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還沒真正開始的人

自由，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個答案。

和孩子一起書寫，最為難的不是「寫」做為工具或者技巧地被執現，而是找到讓孩子覺得自己被理解的文字，成為祈使，甘願的臣服於生命對自己的召喚。

「我要在我也同意的敘述裡」藉由書寫去擴張心裡的那份自由，在書寫裡自由，然後帶回到生活。

到底什麼才重要？

幾個問題百轉千迴之後，我和女孩回到了探討的原點，像是我還沒唸高中，而她不必為生命裡不存在的選擇煩惱那樣，我們都是還沒有真正開始的人。

我很喜歡這句話的詮釋，卻也可怕著其中小我的蒙昧與作祟，開始沒有所謂真正的時機，我們是隨時已在路上但只是告訴自己，這還不是開始，我們只是仍在練習。

女孩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任何事情都會有到終的時候，但這個悖論裡的認知是，女孩認為自己一定會有開始，只是要找到絕對正確的位置，在那個位置開始，所有都會是正確的。

女孩的正確是在讀大學時期就可以有收入，畢業後的薪水一個月有十萬，能夠有體面的稱呼與社會地位，而這一切讓她感覺自己是帥氣的人。但究竟要選填什麼類組，大學要唸什麼科系，畢業後要找什麼工作，才能夠讓自己如是成為呢？

女孩有自己的答案，但她還是沒有開始，沒有做下決定。

我問了女孩，但她也說不上來不是，以及是的話是什麼原因，阻擋了她在這份正確裡踏實的開始。我請她把目標寫下（當警官、當會計師、當節目主持人）再分別寫下這些目標背後的志向（成為一個帥氣的人、月薪十萬、能大方的露出內心的微笑）之後再從這些志向中迴游找出相對應的職業或工作，交叉比對既符合心志又同時兼具目標的答案有哪些。

在過程中，我們發現了潛意識與認知心態的矛盾，像是讀有提供獎學金的大學，幾乎全台都有，而女孩在發現並不只是她心中唯一的目標大學才有的制度福利時，選項就寬裕了起來，她選填了台灣幾所知名的大學，而我問她只考慮在台灣唸大學嗎？女孩立刻回答說不是，但是爸媽不會准她去國外讀書等等之類的；我再問如果提供你完全想要的條件，學費、住宿、生活費都幫你準備好，但爸媽還是不同意的條件下，你也會選擇不去唸嗎？女孩立刻回答說，我當然要去啊！

女孩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我也笑了。

我笑那個在同樣為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與決定時，我因為不知道自己、不清楚自己到底對什麼有興趣，我太害怕面對自認為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足的自己，而逃進一份自圓其說的假象裡。如果我並不限制自己，只選擇考試分數理想的科目，做為選組的依據，那我大學學志的選擇是不是就有了不同的選項，我就不只是有專長同時也有多重志趣選項的人（當然這些在離開大學後，漫長的人生裡都可以培養，不是一試定終生的概念。）

女孩笑了，是她親眼看見自己在自己的面前找理由找藉口的不可理喻與不可思議，而在自己的渴望面前，其實我們都遠比自己所認知的勇敢，而且富有力量和潛力。

我對女孩說，想像十年後，你和高中同學聚會，你的目標月薪十萬仍沒有改變，你日以繼夜拼死拼活，你做到了，但是你除了月薪十萬以外沒有其他擁有。而你的同學，做他自己，跟隨他的心志與渴望，他在逐步打拼的過程中，實踐了他的夢想，財富是附加價值的伴隨而來，他不知道他的月薪到底有多少，但他能為任何自己的想要買單，因為他的內在資源充足，他得以透此去實現任何他想做到的事情。那你會不會想回到我們今天討論的此刻，搖醒自己，對自己說，請相信並跟隨你心的決定？

女孩深切的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眼睛亮亮的，我好像在哪裡看過，但想不起來。我們進到書寫裡，在原本已經打算要結束的時候，我們都感覺有東西必須寫出，女孩說對談中有兩句話一定要筆記下來，她選了其中一句，我們一起寫，交織著不同世代裡，無論年紀也不盡然能成熟代謝掉的限制性思維。女孩讀出了她的書寫⋯

那無論相遇幾次，都深感驕傲、覺得自己很棒、覺得無與倫比、由衷喜歡每一個自己做的決定的那些自己，女孩堅定要成為這樣的人。而就在此時，我知道了那個好像在哪裡看過的眼神，是我在女孩這個年紀，面對成長與選擇中的迷茫時，一個能告訴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又該如何是好的人，指點我迷津，渡我過河，而那個人正是我自己。

那麼到底什麼才重要呢？

就用女孩說要筆記下的另外一句話，來回答我們最初討論的問題

「人生就是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