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想見她
排練結束後，沈律走進琴房，手裡拿著行程表。 路則正在收拾譜架，動作一貫地安靜。
沈律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開口。 等路則抬頭看向他，他才說：「林聽月打電話給我了。」
路則停下動作，眉頭微皺。
沈律語氣平穩，但眼神裡有一點難以言說的柔軟：
「她說奶奶要出院了，需要人全天照顧。助理的工作太忙，她沒辦法兼顧……所以決定辭職。」
琴房裡忽然安靜下來。 路則沒有立刻回話，只是低頭，把譜紙疊好。
沈律看著他，補了一句：「她說得很平靜，但我聽得出來，她其實很捨不得。」
路則握著譜紙的手停了一下。 然後，他輕聲說：「我知道。」
他沒有問更多，也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 但沈律明白，他心裡已經起了波瀾。
沈律離開後，琴房只剩下路則一人。 譜紙疊得整整齊齊，琴蓋也蓋上了，但他沒有離開。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著膝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逃避。 那句話——「她說奶奶要出院了，需要人全天照顧」——在腦海裡迴盪不止。
他不是不懂她的選擇。 他只是……不想接受。
她沒有跟他說。 她選擇了告訴沈律。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那種「被排除」的感覺，還是讓他心口發悶。
他站起來，走出琴房，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走廊很長，他的腳步很快，像是想甩掉什麼。
到了停車場，他坐進車裡，發動引擎。 但他沒有立刻開走。
他坐在駕駛座上，手握著方向盤，眼神落在前方的空氣裡。
心裡有個聲音在說：
「她只是回去照顧奶奶，不是離開你。」 「她沒有說再見，也許是因為她還在等你問。」 「你不是她的誰，所以她才不敢說。」
他忽然覺得胸口很悶。 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問不了、也放不下。
他想傳訊息。 打開手機，又關掉。
他想打電話。 手指停在通話鍵上，卻沒按下去。
他怕她不接。 更怕她接了，語氣平靜對他說:「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他不想聽那句話。 他想聽她說：「我也捨不得。」
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開車上路了。 沒有設定導航，也沒有思考方向。
只是一路往她家開。 像是身體比心更誠實。
車裡很安靜，只有引擎的低鳴。 他看著窗外的街景，心裡有個聲音慢慢浮現：
「我不是不懂她的選擇。」 「我只是……不想她一個人做這個選擇。」 「如果她願意讓我陪她照顧奶奶，我也願意。」 「如果她願意讓我進她的生活，我也願意。」
他從來沒這樣想過。 但現在，他知道了。
他愛上林聽月了，不想失去她。
不是因為她溫柔，不是因為她懂事。 而是因為她讓他想靠近——不只是工作，不只是舞台，而是她的日常，她的情緒，她的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