被人囚禁而離不開這詭異的地方。

「先別輕舉妄動吧，雖然我這樣懷疑溫醫生推薦的人屬實不太好，但我其實也沒有很信任溫醫生。」

「為什麼？溫醫生有做過什麼嗎？」

「起初是透過朋友的介紹才認識了溫醫生，確實他也幫我女兒成功做完手術，也勝任了間諜計畫，就是幫我們潛入那個不法集團。但事實上，那段時間很多事情都太順利了，他甚至在短時間就在裡面升格當幹部，掌握內部的許多資訊。」

「但他救了我出來耶，如果沒有他的幫忙…」

「傻狗，是你那時候沒有自己想辦法離開那醫院。如果你知道自己被關住，一定會想方設法逃走才對吧？」

「外面那些持槍的守衛這麼多，怎麼可能？」

「不、不、不，一定是你沒認清自己有多強才會這樣。不過現在糾結這個也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當初提供『你』身為狼人情報的也是溫醫生，想出計畫要把你救出來的也是他。」

「這不是你們找我入夥的理由嗎？因為我相較人類能更安全探索因殭屍淪陷的區域。」

「這是那醫生說服我們的理由呀！但你不覺得聽下來，我們現在有許多行動都是被他牽著走嗎？如果你有戰勝殭屍的實力，為什麼我們還需要冒險來這裡呢？不是嗎？」克里斯越講越激動，話語中透露出對溫醫生強烈的不信任感。

既然老大如此不信任溫醫生，又為何要接受他的提議來這裡呢？

正當阿斯卡隆想繼續發問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俊鎬端著鐵製平淺的容器走了進來，上頭放者針筒和抽血必須的工具。

「抽個血先。」俊鎬平鋪直敘，沒有太多的交流。

此時，本就接近門邊的阿斯卡隆閃電般的速度扣上了房門，彎下腰在俊鎬耳邊小聲地留下一段話：「你是被關在這裡嗎？」，隨即又閃身回到了原位。

俊鎬依舊是微微笑著、沒有回答，但這一問倒是讓他的心跳加快了。

抽血的期間，除了知會簡單的吸吐氣外，俊鎬並沒有多餘的話語，相較阿斯卡隆和克里斯剛來到這裡時，少了一份熱情。阿斯卡隆意會到這之中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覺得比起咄咄逼人，萬一他真是被囚禁於此，讓眼前這個小孩尋找適合答覆他們時機更為安全。

「按著10分鐘，沒再出血就可以拿掉了。時間有些晚了，吃的你們廚房自理，然後晚上請不要離開這層樓，也絕對不要走出建築。」然而，俊鎬卻僅僅是在抽血之後提醒兩人，並沒有多餘的互動。

而正當俊鎬要離開房門時，克里斯叫住了他。

「小夥子，別耍花樣，知道嗎？」

俊鎬雖然有停下來聽完克里斯的話，不過他依舊沒有答覆。

來時，還能見到夕陽餘暉。然現在窗外已是烏雲密佈、一片漆黑。

阿斯卡隆到廚房打開了冰箱，裏頭一盒盒透明玻璃容器裝的食物：涼拌雞肉、生菜沙拉、肉醬義大利麵、甚至是水果等，側邊還有幾瓶果汁、牛奶，連罐裝的啤酒也有。

如此眾多的種類讓阿斯卡隆躊躇於冰箱前面，而後方一隻手從他的右臂旁伸了上來，是克里斯。克里斯拿走了一罐啤酒，站在旁邊端詳著包裝。

「怎了？」阿斯卡隆看著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的老大，好奇地問道。

克里斯指著罐子上的文字說：「看看製造日期有沒有些蛛絲馬跡。」

「那你應該看看牛奶這種。」

阿斯卡隆抽起了一瓶罐裝牛奶，瓶身的製造日期寫著「4月6日」。

「那個小朋友應該沒拿過這裡的食物，裡面每盒都是滿的，而且大部分食物冷藏下都能放一段時間，而且這裡的食物應該是有人會供應的。」

「不對，這些是這兩天才剛補齊的食物。」

克里斯指著啤酒罐，製造日期是「4月9日」，也就是前天。

克里斯繼續說著：「食物的玻璃盒沒有外包裝，但這啤酒透漏一個訊息：『他愛喝啤酒！』」

看著克里斯嘴角微微上揚，阿斯卡隆忍不住問他：「你如果要找他喝酒的話，我想是沒可能的。」

「為何？」

「他在樓下，這個距離可能是地下二樓。他有說過讓我們別離開這層樓，也沒告訴我們要怎麼找他，也就是我們只能在一樓等他。」

克里斯回想起了中午初來乍到時差點被雷射擊中的畫面，瞬間就妥協了。

「罷了罷了！吃飽準備睡了！」語畢，拿了兩盒食物和啤酒的克里斯頭也沒回地走回了房間，徒留對食物選擇障礙的阿斯卡隆。

阿斯卡隆看著盒子中涼拌雞肉的油光和另一盒令人垂涎的滷牛肉三寶：「要吃雞肉好呢？還是牛肉好呢？」

為何不都拿呢？

從小就對食物相對節制的他，下意識地沒考慮過「我全都要」這個選項。

「雞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