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筆記】《The Deepest Breath》

自由潛水是人生的哲學

在一吸一吐之間，用一口氣下到黑暗深處，再重返光明。自由潛水不帶任何呼吸裝備，憑著一口全呼吸暢遊海底，捨棄負擔的同時也在極限邊緣徘徊，每一次的深潛都是生死搏鬥的挑戰。潛客享受浪漫的海底遨遊，嚮往大海懷抱，也敬畏生態本身的力量。水平靜而洶湧，海容納而未知，下潛是一種與海共生，更是接近吞噬的極限。潛水員需要做的便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下潛裡，理解自己力量與限制，在執著堅毅與輕鬆從容之間維繫著動態平衡。潛水員需要領悟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才能確保自己在深處還有體力游回來。寂靜和黑暗籠罩周身，不見光深度挑戰的不只是是體力的極限，還有心智耐力和心理韌性。

本片以2017年發生在埃及達哈布海岸(Dahab)的藍洞潛水事故為發想，記述艾莉西亞(Alessia)與史蒂芬(Stephan)因自潛相遇的故事，譜出自潛的精神底蘊，也道出自潛迷人而致命的一面。紀錄片以艾莉西亞的下潛上升為開頭，開場即是自潛員的BO，正當觀眾以為本片以艾莉西亞為主角時，才發現這是一部紀念「英雄安全員」的紀錄片。自潛比賽將矚目重心聚焦於選手本身，然選手的生命安危則由一旁的安全員負責把關，在本片安全員處於被矚目的位置，史蒂芬所承受的目光由盡守職責而來，英勇救人的事蹟使之在自潛圈一舉成名，誰也預料不到，再下一次的聚光投射則是由犧牲換取而來。

三十九秒，一秒代表史蒂芬生命的一年。

「精神放鬆是自由潛水的根基」

俄羅斯自潛女王莫爾查諾娃(Molchanova)在訪談中如是說道。她在一次休閒潛水消失於西班牙海岸，震驚自由潛水圈，也使潛水員意識到每一次下潛與死亡的距離是如此接近。片中艾莉西亞(Alessia)與安全員史蒂芬(Stephan)在訓練中培養出情愫，選手與安全員之間的羈絆影響體現艾莉西亞的表現上，從每一次的失去意識，到突破世界紀錄。這段曲折意味著自由潛水考驗的不再只是物理上的體能和耐受力，身體素質固然是必備條件，然人的心理狀態所影響的生理機能，則更是一項莫測的挑戰。

自由潛水作為「極限」運動，極端地在對立的邊界遊走，一端期盼突破限制，一端追求平靜自在。追求生理極限，也仰賴心理極限，自由潛水所涉及的是企求而又平衡的態度，是與自我的心理攻防，非犬儒主義、非中庸之道、非蠻橫霸權。潛者在面對生態時體認渺小與共生，也追尋自主；在期盼可能性時，也領悟極端和限制。不同於狂妄的人定勝天，也不消極地放棄追尋，自由潛水保有的信念是相信可能與限制。面對自然人類總有許多束手無策的時刻，在生與死的邊界，與自我不是對峙的關係，而是共處共生的接納。自潛的極限不同於自負的追求，承載著不卑不亢的意義，內涵著不匆忙亦不放棄的生命哲思。

【後記】

和慢跑、跳繩相比，水上運動的準備與著裝有更多的限制，但也因此讓閒事如我的人能消耗時間。自從去年暑假開啟游泳之後，愈漸依賴以水調適心情與生活，也愈發對各式水上活動心生嚮往，自潛便是其中之一。期待接觸學習的那天到來，我也許能從中體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