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於車中坐定繫上安全帶,顏湘寧問:「我們去哪裏?」
林暄羽看著後視鏡將車開上路,「我買下君陽的屋子,最近準備整理重新裝潢,發現有些物品妳可能想保留作紀念,因此想請妳去看看。」
顏湘寧聽了甚是感傷,也為他的體貼感到窩心,「謝謝你!君葵呢?我們順便去接她嗎?」
「君葵...…」一心盤算著要惹她哭一場的林暄羽,聽她突然提起李君葵時,竟先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酸,無奈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顏湘寧好奇轉頭看著他。
「我們分手了。」
「吵架了?」顏湘寧不禁心中暗自偷笑,情侶吵架是自然的,過幾天就好,但真沒想到一位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竟也會為這種事感到難過。
林暄羽沒有回答,狀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自音樂會後,只要一想起李君葵,他心裡就感到不痛快,他打了幾次電話,試圖與她溝通,但她就是不肯接電話。好不容易童楚豔與姊妹淘組了個旅行團,一同前往歐洲旅遊,沒個把月不會回國,偏偏這時李君葵卻在生他的氣,導致兩人無法好好相聚。
顏湘寧從旁看著他,覺得他似乎心事重重,神情看來也略顯憔悴,使得善良的她也不免於心不忍。
幾次與他的互動,她早已在心中建立起對他的信賴與好感,她甚至認為音樂圈中那些關於他的流言蜚語,也許只是不可盡信的謠言,至少她認識了本人,覺得他並非如傳言所形容的那般高傲冷漠與玩世不恭。
於是她好言相勸,「情侶吵架難免的,過幾天就好,我幫你打電話勸勸。」
「謝謝!對不起,不知可否問一下,君陽與妳…...你們會常常吵架嗎?」近日這些令他傷神之事竟接踵而來,真使他的心情煩悶到極點。
顏湘寧聽了,想起男友自殺前晚,堅持要求她墮胎所對她說的狠話,而她竟沒有察覺他內心的痛苦,殘忍的回罵他是魔鬼並說恨他,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男友自我了斷的那一刻,心中不知有多麼的絕望與孤單?而她那些話,不知為他造成多大的痛楚,可她卻再無機會親口向他道歉,再多的悔恨,也喚不回已消逝的生命。
她淚眼婆娑的低頭打開皮包,林暄羽見機不可失,立刻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探入懷裏,有備而來的從西裝口袋取出一條全新的手帕,遞給身旁的她。
「謝謝......」顏湘寧接過手帕,擦著眼淚。
林暄羽狐疑的想著,「不知這樣夠不夠?」
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哭得更傷心才行,最好能哭濕一整條手帕,外加擤個鼻涕就更棒了。
「我…...對不起君陽…...」男友淒涼的離世,實令顏湘寧痛徹心扉。
她傷心的哭了一陣後,又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恢復鎮定,她不想在朋友面前過度失態。
她紅著眼眶,努力擠出個微笑,哽咽道:「吵架…...千萬......不要說狠話......不然…...會後悔!」
說到「後悔」二字時,她又以手帕按著臉頰,努力克制著淚水,但心頭上那揮之不去的懊悔,卻使她又不禁淚流滿面。
林暄羽當然知道,提起表弟定會使她傷心落淚,只是他沒想到,表弟已過世一年,她仍如此哀慟,想必她應仍深深愛著表弟。
如此情深意重的女性,令他好生感動,同時不由心想,好強的李君葵有那麼愛他嗎?
也許兩人給與彼此的愛,都有所保留,誰也沒多付出或損失一分吧?
此時,顏湘寧也果真以他的手帕擤了一把鼻涕。
林暄羽將車子停靠到路邊,解開安全帶。
他需要的證物應已足夠,看著美麗的她哭成個淚人兒,又想起她曖昧不明的身世,連他也感到頗為心疼。
顏湘寧擦乾了眼淚,打開皮包,準備將手帕收起,她鼻頭泛紅,眨眨雙眼逼回淚水,轉頭看著林暄羽,顯得很難為情,「不好意思,我洗乾淨再還你。」
「沒關係,」林暄羽伸出一手,溫柔地朝她微笑準備接回手帕,「我來處理。」
「不好意思麻煩你,我還是洗乾淨再還你。」
林暄羽再度朝她微笑道:「我們是朋友,妳不必客氣,我家有專業傭人處理。」
手帕畢竟是他的,她也不好堅持,於是她紅著臉將手帕交給他。
林暄羽收起手帕,輕拍拍她的肩,柔聲安慰,「君陽如果知道妳這麼傷心,一定會很不捨,愛他就讓他安心,所以妳要努力讓自己快樂,好嗎?」
顏湘寧看著他誠懇的態度,感到很窩心也深受感動。
林暄羽是位美男子,不但與她的男友有血緣關係,長相也有幾分神似,對她來說並非完全不具吸引力,而此時他衣上高雅的薰香,又使她一陣心神蕩漾,她覺得林暄羽雖也斯文秀氣,但比起男友的陰柔憂鬱,卻又多幾分她所欣賞的陽剛味。
不行,她在幹什麼?
他可是君葵的男友,朋友妻不可戲,朋友夫自然也不可玩,她怎能因他的溫柔體貼之舉便一時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