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書》第二部 媽媽

1.

其實所有的愛情關係都是建立在一些不成文的公約上，那是戀人們還在熱戀的最初幾星期裡，未經深思熟慮就草草擬定的公約。

那時戀人們還沈浸在夢裡，但這時候，他們其實已經不知不覺扮演起難纏的法學家，開始逐條逐字編寫他們的愛情合約。

噢！戀人們，開頭這幾個險惡的日子裡要當心哪！

如果您幫別人把早餐端到床上，您就得一輩子幫他們送早餐過去，否則您就會揹上讓愛情褪色與背叛的罪名。

2.

卡瑞爾聽著她叨叨絮絮的責備之詞（他都會背了），卻絲毫未被激怒。他從眼角的餘光看著媽媽，還是很驚訝媽媽變得這麼小，她的一生彷彿就是逐漸縮小的過程。

可這縮小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是肉體真正縮小的結果嗎？是一個人卸下成人的尺寸，開啟一段漫長旅程，經歷老邁與死亡，走向空無一物的遠方，走向那失去尺度的空無嗎？

或者說這種縮小只是一種視覺的幻象？

只因為媽媽走遠了，走到另一個地方，而卡瑞爾從遠方望著她，所以她看起來像是一頭小羔羊、一隻山雀、一隻蝴蝶。

【後記】

卡瑞爾和他生命中的三個女人：太太、媽媽、情婦斡旋，更精確來說，還有一個是兒時印象中的阿姨（娜拉）。

幾個人的思緒不停在情慾和情感間流動，在夫妻關係中，終究有人注定是比較好的那個，然而其實沒人想要當這個角色，卻早已注定好。兒子和母親關係的改善，其實某部分也歸因於媳婦的順服和憐憫之心，但母親其實並不想被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