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法蘭克說:「已經發生的事情,就回不去了,碧雅…..妳必須學會放手。」他似乎總「看」著碧雅做這些無法阻止她不繼續做的事,而且不只一次,我讀著,沒有絲毫懷疑。碧雅說:「你別多管閒事,法蘭克!」後來的某一行,我才被突然被碧雅的老不聽話驚醒,原來我的思路早入作者的迷宮裡走…….
蕾貝卡‧德雷克
Rebecca Drake的小說【是誰帶走她】,我覺得就是編寫不同款母親心思的故事,吉兒和老碧雅都太糾緊著女兒,於是拉攏了一段孽緣。越想成為一個完美的母親,卻越走越偏。
「有那麼一瞬間,甚麼聲音都沒有,就只剩下可怕的靜止,她只能聽到自己驚恐的喘息聲。」三歲的蘇菲雅差點在公園裡的遊樂場裡走失,她是跟著小狗狗走遠,只有媽媽吉兒覺得蘇菲雅手臂上的紅點有可能是針孔,不是蚊子咬,小說的開始就讓讀者認識緊張到幾乎病態的吉兒,接下來的情節更鋪寫不少讓她焦慮的夢境。蘇菲亞說的「窗外有人」是真的嗎?誰打翻了花盆?蘇菲亞說「狗狗住在樹裡」?
「吉兒,妳越來越疑神疑鬼了。」
「我們還剩下甚麼東西可以證明他真的曾經存在過?」吉兒幫「那些」家庭拍照,因為「理解他們的感受」,而丈夫大衛卻覺得妻子在虐待自己,「就像是一直去摳已經結疤的傷口」,對吉兒來說,伊森永遠都在,那傷口未曾痊癒,所以她主動成為「喪慟攝影」的志工。在小說的後記裡,有作者對這單位的感謝。我第一回知道,原來國外有這樣的組織,這是讀書的優點之一。除去寫小說偶而的「虛構」創新,我肯定作者的文字情節中必然有其「真實」,要對萬物萬事有所感,才能下筆,筆下之情,不會全然虛擬。有些嬰兒家屬覺得可怕,有些人卻想至少有張照片保留,吉兒自己就是攝影師,她擁有並保存伊森的相簿,大衛就不想勾起難過的回憶,作者Rebecca Drake不只安排了「喪慟攝影」成為小說裡感人的志工服務,更讓吉兒因此「行為」差點成為殺人兇手!不得不佩服作者靈感所下的安排,讓我讀來跟其他小說有所不同。
【是誰帶走她】小說還是運用了些小技巧,用三個女人的心境來落段,慢慢讀,覺得各段下筆「形容」不同,互相交錯情節鋪梗,不讓你太快猜到彼此關連性。形容吉兒媽媽,就像直腸子講話容易明白,明白吉兒曾經喪子心痛難癒,所以對小女兒蘇菲雅用盡心力,不敢稍微放鬆,給自己太大壓力;形容碧雅奶奶,就觀察細微,處心積慮只為了「佈局」;還有一個女人的愛戀日記,欲言又止般帶出驚人的婚外情。而書裡男人們的情慾或對婚姻忠誠,不到最後不知誰好誰壞。如果從親情角度來看,恰恰都能反視父母保護孩子的態度是否過當或不及。
穿插於段落中的2009年日記文,用自言自語的筆法,描述了年輕女人情竇初開的青澀,墜入愛河,也寫了她的忌妒,和堅持成為母親的勇敢,一切卻不盡人願。「我喜歡你的聲音」開始,「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被迫承擔,年輕的法學系女畢業生原以為「我雖然天真,但是卻不笨」,卻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吸引了前輩,還是被性騷擾?「怎麼會讓你把我迷得團團轉,甚至相信這就是愛情?」在書裡,女人的「日記」是非常重要的鋪梗存在,左右著讀者無法單刀直入確定嫌疑犯究竟為何犯案,明明猜出【是誰帶走她】太容易!
小說的畫面想像感對我來說非常重要,這一點在這本書裡是可以得到滿足的。「恐懼過後,只剩下驚慌,但是驚慌過後卻只剩下某種麻木不仁。」對吉兒來說也許正常,對讀者來說,讀此書就算有點驚慌也絕對不會無感。蘇菲亞不見了,蘇菲亞叫「艾薇莉」,警察介入了失蹤案,律師經手了領養案,面對媒體的大衛夫婦被提醒:「提到你女兒時,一定要喊她的名字…綁匪可能會將妳的孩子視為他們幻想中的物品,而不是真的人—提到她的名字,有助於摧毀他們這樣的幻想。」
只是媽媽「愛」女兒,卻把故事寫成了刑偵劇,讀者早猜到的嫌犯竟然「收集」著蘇菲亞的血來故佈謎陣,六十幾歲當過護士的碧雅角色設定太厲害了,而法蘭克只說不管?
律師說:「這比搞政治還要糟糕,因為你們輸不起。」
媒體說:「大家都在問:他們知道的事實,是否比已經說出來的還要多呢?」
警察說:「看起來,賴希特太太,妳對死亡有一種迷戀。」
蘇菲亞,是大人們「某種道歉或是重來的按鍵」。
琳恩的日記會是小說裡所有故事發生的原因,看著領養文件上的簽名,「原來我思念的不是你」。當我篤定地串起劇情的前後,卻還能驚喜於重點人物的反轉,真好看!原來,不只是萬聖節的面具嚇人,花園裡的迷宮一樣意有所指。綁架案的「不對勁」和「真相」,竟然都源於母親的悲傷,怕受傷的脆弱原來可以如此強大。網路上介紹,【是誰帶走她】是作者蕾貝卡‧德雷克Rebecca Drake頗受好評的心理懸疑小說代表作,的確不容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