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所及 35，我想做可是我不想做

不往前走，就是停在原地，或是被時間的長河留在後頭，道理都懂，誠實地檢視卻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往前走。

無法出門的這些日子，幾十年來沒有離開同個城市的生活，讀萬卷書和行萬里路，認真去計算，達成的比例很少，那些心心念念的邁出步伐，是否只是我的想像。

在床上躺平，閉著眼睛放空，代辦事項貼在電腦上的便條紙，每日計畫寫在沒翻開的筆記本，手機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沒有睜開眼睛的意志。

電扇左右擺動的風吹拂而過，空氣流動換個方向再回來，可能睡著也可能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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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的念頭來自於覺得應該要完成什麼，那些被列為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不做不會被催促的事情，困難的不是去「做」的部分，而是「去做」的部分。

有所成的人，要不就是對這個基本原則沒有遲疑，要不就是戰勝了自己的游移，我想做可是我不想做的問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在喉嚨裡就聽起來像藉口。

如此實際，真實地影響著思緒和行動，卻連自己都心虛地難以面對，這該怎麼對別人說明，怎麼闡述都像是躺在原地哼哼嘰嘰的為賦新辭強說愁。

只能各憑本事跨越，或是在放棄的邊緣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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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的時候沒有進度，同時消耗著精神和力氣，這時候就覺得特別不划算。

順利的事情不需要猶豫，反正做了就會完成；有瓶頸的事情得要更多時間琢磨，卻把寶貴的資產用在自己製造的進退兩難。

明明沒有打算要退，時不時有個聲音在心底說著，要不要停下來呢，現在放棄的話就放假了。

循環播放著意圖催眠但沒有得逞的喃喃自語，說實話是有點煩人，理智總是皺著眉叫他閉嘴，想要「鞭數十，驅之別院」，可是在搞清楚那是哪個部分的自己之前，我不知道要從哪裡下手，把他抓出來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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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總是偏向怠惰，放著不管就會挑輕鬆的路走，至少我意志不強的心是如此。

我想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事互相衝突，有想寫的東西，也有想躺著的心情，在科學家發明用腦波寫作、或是用思緒操作的方法之前，兩者只能此消彼漲，爭著誰才該代表現在當下的我，擁有主控權。

不需要壓倒性的勝利，稍微多一點點就可以，既然誰都可能有機會，那就更是誰也不讓誰，三不五時在我的腦袋裡打架。

還有其他細碎的情緒，躲在陰暗幽微的角落，知道佔不到一席之地，仍然不放棄地用跑馬燈展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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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和努力並非一翻兩瞪眼的對立，努力到有些疲倦和停滯，不等於僅能毫無選擇地去休息，放下筆和鍵盤的時候，還有很多別的事情可以嘗試。

運動員不會只做項目相關的訓練，甚至不會只做運動相關的訓練，所有的專業都需要更大範圍的攝取養分，匯集各種資源來灌溉自己，累積知識，精進技術，明白自己欠缺的部分，旁徵博引才有機會觸類旁通。

雖然這樣說聽起來有些天真，世界上沒有完成不了的事情，只有不去完成的事情，當然期限設定的前提必須另外討論，包括截稿日期和人類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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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躺著想得到的是全然的支撐，尤其是容易僵硬的肩頸和脖子，長時間坐著真的需要舒適的高背椅，特別講究人體工學的那種，很顯然我沒有，所以需要枕頭和床舖的救援。

然後躺太久就會開始下背痛，似乎不存在能長時間維持不動的舒適姿勢，還是說因為我們是動物，所以不能不動。

可是都市人怎麼會需要動，網路無遠弗屆，所有的資訊都在螢幕裡，無形的世界大事和文章書籍、聲光娛樂和知識彙整，任何實體的東西都可以送到家門口或是樓下超商。

無法外出取材的日子，那就居家取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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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去做每一件事，居家休息，居家努力，居家好好過生活，這些是最重要的前提，那張負責承載黑字的白紙，要是沒有自己，其他都是空。

在文字海裡試著捧起一瓢水的是我，攝取大量故事小說電影漫畫而心情很好的是我，往前走的是我，停下腳步的是我，在這裡碎碎念的是我，有信心的是我，沒信心的也是我。

提筆很好，敲鍵盤很好，閱讀很好，觀看很好，躺著很好，什麼都不做也很好。

道理都懂，可是人總是容易忘記，只能在想起來的時候出聲提醒，相信每個當下的自己做的決定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