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古格王朝滅亡之謎

2024/01/11閱讀時間約 18 分鐘

這篇文章是我的期末研究報告。我在疫情爆發第一年的三月開始上佛光大學佛學系研究所，選修西藏佛教文化以及另一門如來藏學。每星期有兩天需得一大早搭上最早班捷運到台北轉運站，再搭葛瑪蘭到礁溪，然後轉乘佛大校車上山趕九點的課。一個班約莫十人左右，指導教授是林純瑜博士。隨著疫情的嚴峻，課程也遭受很大的考驗，買不到口罩，搭不到車(火車或客運常因疫情停駛)，很多學生是因為生活圈有人確診而被匡列隔離。每次老師上課得要同時開啟線上直播，讓無法到課的同學得以同步收看。那時尚未研發出疫苗，各種傳言搞得風聲鶴唳，灰暗的天空似乎看不到盡頭，唯有在與塵世隔絕的校園內才稍感平靜。才三、四年前的事，卻恍若隔世。

第一章前言

第二章古格王朝的興衰

第三章古格滅亡的各家說法

第四章結論

參考資料

第一章前言

古格王國的史料紀錄相當少，尤其是王朝滅亡的史實記載更是付之闕如。而近代對於古格王朝的相關記載，從1911 英國榮赫鵬爵士[1]發現古格王城，到1933年起義大利藏學大師圖齊[2]深入古格遺跡探訪，得到相當龐大的第一手照像與文物資料並著手研究古格佛教文化，數年後逐一還原古格曾獨領一代風騷的前衛佛教藝術; 之後古格歷經戰亂暴民剽竊，整座荒城無人聞問; 直到1980年後中國陝西文化局與西藏文化以考古學者張建林[3]為首的一批批學者扎根古格深入探查; 九零年代有美國藏學研究者John Bellezza[4]等人長期駐點挖掘古象雄遺跡。前仆後繼大批的中外考古學家，揭開被黃沙礫石覆沒數百年的古格王朝，曾在第一個千禧年即扮演著權傾西藏列國的地頭強龍長達五個多世紀。

古格從繁華盛極到荒漠殘壁，強烈的對比讓各種淒美傳說甚囂塵上，也讓古格王朝在初開放的二十一世紀即成了雪域高原的造訪熱點。坊間旅遊雜誌書籍紀錄影片在介紹古格城堡時無不以”一夕之間神秘消失的古國”為賣點，騷人墨客曠野寄情詠嘆傷逝，加深古格王朝覆滅的神秘。然而，拋開經濟利益上不可免俗地濫情文宣，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曾經權傾一時的王國，絕對不會一夕之間神秘消失，為探查更進一步的真相，蒐集各路的考據資料交叉比對，還原古格王朝覆滅的可能原因，是寫這份報告的初衷。

[1] 榮赫鵬爵士（Sir Francis Younghusband，1863－1942），英屬印度政府官員，作家、探險家和外交家。

[2] 朱塞佩·圖齊（Giuseppe Tucci，1894－1984）義大利人。是二十世紀歐洲最偉大的藏學家。

[3] 張建林（ 1965-）四川省中江縣。考古學博士、西南大學園藝園林學院副教授、副院長

[4] John Vincent Bellezza, Senior Research Fellow at the Tibet Center, University of Virginia

第二章古格王朝的興衰

第一節古格王朝背景介紹

阿里地區位於西藏西南邊陲，越過南方的西馬拉雅山是印度和尼泊爾，越過北方崑崙山是新疆，西方緊鄰喀什米爾，東及東北連接西藏本土的後藏和羌塘草原。古格王朝座落於阿里的象泉河流域扎達縣扎不壤，座標為東經七十九‧三九，北緯三十一‧二五。象泉河流域曾是古象雄的中心轄區，世紀初始就曾經輝煌過，這一大河流域曾經發祥了宗教、文字、曆算、藏醫、巫術等流傳深遠的象雄文化[5]。有關象雄的早期資料大多來源於敦煌的藏文文獻、本教經典和史籍。有學者根據本教經典和有關區域的宗教歷史論證為：裡象雄為喀什米爾一帶，即波斯拉達克和巴拉; 中象雄應為岡底斯山一帶，即普蘭、扎達區; 外象雄應為今西藏丁青和青海玉樹一帶，即安多上部地區。如此說法若成立，那古象雄王國囊括大部分藏區。[6]

象雄王國於六世紀沒落，七世紀初，吐蕃崛起，在松贊干布的帶領下展開了統一全藏的宏偉大業，自此象雄王國部落逐漸銷聲匿跡。九世紀朗達瑪禁佛滅法，吐蕃王朝亦在朗達瑪被刺殺後分崩離析，末代讚普沃松嫡孫吉德尼馬袞在父親被殺後逃往上部（阿里），被部落貴族世家招贅為婿，吉德尼瑪袞陸續兼併了今西部阿里藏區。吉德尼馬袞有三子，長大成人後分別分封了阿里三圍，之後成為三大王朝，藏族史稱為三袞（王）佔三環（圍）：大兒子選擇普蘭，是雪山環繞的地方，為普蘭王朝; 二兒子選擇扎達，是岩石環繞的地方，稱為古格王朝; 三兒子選擇日土，是湖泊環繞的地方，為拉達克王朝。這三個王朝距離雖遠，但命運卻緊緊相繫。尤其古格與拉達克，雖然相隔數百里（直線距離兩百公里），盤據一方各自稱雄，但幾百年來，兩個王國雖屢有婚配合親，卻仍不時發生攻打對方領地部落的征戰，直到十七世紀拉達克滅掉古格七百載的王朝，終結兩國恩怨。

古格王朝的轄地在長達七百年的統治期間似乎沒有形成一個穩定的疆域，因戰爭外力，時有消長。但在古格王朝後期，疆域大致可以框定在現今的札達縣、葛爾縣、普蘭縣、日土縣這樣的範圍內。古格滅後，十七世紀下半葉，五世達賴喇嘛派遣葛丹策旺率兵驅逐拉達克軍隊，收復古格失地，設立五宗，範圍仍不出古格王朝原屬地範圍。古格王朝的極盛時期為十～十一世紀，各國與部落朝貢金銀稀珍什穀牛羊無法計數，來往於古格城堡的商賈絡繹不絕，國富兵強之外，古格對於佛教的後弘復興有極大的貢獻，功不可沒，相關的著述極多，這裡不再贅述。

[5] 馬麗華《西行阿里》p24~p25

[6] 巴荒《古格王朝夕拾》p7~p8

第二節古格的滅亡

探查當今媒體[7]雜誌[8]網路上對於古格滅亡的報導，常會提到如下幾點：

• 說法一：古格王朝滅亡主因是古格王建立天主教堂，想以宗教信仰制衡其弟托林寺主持，引發兄弟鬩牆，導致弟勾結拉達克王攻下古格。久攻不下的拉達克人想築起等高於古格的城牆，以古格俘兵和人民為苦隸日夜勞動，他們的哀嚎聲讓古格王開門步下台階投降。但皇室與民兵全遭展首。

• 說法二：古格國王拒婚拉達克之妹，導致兩國爭戰十八年，連年兵亂導致古格以農畜牧為主的民生大受災難，紛紛逃往他地，導致古格不堪一擊最終滅亡。

• 說法三：古格城堡可胃納一十萬人，在拉達克人破城後屠殺皇宮貴族與士兵，皇室的女眷身穿漂亮的彩衣如同蝴蝶般一個一個被推下城堡。自此古格人一夕之間人間蒸發，古格人蹤影杳然成謎。

• 說法四：氣候變遷，雨水不再豐沛，綠洲風化成沙地。人民無以維生只能遠走他鄉。

[7]片名《古格—消失的西藏王朝》，2006出品, Discovery頻道、新加坡日本、NHK聯合製作。榮獲2008年世界影展休士頓金萊美獎：最佳歷史文化節目獎

[8] 《MOK》旅遊雜誌以及網路文章

第三章古格滅亡的各家說法

第一節藏史學家畢達克[9]所著《拉達克王國史》之說法

拉達克為滅古格王朝的國家，藏史學家畢達克從拉達克王國的角度來看古格滅亡原因，整理如下：

1. 拉達克王國（Ladakh 950-1842）建國時間與古格王朝、普蘭王朝同時，源於吉德尼瑪袞（sKyid-lde Nyi-ma-mgon）分封三袞（王）占三環（圍）。此三國雖為同源卻互有傾軋盛衰，尤其古格與拉達克之間大小征戰不斷，其原因不離飢荒和異教徒侵略。領地部落多為游牧民族，一遇飢荒便起征戰搶奪。約莫在1125年（一說1150年[10]），拉達克王拉欽‧烏德巴剌（lha chen Utpala）曾征服古格、普蘭王朝，建立一個新的朝代，但仍保留古格王系; 十六世紀末，拉達克王才旺南監（Tshe-dbang-rnam-rgyal, 1575-1595）亦曾征服古格、普蘭、日土以及突厥人，將王室成員收為人質，並派人監控各國的統治，但時日並不久。一直到1630年，拉達克王僧格南杰（Seng-ge-rnam-rgyal, 在位期間1616-1642）終於滅掉古格王朝，派子統治古格。

2. 伊斯蘭教的侵略。拉達克與喀什米爾接鄰，一些喀什米爾蘇丹在轉為伊斯蘭教後，便開始攻擊鄰國，為建立伊斯蘭大帝國而開始聖戰鴻圖。巴爾提斯坦（Baltistan）和普日（Purig）原本信奉佛教的小國終於不堪其擾先後改為伊斯蘭教。約莫十五世紀中，拉達克開始面對喀什米爾直接的壓力，隨時遭遇不可預測的攻擊。喀什米爾蘇丹札因‧烏勒‧阿別丁（Zain-Ul-Abidin,1420-1470）登基之後親自率軍東征西藏，劫掠拉達克首都列城並大規模屠殺人民。阿別丁的大軍一直攻掠到古格王朝，在爾後喀什米爾收到拉達克或古格其中一國的馬納薩羅伐湖珍禽的進貢，但記錄上史學家無法推測是哪一國。這足以表示穆斯林勢力不斷在威脅西藏國家。1548年喀什米爾統治者米爾扎‧海答兒（Mirza Haidar Dughlat）一次大規模戰役，併吞有大西藏之稱的拉達克和小西藏之稱的巴爾提斯坦，但為時三年就撤軍。緊接著，在1553年喀什米爾的入侵純粹是對拉達克多次襲擊的報復，佔領掠奪拉達克，不久即撤退。喀什米爾最後一次入侵拉達克發生在1562年。西邊的伊斯蘭教近百年來對鄰國的掠奪攻擊，導致拉達克王國必須藉由搶奪古格王朝領地部落的物資來修復國力。侵略古格以戰養戰達到休養生息目的，似乎成了拉達克王國繼續強盛的必要之惡。

[9]畢達克 (Luciano Petech, 1914-2010)，1936畢業於羅馬大學文學博士，是繼圖齊之後最傑出的義大利藏學家。

[10] 張建林《秘境之國》p68

3. 因古格王西扎西扎巴德（Khri bKra-shis-grags-pa-lde）悔婚（約1617年左右）有辱拉達克公主顏面，拉達克王僧格南杰立即出兵討伐。此後大大小小征戰長達十數年。古格領地長年兵荒馬亂，部落無法生存只能求去。王朝用度開始吃緊，外強中乾。

4. 拉達克國王僧格南杰信奉竹巴葛舉派，轄地多為竹巴葛舉的分支派別，與信奉格魯派的古格王朝轄地下的派別僧院屢有衝突。拉達克國師達倉熱巴（sTag-tshang-ras-pa, 1574-1651）成為戰事調解人，每每遇到雙方的戰爭，達倉熱巴總會四處奔波協調和解事宜，是僧格南杰相當倚重的大宗師，也是優秀的外交大師。這些糾葛，在《達倉熱巴傳》[11]裡有鉅細靡遺的記錄。

5. 扎西扎巴德國王因徵不到衛兵，男丁都湧入寺院裡出家為僧，人民對寺廟的奉獻遠比賦稅還來得積極，古格王國的財政愈發困難。在一次徵不到兵的難堪下，古格王大幅度減少對托林等寺的預算，收回寺院礦權產權，並且逼迫僧侶還俗，導致皇室與僧侶的極大矛盾。在拉達克圍城一個月攻打不下時，住持勸說皇兄步出圍城投降即可獲得拉達克王的赦免。這一舉動在日後成為誤解，被傳為住持皇弟與拉達克王訂下背叛國王的協議。

[11] 《達倉熱巴(1574-1651)傳》，阿旺貢嘎倫珠土丹格勒迴乃索南堅贊撰於1663年

第二節葡萄牙神父安東尼奧德安特拉德[12]探訪古格之文獻紀錄

1. 扎西扎巴德國王徵衛兵，來者寥寥，同時間湧入寺院登記為僧者一日間竟有一百二十人，人民對寺廟的奉獻遠比賦稅還來得積極。

2. 國王王后以及王子們對基督教產生極大興趣。國王在許多場合都讓安東尼奧以基督教義教化王弟喇嘛以及王叔喇嘛。安東尼奧在幾場辯論（比較像是說教）中讓王弟和王叔幾乎無以言對。喇嘛們遵行的儀軌以及醫藥咒語，國王亦要求神父加以批評，讓喇嘛們顏面盡失。這樣的緊張態勢愈來愈嚴重，待神父想調解時已難回天。

3. 古格王積極在日土建立教堂，出動全國百姓輪番為教堂的建置出力。國王與王后鼓勵民眾去教堂聽神父的教誨，軍隊在帽上戴上十字架，接受神父的祝福。種種舉動讓喇嘛僧侶們相當吃味。王叔喇嘛與王弟喇嘛將國王與王子接過去托林寺接受佛教經典教化，神父期期以為不可，認為好不容易培養的基督徒人選即將功虧一簣，極度勸說國王將王子接回。基督教在古格王國產生巨大的影響，神父認為是天主顯現神蹟將收服這塊美麗的國度，感激涕零。

4. 據神父說，扎西扎巴德的王后稱拉達克王妹為表妹，與拉達克王室有表親關係。王后在1615年因分晚而精神崩潰，治療兩年無效，因此群臣建議國王再娶拉達克王妹，之後發生悔婚一事導致兩國戰爭。此一拉達克王妹不知是否為和古格王后所說的表妹為同一人。即便不同人，也不難看出古格與拉達克兩國既親密又互相掠奪的緊張關係。

[12] 《魂牽雪域》作者義大利G.M.托斯卡诺(Giuseppe M. Toscano, )。收錄基督教神父Antonil de Andrade到訪古格的記錄。

第三節張建林所著《秘境之國》說法

1. 與拉達克的衝突。被後人奉為西藏經典史書的《西藏王統記》在記述到第九代古格王那德之後，便中斷了古格王世系，只有在《直貢世系》《聖山誌》《拉達克王統記》中才能找到一些零星的記載。大約在1150年（畢達克說1125年）一段短暫時期裡，拉達克王拉欽烏德巴拉曾佔領古格、普蘭，但仍保留古格王系。十六世紀上半葉古格王丹吉旺久採取和親政策，將女兒嫁給拉達克第二十一代王絳央南杰，十六世紀下半葉，拉達克王才旺南杰曾發動對古格的戰爭，古格王國一度成為向拉達克進貢的屬國。

2. 基督教傳教士安東尼奧雷安得雷得在1624年八月到訪古格。而當時古格國王扎西扎巴德所面臨的困境是，他的皇弟住持權力與財富無敵的威脅。他有意識的在多方面限制喇嘛的權力。傳教士的到訪，讓他想要利用天主教制衡佛教，以鞏固王權。他與王后王子很快的成為傳教士的忠實信徒（雖無受洗），並且也積極地部下以及民眾接觸傳教士所傳遞的福音。最後發動全國上下在日土建立教堂。這一舉動觸怒了國內官員以及喇嘛僧侶們。國王不聽勸的舉動已經與「滅佛」無異。古格國王想要制衡佛教的初衷卻演變成為一場滅頂之災。

3. 古堡領地內不適合耕種，多以放牧為主，或有耕地亦是引水自象泉河，所有民生物資需仰賴較遠的領土運送補給，古堡以及衛星城鎮，多以朝貢、貿易為主，太平盛世時物資豐富金銀礦產富饒，大批來自印度尼泊爾克什米亞的藝術工匠齊古格城堡，為富強的佛國打造神殿，精雕細琢金碧輝煌的曼陀羅。由於地處西藏與印度的交接口，貿易商絡繹不絕。一旦長期戰爭，腹地的部落受戰火攻擊，游牧業遷居他地，引自象泉河的綠洲耕地無人維護，風化成為沙礫黃土。古格城堡的供應鍊斷線，滅亡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古格城堡的格局差不多供五百人，充其量一千人居住。一二十萬人說法應包括腹地以及衛星城人口。乾屍洞只找到四百多具屍，很可能是戰亡士兵的屍骨。雖然古格城總面積達72萬平方米，但各類殿堂房屋445座，洞窟879孔，有三分之二為神佛或倉庫用，三分之一是下層階級或奴隸使用。其餘碉樓58座，各類佛塔28座，塔牆1道，防衛牆10道，隧道或暗，非為人住。從建築功能上來劃分，大體可分為民居、宮殿、佛殿、城堡與防衛牆四類，彼此混雜在一起，同時具有統治中心、聚居區、宗教中心以及定居點的四重屬性。居住者的身份與地位越高，對應的住所也越高。如今的遺址在經歷了數百年的自然洗禮和上世紀的人為破壞之後，只有5座佛殿保存至今，從山腳向上依次是白殿、紅殿、大威德殿、度母殿以及山頂的壇城殿。

第四章結論

總整各家說法，古格王朝的滅亡可歸納為以下幾點說法：

1. 異教侵略。伊斯蘭教直接間接的侵略。喀什米爾轉信伊斯蘭教後，為一展鴻圖發起聖戰，不斷攻擊鄰近佛教國家。從十五世紀下葉起，有大西藏之稱的拉達克和小西藏之稱的巴爾提斯坦，不斷受喀什米爾的騷擾，掠奪與佔領常常發生。導致拉達克國力不振，亟需要從東邊的古格王朝領地掠奪財物回國來休養生息。以戰養戰成為拉達克攻打古格的必要之惡，也導致了古格王朝衰落與滅亡。

2. 宗教派系不合。拉達克所信奉的竹巴葛舉教派與古格王朝所信奉的格魯派，兩派的僧侶常有衝突，大小征戰層出不窮。達倉熱巴疲於奔命到處協調，好不容易才能得到片刻修養生息。但不穩定的局面使得領地的部落遠離戰場，另尋安生之地。國家少了部落生產養殖的農民牧民，歲收短少，加上拉達克的掠奪，財力大不如前。

3. 人為因素：古格建國初期正是復弘佛法的盛傳期，古格王益西沃出家，將王位讓與王弟，自此以降，古格成為皇室政教共治局面，歷代都由古格王掌朝政，另一皇子出家掌管宗教。這在政權大於宗教勢力時可以得到和諧以及互補增益效用，但若宗教勢力大於王室政權時，就會引起當權者的猜忌與制衡。而古格王朝在兵戎連年的十六七世紀時，國力早已衰退不復當年，財庫空虛連徵兵都困難。而相對的，由王弟所管轄的各地寺院不但有人民的奉獻供養，還能得到每年由國家撥下的款項補助。宗教的權勢凌駕於王室，但國王卻無法想出良策改革治理，只能用強硬守法反其道而行，激怒寺院喇嘛，終至內亂不斷。

4. 地理因素：古堡領地內不適合耕種，多以放牧為主，或有耕地亦是引水自象泉河，所有民生物資需仰賴較遠的領土運送補給，古堡以及衛星城鎮，多以朝貢、貿易為主，太平盛世時物資豐富金銀礦產富饒，加上地處東西必經之路，貿易商絡繹不絕。但一旦長期戰爭，腹地的部落受戰火攻擊，游牧業遷居他地，引自象泉河的綠洲耕地無人維護，風化成為沙礫黃土。古格城堡的供應鍊斷線，寅吃卯糧，滅亡只是時間長短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