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沈伽唯來了。
光是聽到走廊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就知道是他。不疾不徐,挾着一股傲慢的氣定神閒。
整整三個月,姜然都沒見過沈伽唯。
每夜固定來陪伴她的人,永遠是那個陰森森的蘇敬。說好八點半會準時扭開地窖的門鎖,他便不會讓她的噩夢落空。
她討厭蘇敬,無論是從心理上或是生理上。姜然從來不是個挑剔的人,可她依然不能忍受與他獨處的時光。
然而蘇敬卻始終對她青睞有加,他大約是個喜歡自虐的賤人,因為她越是抗拒,他便陷得越深。蘇敬曾對姜然坦言,他對她上癮。有時候他都不必來真的,光是想着她的聲音就能高潮。
在這件事上,他倒也沒有撒謊。
他對她近乎病態的愛戀,不會隨着時光流逝而消減。它比陳酒更醇,年復一年的,反而是更加強烈了。
蘇敬並不是個尋常意義上的美男子。他的臉瘦而白,下巴尖刻,眼型細長。他戴着金絲邊眼鏡的斯文模樣,絕對配得上道貌岸然四個字。
蘇敬是沈伽唯同父異母的弟弟,隨了母姓的他不受寵,從小就缺愛。鍾情獵色的二少爺覺得自己很幸運,他甚至都沒有扣動扳機,那位點亮他人生的折翼聖女便從天而降,筆直地撞進了他懷裡。
◆◆◆
姜然今年二十五,是七年前那場滅門慘案的唯一倖存者。
如果不是沈世伯收容了她,她當時連安身立命之所都沒有。
姜然記得入住沈宅的第一晚,洗完澡後,她看到蘇敬拿着毛巾站在浴室門外。他告訴她,以後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他說。
世間誰人不苦,他年幼喪母,雖然不敢妄稱感同身受,卻一定會理解她的難處。
姜然抓着他給的毛巾感恩戴德,她根本不曉得那時候蘇敬腦子裡在想什麼鬼東西。他們十八歲相熟,不過半年後,他便把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友打成了殘疾。
凜凜冬夜,男友在醫院裡打吊瓶,而她則在蘇敬的臥室里一邊嗆着氣,一邊被他摁着腦袋吞吐。
她聽見他的喘息聲,還有他賭咒似的惡語。蘇敬說,他沒有把對方打死,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他說的很對。
蘇敬只是打殘了對方而已,他總算還有良心。
為了平息這場鬧劇,出面擺平的人是沉穩雋秀的長子沈伽唯。他是沈氏的未來之星,是績優生,他身姿挺拔,待人接物永遠是和和氣氣的。
「一切都是阿敬的錯,犯錯就要承擔責任。小然,你相信我,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大哥就是大哥。
他說起話來,即便純粹是在扯謊也像真的一樣。姜然不知,英俊瀟灑如他,其實和陰沉的蘇敬是一丘之貉。
她苦上加苦的人生從此和魔物有了交集。他們如影隨形,吃肉喝血。在每一個共存亡的夜裡,她從頭到腳都是這對兄弟給的指痕和氣味。
他請她把腿張開,他說她的嘴很舒服。
他們喜歡她吞得再深一些,會在噴薄時抓着她的頭髮,用氣聲叫她小然。
小然。
小然......
這名字姜然聽過很多次,埋首於兩個男人交織粗重的低喘中,她並不知道究竟是誰在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