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洋井姓洋

「洋井姓洋」四個字，有人看了一定不舒服。沒辦法，當年滿洲國是日本的殖民地，「東洋鬼子」在東北大搞基建發展工業，那時點燈照明的煤油叫洋油，火柴叫洋火，蠟燭叫洋臘，香菸叫洋菸，單車叫洋車，獵槍叫洋槍...拿日本的鐵管機井和中國的圓柱形土井相比較，你不佩服還真不行，叫「洋井」毫不為過。

初到鄉下第一課，政府組織我們參觀老頭溝煤礦「萬人坑」。導賞員指著一張張照片，聲淚俱下地說「918事件後日本人侵佔東北，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在老頭溝煤礦埋葬著一萬多具屍體⋯⋯」

不知怎的，知青的我對日本人就是恨不起來。因為和村裏人聊天，老人們說起日治時代，都會情不自禁豎起大拇指。問日本人如何好，他們告訴說日本人彬彬有禮，還會給小孩子糖果。再問俄國人好不好，人們會咬牙切齒罵，說老毛子最擅長強姦，且老少通吃。姜文導演的「鬼子來了」電影，其中就有日本皇軍進村給小朋友派糖，孩子們歡天喜地的情節，相信不會無中生有。

現在想來，當年的「接受再教育」，確實「很有必要」——徹徹底底顛覆了下鄉之前自己對社會的所有認知。

還記得，我們乘坐輪船到大連，再由大連坐火車經瀋陽、長春抵達延邊，沿途的車站鐵路都是日本人興建，尤其到了延邊，大大小小的車站都清一色塗著鵝黃洋漆，還有一些無法清除的「日製仁丹」大塊廣告，令人印象深刻。單就日本產塗料可以幾十年不褪色而言，你能不讚嘆洋貨的高質素麼？

1945年日本戰敗，俄國佬把日本人留下的精良武器裝備通通搬走，滿洲國的工業設備也是能掠走的統統掠走，即便如此，東北地區的發達工業，還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和回憶。

如今東三省一蹶不振，再喊「振興經濟」也無濟於事。為甚麼？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