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塵封的記憶

很多時候，
往往因為一個機緣、一個開關的啟動，
便讓自己開啟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是在國二時期發生的事：
父親因為腎結石開刀住院，
母親大概是因為擔憂過度的關係，
導致精神恍惚、神志不清，
到了連自己生活都無法打理，
甚至連女兒都不認得的程度。

幸好左鄰右舍幫忙，
將母親送進療養院，
那是一段兵荒馬亂的歲月......

大我4歲的哥哥連續請假一週到醫院照顧父親，
而我和父親之間則是靠著電話聯繫報平安。

事後得知，
父親很異於常人的有3個腎臟，
一側1個、另一側2個。
很可惜的是 :
有2個腎臟的那一側，
因為醫師誤判，
以為一個腎臟發炎腫脹成2個腎臟大，
所以將它割除了。

若不是當時的醫療水平與機器影像設備還不夠先進，
我想，
有3個腎臟的父親，
晚年也不用承受洗腎之苦吧！

靠著左鄰右舍的協助，
當時我的生活算是最正常的，
得以維繫著每天上學、上課的步調，
放學後再搭著鄰居的車去醫院探望父親，
或去療養院探望母親。

還記得去療養院探望母親的時候，
我所看到的是一位眼神呆滯、
不認識任何人、
以原始的樣態吃著飯菜的母親......。

那是一段遙遠而模糊的景象，
但療養院所帶給我的囚禁、桎梏、束縛、充滿灰階色彩的感覺與印象，
卻於此時此刻鮮明地映入了眼簾。

當時的我迷茫地看著眼前這位眼神渙散、手抓飯菜的母親，
她是我的母親嗎？
她完全不是我所認識的樣子，
也完全不記得我。
她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形貌、狀態上是的，
但精神意識上，
她完全失去了與我之間的連結……

鄰居一直要我大聲喚她、喊她，
似乎想藉此喚醒她的記憶與反應，
可當下的我，
卻喊不出聲音來，
只想靜靜地、默默地接受與消化我所目睹的這一切......。

這是從未跟任何人提及的一段往事，
它明明冰封得好好的，
卻因為最近著手進行的一個活動，
開啟了這段記憶的開關。

當時的自己想必是害怕與不安的吧，
即便對外總是武裝堅強……。
因為我還記得自己臥房內有一尊米白色、石頭材質、美麗飄逸的觀音菩薩偶像，
當時滿心虔誠地膜拜祈禱，
並寫信希望折損我的壽命換取父親手術成功、平安返家......。
燒掉信件的當下，
彷彿自己的期盼有路徑得以抵達天聽。

所幸，
之後隨著父親的身體康復，
母親也在不久後心神狀態日益復元。
但那幅於療養院所目擊的畫面，
如今回憶起來，
仍有股悲愴的情緒在心頭湧動……。

人生路上，
對於環境加諸的考驗，
我似乎總是選擇逆來順受。
感謝身旁總有協助度過難關的貴人。
讓我在嘗盡生命的酸甜苦辣之際，
也得以對世界多了一份慈悲與同理。

現在只想好好擁抱當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