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約定匯款日期兩天了還沒入帳,再一次證明米根果然不足以信任。 我傳訊息告訴米根我打算直接進店拿現金,我的房租已經拖欠好幾天了。她要我傍晚去,我沒應她,就要立馬出門殺她個措手不及。 柔伊見我到店又是一陣驚訝。這次我沒多看她一眼,逕自走進廚房找巴比討債,「米根要我來拿錢。」 巴比手上的鍋子正在烈火烹煮,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他右手伸進褲袋撈了一把,皺巴巴的紙鈔和油膩膩的硬幣鏗鏗鏘鏘落在檯面上,我眼明手快揀了剛剛好的金額,拿了就走,不在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 不是拿了錢就完事了,這齣鬧劇得好好地收場。我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封官腔簡訊正式向米根辭職,「即刻生效」。 後來她再傳任何訊息來我都已讀不回。沒錯,我是失業了,但我感覺卻是無比輕鬆。 到澳洲將近兩年,我從沒放假超過一個禮拜。大概是身體知道終於能好好休息,沒班上的頭幾天特別睏。我罕見地能一覺到中午,醒來吃點東西下午接著再睡。雖然在那工作一點也不勞累,可是動盪的氛圍還是讓我每天下意識地繃緊神經,離開果然是對的。 這天下午一個人在家時門鈴突然響起,這時候會是誰?我隔著鏈條開門,是管理員拿著一個小包裹過來。 看看名字是我沒錯,簽收時一邊納悶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地名映入眼簾⋯「寶石小鎮!」 趕緊拆開袋子—兩顆澄澈剔透的寶石裝在小小的夾鏈袋裡,比較大的那顆是深邃沉靜的寶藍色,底下一抹微微的金色光芒掩映著;小的那顆更偏向溫暖和煦的鵝黃色,在側面點綴一股微風般的嬰兒藍。經過將近半年的等待,我們頂著烈日親手挖掘淘洗的寶石終於收到了! 在家醒著的時間,我開始學著看電視,就算沒在看也會開著當作背景音。頻道不多,只有十個左右,不過有播電影、美食、實境秀和新聞,夠我看了。 說學,是因為這裡的電視節目多半沒有字幕,剛開始會本能地排斥,必須耐著性子看下去,看著看著總會慢慢跟上節奏。兩個多月下來,我發現自己英文的聽力提升不少,也學了很多道地的口語用法。 沒上班的日子我仍然過得非常充實。我和朋友一起揉麵包、烤蛋糕,嘗試製作各種從電視上學來的異國料理,甚至我還迷上了新的小興趣—畫素描與袖珍黏土。素描只要有一支鉛筆和白紙就能畫,而袖珍,不過是到附近的文具店買一點白色黏土和油畫顏料就開始玩了。 手工藝這種愛好,沉迷下去常常中午或晚上便忘了吃飯,一轉眼又是天黑,囫圇吞了些東西想說再玩一下,回過神來又近乎半夜⋯。 可是好快樂呀,這份執著倒是讓我想起埋首做甜點的那段日子。 其實在我與米根鬥法那時,L上班的旅行社那也是同步發生一些光怪陸離的事件,荒謬程度不亞於我遇到的。 讓他自己告訴你們吧。他很少寫字,但這段實在是精采到他難得發佈上臉書。我把它們整理整理一併收錄到這來,僅僅改了幾個錯字而已。 *以下為L現身說法——— 就先說說這艘船吧,因為它跟我後來幾年的發展有關。故事很長,只能挑著說,把一些有趣的細節也記下來。 繼我們從澳洲最南邊移動之後,落腳在東岸最北邊的凱恩斯,這段路走走停停我們共開了5000公里。 藉著語言的優勢,我很快在當地的旅行社找到工作。說是旅行社,其實就是賣票的,工作很簡單,跟客人介紹這裡好玩的行程,然後打電話去幫他們訂票,還可以免費把每個項目都玩過一遍! 旅行社的老闆是個色老頭,長得像猥瑣版的伍佰,實際上也是一個猥瑣的人,以下簡稱他猥瑣老頭。 平常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顧店,在店面後方有一個小房間,我上班的時候,猥瑣老頭就窩在他的小房間裡面,跟各種美女(妖魔鬼怪)聊天講視訊電話,然後時不時的跟我炫耀,哪個美女說夢見跟他%%了。 我來了不久之後,店裡的另一個女員工就離職了,臨走前提醒我要多注意一點,而我就變成唯一的員工。猥瑣老頭完全沒有經營管理的概念,可是店面的地點好,又是少數能講中文的店,所以一直不缺生意,很自然的猥瑣老頭根本不管我。 我也不是喜歡閒著的人,就開始幫店裡整理,建立系統,調整網站什麼的,而猥瑣老頭對我不差,常常請我吃飯(澳洲的飯很貴),偶爾還會送我點東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