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正義︰邁向民主時代的法律典範轉移

好久沒看這麼硬梆梆的書了。閒書看多了看正經的書就開始緩慢而且需要時間消化。但也是因為報告時間將屆，不得不趁連假一鼓作氣看一看。這真的是本以理論、歷史經驗為主的書，富含各國的轉型正義經驗，從德國、南美、南非、美國南北戰爭、二次世界大戰戰後經驗，是一本討論轉型正義不得不讀的經典。

轉型正義的課題，在各個國家有它的脈絡，主要是他背負著某些歷史，也就使得轉型正義難以放諸四海皆準。每個國家面對的轉型正義課題不同，源自於近代史上，政權的轉換方式、暴力統治及迫害的時間長短等等諸多因素影響，每一個策略採取之後，都有相應的難解難題。如果把過去的傷痕當作一種疾病，那麼轉型正義可以說是沒有特效藥的治療，必然存在某些後遺症。

先是談到轉型正義如何面對、回應過去發生的惡，也就是這些特殊歷史及政治的遺緒究竟該怎麼處理。當過去的政權被推翻，且不論推翻的方式是流血革命抑或是和平轉移，新的政權應當怎麼理解、承繼過去的政權所遺留的一切？人民曾經遭受的迫害是否在新政權下得以重新評價？意即，有誰能拿清朝的劍斬明朝的官嗎？轉型正義給出的答案是，不論在哪個朝代、什麼政權下，國際法中都有一些不能容忍的、具有普遍管轄權的萬國公罪，轉型正義要處理的重點就是這些惡中之惡。

接著談到刑事政策的部分。不溯及既往向來是刑事政策的底線，但這些前政權犯下的罪惡如何追訴、處罰？應如何補償？是否有追溯界線？對於刑事追訴而言，無疑是國家暴力的集體化，而新的政權正當性即在更合理的使用這樣的國家暴力。追溯過去的刑事罪惡顯然可能和前述價值衝突。解決的方案除了回到國際法上的殘和人類罪之外，另一個要考慮的是有限度的寬恕，也就是以追究真相為主、懲罰為次的刑事政策。透過確認過去的罪行，來達到某個程度的和解，並且追求未來避免類似的悲劇再度重演。

記憶、歷史和真相的追逐，也是轉型正義的一個重點。重建集體的記憶，對過去的惡行有一個平價，某個程度確實增加了新政權的正當性。但這麼政治的追溯過去罪惡的作法，有時並不帶來真正的平靜。對於過去暴力的詮釋，影響著每個人對國家的認知，並且更深一層的是，當所有的過去都被攤在陽光底下，真是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過。這些對過去的檢討和如何面對身邊那個曾經存在的自保的惡，都是在這之前必須要面對的重大課題。

補償正義的部分除了面對龐大的財政負擔之外，另一個時間造成的後果就是真正的受害者有時早已被時間的長河沖走，以至於接受補償的是其後代，且是對那些年曾經發生的惡行毫無經驗的後代。分配的問題成了補償的一個課題，除此之外的回復名譽，就顯得爭議較小。有限的補償是不得不的選擇，面對龐大的過去，賠償帶來的重新分配一但撼動現存的秩序，可想而知會帶來更多的衝擊，但那些犧牲所需要的正義，卻在這選擇的過程中，無疑地又再度被犧牲。

行政上的清算和除垢呈現在限制個人的政治參與權利上。那些曾經為惡的似乎不適合再度參與公眾事務，以作為一種懲罰或者是贖罪。然而這些限制也不是一無爭議，當過去無法完整的還原，這些片面的懲罰就面對了更多的不公平質疑。局部的斷絕和批判過去的醜惡行徑，是較有可能採取的策略。面對過去曾經的迫害和政治團體，新政權能採取的限制是否落入另一種獨斷，則是透過改採明顯而立即的危險作為判斷標準，也就是多數容忍相關的言論，僅有特定的仇恨言論被嚴格的限制，而這些仇恨言論必須具有明顯而立即的危險，作為危害人類的一種危機才能加以限制。

關於憲法上的過渡，轉型正義作為極權和民主化的中介，每個國家的歷程又再度呈現多樣的面貌而無法一概而論。不可否認這樣的憲法極其具有政治性，否認了過去的政權，並試圖為新政權尋求正當性。當這些新的秩序透過各種形式的轉型得到確立，才能夠真正斷開過去的舊惡或者延續持續改革的動能。

最後，轉型正義作為一種建構的理論提供了集體面對過去的不易和恐懼，產生一種新的政治認同。回應過去法律默許的迫害作為理解自我的基礎。政治上典範的轉移復帶著權力場域的轉移，試著解決過去是否過度合理化以及國家認同的各種假設等問題。

硬梆梆的書在每一章的後面都有個小結，沒有耐心看這麼多國家的案例和有關宗教、經典的論證的朋友，可以跳小結看，對內容有興趣再往前翻也是種閱讀方法。

推薦給關心轉型正義，對於轉型正義這麼政治有疑慮的朋友。或許看完之後，你會更理解轉型正義追求的目的，以及那些對於人權戕害的解決之道尋覓真是困難重重，難有一個正確解，只能共同尋求最佳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