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其實不只是想見妳
路則停好車，時間已近傍晚。 天色還亮，但街道上的光線已經開始柔和。
他沒有立刻下車，只是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前方的巷子。 他知道她家在裡面，但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走進去。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推開車門。
巷子裡很靜，只有幾戶人家在準備晚餐。 他走到她家門口，站定，沒按門鈴。
剛好林聽月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垃圾袋，準備丟到巷口的桶子裡。
她門一開，就看見他站在門口。 傍晚的光線落在他肩上，像是把他從舞台拉進了她的日常。
她愣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她收住情緒，語氣輕輕地問：
「你來啦？」
不是質問，也不是寒暄。 像是她早就知道他可能會來，但又不敢確定。
他點點頭，眼神裡有些疲憊，也有些難以掩飾的情緒。
「排練結束了，就……想來看看妳。」
她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側身讓開門口。
他走近一步，忽然低聲補了一句：
「我知道妳不一定想我來，但我真的……很想見妳。」
她心跳忽然加快。 不是因為他的語氣，而是因為他終於說出那句她不敢期待的話。
「奶奶在廚房切菜，等一下要吃晚餐。」
她的語氣平穩，但尾音有一點輕微的上揚——像是邀請，也像是試探。
他點點頭跟著走進屋裡，腳步不快。 她在前面走著，沒回頭，但耳朵微微紅了。
剛進門，奶奶就從廚房探出頭來，邊笑著邊唸：
「哎呀，聽月妳怎麼沒說有朋友來?晚飯我都煮好了，是不是要加道菜啊…」
路則有些拘謹的回答: 「奶奶您好，我是路則。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奶奶笑得意味深長：「沒事沒事，我在電視上看過你演奏，聽月也常看你巡演的片段，我都聽到知道播到哪裡了。她啊每次都坐得特別近，還會一直重播，像是聽不膩一樣。」
林聽月一愣，轉頭看奶奶：「妳有注意喔？」
奶奶笑著說：「我又不是瞎的。她平常看什麼都跳著看，只有你的演奏會，她會一邊看一邊發呆。」
她臉微微紅了，低頭去倒水。
路則站在玄關，眼神落在她背影上，嘴角微微上揚。
他沒說話，但心裡有個聲音在說：
「她沒有拒絕我。」 「她讓我進來了。」 「也許，我真的可以靠近她的生活。」
飯後，奶奶端出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說：「路則，多吃點水果，不用客氣喔。」
路則拿起一塊蘋果，笑著說：「謝謝奶奶。」
奶奶點點頭：「你們倆口味真像。聽月也很喜歡吃蘋果。」
聽月低頭剝橘子，沒接話。
奶奶語氣輕柔：「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都忙，哪有空特地跑來這種小地方。」
路則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我本來沒打算來的。」
奶奶看著他，眼神溫和：「那後來怎麼改主意了？」
他看了聽月一眼，語氣低低的：「想她了。」
聽月手一頓，橘子汁沾到指尖。
奶奶沒說話，只是把紙巾遞過去，笑得像什麼都知道，又什麼都沒說。
她轉頭看向水果盤，語氣輕輕的：「蘋果還有一點，你們慢慢吃，不急。」
吃完了飯後水果，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院子裡的風輕輕地吹，樹影搖晃，像是也在聽他們的對話。
奶奶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又看向路則：「你演奏會還沒結束巡演吧？這幾天應該還要準備？」
路則點點頭：「是，明天會繼續排練，今晚得回去整理一下。」
奶奶笑著說：「那就不留你了，別讓我這個老太婆耽誤你正事。」
她轉頭看著聽月：「聽月，送路則出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點。」
聽月抬眼看了奶奶一眼，沒說話，只是起身，把剝完的橘子皮疊好放進碗裡。
路則也站起來，拿起外套，語氣輕輕的：「謝謝奶奶，今天吃得很開心。」
奶奶點點頭：「你們慢慢走，不急。」
她沒再說什麼，自己走進了房間，像是給他們留出空間。
院子裡的燈光昏黃，月亮掛在屋簷邊，像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聽月走在前頭，腳步不快，像是刻意放慢。路則跟在後面，手裡拿著外套，沒急著穿。
巷口風有點涼，聽月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髮絲被風輕輕吹起。
路則走近一步，把外套搭在她肩上，手臂順勢環住她的背。
「我幫妳擋風。」他低聲說。
聽月抬頭看著他，眼裡有一點驚訝，一點喜悅，還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慌亂。
路則看著她，語氣低低的：「我前面說謊了。」
聽月微微一愣。
「我不是只是想妳了。」他停了一下，眼神沉靜而堅定，「其實……我喜歡妳。一直都喜歡。」
聽月看著他，眼神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卻沒有退開。
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路則輕輕笑了一下，語氣溫柔：「我聽見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他說的那句話，像是剛好補上了她心裡的空白。
聽月的眼眶微微泛紅，她低頭吸了口氣，然後忽然伸手回抱住他。
她靠在他胸口，聲音低低的，但語氣清晰：「你剛才是聽到我心裡說的話。」
路則沒回話，只是輕輕抱緊她。
聽月繼續說，語氣像是慢慢打開心門：「現在我直接跟你說——自從那次你握住我的手之後，我好像就……一直想牽著你的手了。」
她說完這句，停了一下，像是在等他反應，又像是在聽自己心裡的聲音。
路則低頭靠近她耳邊，語氣輕柔：「那我就不放開了。」
聽月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又低頭看著她：「我本來以為，這次來只是看看妳，然後就走。但我發現，我不太想走了。」
聽月被路則緊緊抱在懷裡，雖然風還在吹，但她不覺得冷了。
她低低地說：「你回去好好演奏吧。然後……再回來。」
路則輕輕應了一聲：「我會回來。」
聽月慢慢鬆開手，先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他：「路上小心。」
路則笑了，終於穿上外套，像是把心也放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