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汗外送員遭業者黑箱計薪 勞團籲公開薪資演算法

文／公庫記者洪育增

10月7日是「全球尊嚴勞動日」，立法委員范雲國會辦公室、台灣勞工陣線協會與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籌備會特別選這天在立法院召開記者會，針對近年蓬勃發展的外送勞動產業提出相關訴求。記者會現場也有兩名現職外送員出席，分別是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籌備會發言人蘇柏豪，以及台中市外送平台服務產業工會理事長李建明。

兩人提到，台灣目前兩大外送平台Foodpanda與Ubereats皆有黑箱計薪的問題，甚至曾有外送員預計收入應為2萬5000多元，發薪日直接被砍到剩1萬4000多元，想要申訴卻苦無管道。因此勞團要求外送平台業者應公開透明薪資計算方式，才能更進一步保障外送員的勞動薪資。同時，范雲表示未來將要求勞動部應與平台業者及工會代表等召開諮詢會議，擬定行政指引等內容。

全球尊嚴勞動日 血汗外送員擁有誰的尊嚴誰的勞動？
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孫友聯指出，所謂「尊嚴勞動」源自於國際勞工組織（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簡稱ILO）在1999年提出的概念，2008年國際工會聯合會（International Trade Union Confederation，簡稱ITUC）進一步將每年10月7日訂為「全球尊嚴勞動日」，呼籲各國落實勞工權利等相關保障。

孫友聯提到，疫情衝擊下使得外送平台服務更為熱門，各國也爆發相關爭議，包括馬來西亞外送員曾針對不透明、非公開的薪資演算法提出抗議，並引發集體罷工等相關事件。

台灣勞工陣線教育推廣部主任楊書瑋也指出，國際上針對外送平台業者的計薪機制也有相關規範，像是2017年西班牙也曾發生糾紛，歷經外送員與平台業者的訴訟與談判，去（2020）年9月西班牙政府積極促成平台業者與工會進行協商，並訂定協約內容，要求必須將計薪機制公開透明。

「政府的態度很重要。」楊書瑋強調，尤其依據《團體協約法》相關內容，產職業工會具有和雇主「團體協約」的權利，行政部門也應進一步保障工會的團結權與協商權。尤其未來即將成立全國外送員產業工會，楊書瑋認為政府也應扮演好角色協助勞資協商，並要求業者公開透明相關數據。倘若業者不願公開薪資計算方式等內容，恐造成不當勞動行為等疑慮。

外送員「薪酸」層出不窮 薪資計價方式都是業者說的算！
擁有5年外送員經歷的蘇柏豪指出，從今年疫情前，約莫2、3月份開始，Foodpanda與Ubereats兩大平台皆有「黑箱計薪」的狀況，導致許多外送員遭遇「被減薪」等慘況。蘇柏豪以Foodpanda為例，曾發生系統顯示外送員的「預計收入」應為2萬5000多元，實際發薪日系統顯示由於「取單率」未達85%，因此薪資收入僅有1萬4000多元。

蘇柏豪進一步說明，有時明明是店家造成的問題導致取餐不順，也會影響外送員的「取單率」。或者有時外送員已經從系統下線，系統仍不斷派單，隔天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被系統設定為「上線」，甚至漏接許多訂單，導致「取單率下降」等狀況。如此荒謬的狀況有時候系統會顯示，有時系統沒顯示，然而上述問題都會影響外送員該月取單率，只要取單率未達85%即會面臨減薪問題。

蘇柏豪痛批，上述問題層出不窮，由於Foodpanda不提供即時查詢取單率等相關功能，也沒有合理的申訴管道，導致許多外送員有苦難言，甚至有不少外送員受到取單率影響，每個月外送薪資收入只剩50%-60%。他強調無故遭減薪的問題並非個案，然而長期下來並沒有看到Foodpanda拿出誠信，反而繼續黑箱取單率計算方式。

具有1年外送員經歷的李建明也以自身經驗為例，幾日前他送餐送到一半APP突然異常，導致他必須將車子停靠在路邊，並且不斷嘗試登出、登入APP，甚至卸載再安裝APP，前前後後總共花費約20分鐘才處理好。究竟這20分鐘內系統是否曾異常塞單給他？他的取單率會不會大受影響甚至導致扣薪？他指出系統APP都會顯示外送員預計收入等資訊，但是每到發薪日，最終薪資總額總是和預計收入有所落差。

李建明進一步指出，過往像是Ubereats的計薪方式較為單純，僅有「基本取餐費」與「送餐距離」兩項，今年調整後還加上「時間」此項變動因素。但是究竟計薪公式是什麼？送餐時間與取餐時間如何進一步影響薪資總額？Ubereats從未公開，導致外送員只能被動接受業者訂定的薪資計價方式。

至於Foodpanda的計薪方式，李建明指出主要分為基本取餐費用、消費者回饋費、廣告費、區域動態費用以及里程計算。前三項費用固定，差別僅在於每個地區的費用不同，以及顧客是否有給外送員好評等回饋才會有「消費者回饋費」，前三項費用總計可讓外送員獲得約30元收入。然而區域動態費用則是Foodpanda業者自行依照外送員取單率進一步計算出來的結果，里程數計算Foodpanda也自有一套計算方式。究竟業者怎麼算？計算公式為何？計算公式是否能如實反映勞動狀況？一切皆是業者說的算。

問起李建明當初成為外送員時是否簽署相關合約內容，具體瞭解薪資計算方式？他表示合約底下有一條堪稱是「霸王條款」的內容，意思大概是──平台營運部門保有一切合約內容解釋之權利。這也導致外送員與平台業者長期處於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以及薪資不透明等處境。

李建明進一步舉例，未來若疫情解封，外送員可能會被要求恢復「送餐上樓」等相關服務。他指出，瓦斯行業者協助顧客扛瓦斯上樓都要逐層計價了，但是外送員在這部分卻沒有相關收費保障。倘若一名外送員必須在用餐尖峰時段送餐到50樓以上的商辦大樓，光是等電梯、取餐送餐的時間，恐怕就要花費1小時。然而工作結束回頭一看，該外送單的報酬就算總計約80元，也完全低於基本工資。勞團呼籲，政府應進行相關管制措施，並讓平台業者公布相關資訊，才能更進一步讓外送員檢視並保障自身薪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