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別人感受的人都是失敗者／《老狐狸》

非常喜歡蕭雅全上一部電影《范保德》，裡頭說了幾個男人的故事，特別是父子的情感，都有別於傳統父權社會中的男性。

以1989年股票市場的大起大落和當年綁票案鬧得人心惶惶的社會事件為背景，開始了《老狐狸》的故事。看似在其中用權力的、財力的不對等在說這個故事，實則還是擺進父子間微妙的情感：廖家父子的、謝家父子的，以及老狐狸與廖界或老狐狸與廖泰來。

那是一個台灣錢淹腳目的年代，只要願意腳踏實地苦幹實幹，買棟樓就像後來長輩口中老是叨唸那樣容易：「我們都二十幾歲買房、成家了，你們這一輩怎麼都不想想要存錢買房？」好像只要認真工作，錢都會像從印鈔機出來一樣，要多少有多少！

有經歷過那個年代跟劇中廖界一樣年紀的孩子，不少人應該都在父母身上看過賣麵老李那種將希望投注在股票市場，在大起大落後跌落人生深淵的慘況。

原以為故事的走向，就是千篇一律地在金錢的追逐中迷失，在渴望翻轉人生的路上，有了什麼戲劇裡才會出現的那些鋒迴路轉，卻用了廖界固執地想要買到一棟房子，從人生而不平等講到了怎麼樣才會贏，最後回到那個年代的溫柔。

那是一個把小孩帶到工作場域有叔叔阿姨會幫忙照顧的年代，也是會有廖泰來那樣不在別人悲傷的情緒裡大肆張揚自己歡喜的年代，爭權奪利的事還是會發生，但人情留一線的溫暖，也經常在那個不怎麼便利與快速的時空裡，讓人懂得人性中極為珍貴地「為他人著想」的善良！

老狐狸形容著廖界的父親與自己的母親相仿，都是會在乎別人感受的人，好像過於心軟和善良，是這個世界不允許的事；陳慕義與白潤音在車裡那場對手戲，閃過了一場老狐狸與兒子的一顆鏡頭，廖界在老狐狸與父親之間，找不到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靠攏？是要背棄父親跟老狐狸一樣，還是要跟老狐狸的兒子一樣選擇跟自己的父親不同？

老狐狸看似做了所有事情的決定，卻將廖家父子的決定權雙雙交回了他們兩個人的手中，更像是一種父親的期盼：這是一個贏者全拿的世界，看你是要選擇當贏家還是輸家？在乎別人感受的人注定是個失敗者，但沒有人說你非得當贏家不可！

改變那個心心念念想要買一間房子、十來歲的廖界，是後來那個跟他道謝沒有把自己難堪的事告訴別人的人嗎？我想，還是那個坐在車子裡與老狐狸對嗆的廖界自己。她終究還是跟上父親在乎別人感受的腳步，保留了父親溫柔地包住了那個折下來的刀片，也保留了老狐狸告訴他父親沒有教過他的事。

人生的走向常常是一念之間的選擇，若是不小心成為那個總是在乎別人而成為失敗者的角色，也要像廖界後來一樣，除了顧及別人的感受之外，也得顧及自己所想要得到的！或者反之，在想要站在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上，也不要忘記內心深處待人的體貼。

就像老狐狸後來對廖泰來說：「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那是一個真正成功的人會做的決定，願意看見別人的難、體貼別人的苦！

《老狐狸》／2023

導演：蕭雅全

編劇：蕭雅全、詹毅文

演員：劉冠廷、白潤音、劉奕兒、陳慕義

圖片來源：《老狐狸》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