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

居家醫療跑久了，找不到地址的地址，把我們訓練得比郵差還郵差，常常會有這種在某某號左邊的路的第二間這種神奇的地址。走進田野間，還是找不到房子在哪裡，四周是整理的非常乾淨的檳榔園，低頭走過帆布蓋起來的走廊，一個老舊的貨櫃屋橫在眼前。昏暗的燈光下，包著尿布的老人家，悶熱的體味和床上混亂的日曆紙一樣讓人忘了時間。很難想像老人家上個月還在檳榔田裡把作物整理的妥妥當當的，沒有走過，真的不知道臺灣還有這樣的居住情境。便盆椅、拐杖該準備的家人是都準備了，在貨櫃屋狹小的空間裡，難以想像這個老人是這片田的主人，也難以理解，如此美麗的田園，為何不值一個更舒適的居所，簡單釘起來的床，高到老人家腳踩不了地，下不了床的靈魂，被禁錮在不到兩坪的鐵床上，無法離開，如同囚禁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轉個彎，美麗的紅磚屋大門深鎖，還用木棍捆上。不知道人應該住在哪裡。老式的宅第裡，還是用柴燒的熱水，鍋爐旁以為是廁所的門，敲了敲，重聽的老人家終於應了門。原來這不是廁所，是出入的門。門前一坑深深的水窪，老人家說淹水時會淹到膝蓋，所以照顧專員叫他要搬家了。庭前有個半新的貨櫃屋，正在整修，弄了窗子和門，看起來還挺乾淨的，那邊比較不會淹水，弄好了老人家要搬過去。三輪車停在門前，鄰居說車在人就在家，雞同鴨講之餘，老人家還是帶著陽光的微笑，一直說聽不懂，打給他姪子吧！獨居一輩子的老人家，似乎在哪裡都可以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