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品──老媽的養魚記事

鳥過世之後，家裡似乎少了那麼一點樂趣；老媽再也不需要花時間去清理鳥的排泄物，可是她臉上的笑容也變少了。

幸好這樣的時間不長。

隔沒多久，老媽不曉得打哪弄來一隻魚；魚的體型不大，頂多就比普通金魚，稍微大上那麼一點；再怎麼樣，我也是她的兒子，我們身為家人的，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沒錯！她就是想養那隻魚。不光是家人懷疑，連常來家中聊天串門子的叔叔、伯伯、阿姨、伯母等，都抱著看笑話的態度，來看這事；甚至有人用開玩笑的語氣問老媽：這種魚不好養耶？！妳行嗎？會不會養沒多久，就被妳養死啦？！

這話可犯到老媽的禁忌，她最討厭聽到別人說：妳會嗎、妳行嗎..... 這一類的話。她通常會理直氣壯地回：怎麼可能不會！我是誰，我是天才媽媽耶，是天才的媽媽，博士的媽媽耶！！

老媽口中的天才、博士，當然就是指我弟。說實在話，老媽是真的很聰明，學習能力也很強。 31 年前從宜蘭嫁到台灣最南端的屏東；從一句客家話都不會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說的客家話就跟當地的客家人一樣道地。所以要說老弟的高智商、高學歷皆是得自老媽的優良基因，這是沒有人會反對的。家中就我們兩兄弟；我比較像我爸；不管是長相、務實的個性；應該都是遺傳自老爸；但和我弟比較起來，我的個性比較圓融、好相處，這點大概就是像到我媽，因為老爸是個比較嚴肅，給人第一眼的感覺是不太好親近的人。

扯遠了，拉回來先。

老媽先是將魚放在客廳的魚缸，但裡頭其他的魚可能因為不同種類，會去欺負新來的；後來老媽就將牠移到頂樓那新設置的魚缸內。

我們並不清楚這是什麼魚，但經過老媽詢問他人的結果，這魚除了一般的魚飼料外，特喜歡吃生、活的小動物，尤其是蟑螂。

有沒有搞錯，怎麼會有人喜歡吃蟑螂這玩意兒？！

不好意思，忘了牠是條魚，是不能用人類的思考邏輯去評斷的。只是牠一餐得吃 3 ~ 4 隻蟑螂，這可是苦差事，因為老媽不敢抓，只得有事「兒子」服其勞。

每到抓蟑螂的時刻，家裡就是尖叫聲連連。當然，家中只有老媽怕蟑螂，尖叫聲都是她發出來的；而且還不能把蟑螂弄死，這才是高深的技術和學問；因為這魚喜歡吃活的。

我好懷念老家內埔那邊，尤其是當家裡為了沒蟑螂餵魚這事煩惱時，這感覺就更深刻；鄉下蟑螂這東西特多。

我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魚長大的速度十分驚人，我甚至害怕，牠會不會有一天長得跟電影中的鯊魚一樣大？

不用回答喔！我知道是不會，原諒我提出這麼笨的問題。

差不多四年的時間，一隻只有比普通金魚稍大的魚，已經長有近一尺這麼大。

老媽豐功偉業的事蹟又添一樁，她可神氣了，逢人就炫燿這魚；但她茶餘飯後，可以讓人拿來閒聊的話題，也再增一則。

某天，就在老媽出去買菜時，這魚被偷了。

頂樓耶，這小偷是蜘蛛人喔？！

嗯！很好，大家跟我的疑問是一樣的。不過，我跟大家一樣，都是事後聽 (看) 來的。

據說，這小偷好像已經知道我家頂樓在養這種魚，所以應該是覬覦很久了。

接下來的事，是讓人比較難過的。老媽透過她的朋友那得知：這魚是非常珍貴的，近一尺長在市面上的價格約 1 萬元。

Q：那是什麼魚？

老媽：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魚被偷了，我養了好多年的說，一隻可以賣到 1 萬元耶？！

說完，她就轉身進廚房，準備弄晚餐。嘴裡還不停地碎碎唸。

搞了半天，還是不曉得，我們養了那麼多年的魚，是什麼魚，只知道牠很「名..... 貴」。

2007‧09‧14  於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