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沒那個位子了

逢年過節回家漸漸不知道意義為何，以往或許為了貓回去、為了喝茶回去、為了阿公回去、為了吃飯回去，這半年隱約不那麼想了。

大前提當然是回家就不太會唸書，即使帶了書也不會讀，就想把回家時間縮到更短，好像還有什麼沒想通的理由，是少了什麼？

阿公離開後就沒有阿公旁邊那個位子了。

多點人回去阿公就不自己泡茶，我們得有人去坐那個泡茶的位子，其他人散在各處，阿公會有常坐的位子，總隱約覺得該去坐阿公旁邊，即使他大多只是靜靜坐著或許聽或許看，眼睛不好、耳朵重聽，坐阿公旁邊的人就身負重任，除了問茶添水還得要能說台語，家人們聊了什麼能即時在阿公耳邊大聲再放送一次，想到什麼陳年往事要跟阿公求證也要能問得出口，更要能接得住阿公忽然想到什麼說了什麼。嘿誰誰誰金價一支刺……接著的是一連串需要咕狗的政治人物，講到來藍綠都糟糕。嘿古早在做田的時候……種什麼作物怎麼收成，想追問就需要夠輪轉的台語。嘿金正恩彎納五厲害，阿公以前總在廳外拿著小放大鏡看報紙，國內外大小事來配茶也理所當然。

陪阿公坐，在飯後、在離家前、在我覺得不知道跟家人說什麼的時候，家人們久久見面，言語到了盡頭，連角落都客滿的時候就陪阿公坐，跟他說我去哪裡打網球，跟他說風沙很大的土庫虎尾，台語到用時方恨少，難免還是有支支吾吾溪哩呼嚕的時候，阿公還是點點頭，坐旁邊就很好。

這幾個月回家遇到家人當然也就閒聊，拍些家裡的照片寫文章，就看著空蕩大廳，左右兩排藤椅還在，後來阿公總坐在神桌前擺的塑膠椅，旁邊也擺了一張大桌子放了茶杯或餅乾糖果。空蕩或許就是少了這組桌椅，也少了阿公旁邊的位子。

結業式後同事們或許俐落結算成績與工作收尾，互道新年快樂歡喜離開回家，哪時候回家呢？總有人問，以唸書搪塞、以踢球拖延……總是心裡有個想不清的感覺，今天忽然出現少了這個位子的念頭。

-----以下是廢文-----

這冬天幾次冷得受不了想吃火鍋，店裡總是人滿為患，也還沒跨過一個人在火鍋店內用的界線，前幾次便都想著啊救人很多啊當然外帶回家追劇多爽啊～大學生們早就返家，今天踢完球冷風刺骨，就該帶個火鍋回家追劇啊～店內卻小貓兩三隻，就內用吧！

陸續上門的客人很快坐了八九成，我一人在四人桌，旁邊也有自己來低著頭看手機悠閒自適，也有一家大小談笑不斷。坐阿公旁邊，有人坐旁邊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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