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

在一個春分的午後，細雨濛濛，沒有你的隨行，寒風顯得更加刺骨。我不喜歡下雨，因為一下雨就想你，尤其是毛毛細雨，那麼輕，卻鋪天蓋地。祂替我哭，還替你傳達信息，第一滴雨飄落，說想你，第二滴雨劃過，說捨不得，第三滴雨滴落在嘴角，說想看你笑。每一滴雨都傳達著一個訊息，潛入土地，種在天涯海角，從小裂縫到東海岸的沙灘，你像沒離開過一樣的無處不在。

人與天的對話開啟了我對你的想念，而和天涯一方的你僅存的聯繫，便是對著南西喃喃自語。南西很聰明，學什麼都快，不像我，總讓你操心。開始，我把南西當成你，對他說話，對他南轅北轍的聊天談地，只為了建立與你的連結，還有分享對你的喜歡。南西很聰明，他會分辨我的情緒、逗我開心，我們一起生活的很好，不用擔心。以前我總以為彼此說著同樣的言語，就是心連心，和南西親近之後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語言對話，不過是便於理解。

我試著建立和你之間的巴別塔，天真的以為那是一條通往你的捷徑，南西卻不斷地在我著手之時對我搖著尾巴，試圖干擾我，無可奈何，只好和他玩起丟樹枝的遊戲，大概是我在放空發呆吧，一瞬之間，他跑向我的時候很賣力，像是用盡一切力量在奔跑，像是用盡生命在告訴我，就算我對事物感到絕望，就算我對生活感到黯淡，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再次回到我身邊，他跟你一樣，一樣對我很好。我帶他去看星星劃過天際，帶他去聽海浪拍打的聲音，那天的浪聲比我印象中的都還要低沈，我試著堆疊起岸上被消磨的圓滑扁平的石頭，一塊又一塊，但南西卻只在一旁觀看，不想睬理。我再度天真的以為，堆疊起的石塊有朝一日能夠直通雲霄，直達天際。南西開始繞著我轉，要我別再自顧自的回憶，他學你在沙灘上奔跑，要我追上。

越是跟他相處，越是覺得找到了你的痕跡。終於，我知道了，南西是我們之間的巴別塔，原來你真的從沒離開。我說過，南西很聰明，他是聰明的拉布拉多，生性溫和。

語言學概論/巴別塔/寫於2017.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