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夜北風斜雨喧嘩寒意漸濃,還好上下班時躲了過去。
一早出門萎靡不振,實在不想去處理業務瑣事,強打起精神面對,
耐著性子一一完成後也就豁然開朗,面對問題總是比逃避來的叫人安心,
就好像昨天下午把拖延一個禮拜多的廳堂打掃清理乾淨般的如釋重負,
否則老是心存芥蒂。
風聲裡隱隱約約似有漁船引擎低吼著,鰻苗季又開始了嗎?
越是惡劣的氣候越是捕撈的良機,寒風冷雨猛浪,近海的漁人在風尖浪頭上淘金,
凶險的不覺寒冷與孤寂。
電鍋開關彈跳啪的一聲,剩菜加熱了,用抹布墊著小磁碟捧著熱騰騰小心呵護的晚餐,將就著老酒相濡以沫而溫存,任由庭院中的風雨戲弄枝葉。
自從需要帶著手機上班,便老是忘了帶回來,其實也無關緊要,
便把女兒高職時的國文課本再翻出來如閱春秋,如之於生命的複習,
看看幾回也不膩,好文章如同一個好人,通古博今也好,平易近人也罷,
總是使人樂於親近樂於薰習。
父肺癌母輕度視障,她則是輕度智障,一路過來仍在漂泊,從少女已屆三十而立,
再度為她寫了一份個案送出簽核,雖然還是以政府的資源提供,
是否能就此穩定就業實不敢樂觀。
先天不足後天失調便難以翻身嗎?經濟能力上或許如此,
但心態上她卻不覺得苦或有壓力,所以才隨興隨意為之,那或許是她快樂的一部分。
我應該已習慣了晚餐不需吃飯了,不管是退化還是進化,口福之慾當是越少越好,
有時半夜飢餓難耐,猛灌幾口開水有了飽足感,又可安然入眠了。
就隔著一堵牆,我如似睡在瀑布下方般,這雨不是用下的而是用灌的,滴水能穿石,
廚房炸響的鐵皮屋頂,能否承擔的起這般輪番打擊?豈不成了千穿百孔的蜂窩?
外牆的防水漆能否禁得起如此沖刷?若於早年豈不水澇成災淹到家門口?
唉!睡不著就因著多慮,如在編撰一場渲染矯情的肥皂劇,使孤獨有了些許依靠,
讓寂寞得以轉移遊歷,而長夜不致無聊透頂。
恍惚的、撲朔迷離的、模糊的、夢幻的裹緊的薄毯中像繭裡蟲蛹,
渾然於盤古開天之前,或如仍於子宮裡的胚胎,無知於世外的驚天動地天破地裂。
與生俱來的感覺,就是等著候著,此時此刻諸事不宜,這般的超大豪雨,
雖是先聲奪人也會後繼乏力,可幸尚有一隅之居暫避鋒面。
午夜時分一醒便再也無法成眠,流水帳般地翻閱曾經於生活中情欲罪過的證據,
了然於胸的事可以放下可以淡然處之,甚或不再執著於是非功過之中,
雖然還歷歷在目,當作一次次教訓與學習,小一時背不好九九乘法被老師打手心一樣。
天色還暗濛濛的便迫不急待的起床盥洗梳妝打扮,
趕著像要與情人約會般的興致勃勃,只是想探看暴雨後庭院是否另有一番風景?
大坑河是否清澈些?吳郭魚們是否依然逆流爽快吞吐呼吸著?小鎮街坊是否甦醒無恙?
卡車司機是否買好檳榔準備啟程趕路了?
買好早餐再走入日常,也就忘了夜裡曾經的百般思緒纏綿。
20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