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女子的畫像】:活成妳眼裡的依戀

2019/12/23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如果我曾見過任何美麗,是我想要而且得到的,那必定是有關妳的夢。

If ever any beauty I did see,Which I desired, and got, ’twas but a dream of thee.
──John Donne〈The Good Morrow〉
不成曲調的《四季》,廢棄的大鍵琴,叮叮咚咚,斑駁的樣子很美,忐忑的樣子很美。我記得妳堅毅的眼眸,肌膚的乳白,喉頭的起伏,眉角的微顫,殷紅在妳的側耳泛開,像薔薇盛放,剔透的手指安舒,交疊在翠綠色的裙上。
妳的汗珠、妳的頸項,妳的溫度,沒有填充或餘裕。妳快步奔馳向懸崖的篤定,彷彿可以飛揚起來。線條歕張著熾熱的愛,沒有喘息的脈搏。反覆來回塗抹,畫筆刷過白布,我採集線索,我長驅直入,我不經意就召喚某種蒸騰。溫度滲入,一切潮濕、褶曲,持續逡巡的意象。
「畫裡的女子不是我」,妳這麼說著,我憤怒毀掉畫作。
我們交手,我不知道怎麼描繪妳的樣子,我不知我能不能完成妳的畫像,如果我的目光從來不曾離開過妳,如果我早就愛上了妳,那麼妳的每一種模樣,每一處隙縫,都令我心動、令我著迷。
我渴望被愛上,我渴望被妳愛上。我需要那個挑釁,我渴望那樣的奮力。我不能去想,想著可以留住妳,我們的愛還能有怎樣的結局?還能怎樣稀奇?
如果這就是幸福,如果這就是我們所能感受到的幸福,那麼我需要各式各樣的破碎,各種各樣的絕望,因為我知道,妳將會在死進的黑暗中,不再湧出。
那是我第一次再見到妳,我看見彼此之間的暗號,我耙梳著未曾收束的熱切,它們被慢慢撥開,我為此感到慶幸,因為我們對抗了時間,超越了時間。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妳,音樂廳內,我和妳在同一個現場,我竭盡端詳、盯著妳,妳走入座位,像個流動的存在。我們距離遙遠,韋瓦第的《四季》奏起,狂風雷電滂沱,終於,妳的眼淚溢出。我感到安心,因為,我們早就擁有彼此的餘生了。
奧菲斯(Orphée)為了拯救被毒蛇咬死的愛妻尤麗迪絲(Eurydice),他深入冥界,一路上彈奏著七弦琴,冥王與冥后被他的痴情感動,答應讓尤麗迪絲返回人世,但必須遵守抵達地面前「不能回頭」的條件。奧菲斯一路上謹記約定,當他終於來到地面,溫暖的陽光照耀,他欣喜的回頭,卻忘了愛妻還身處黑暗的冥界。那一瞬間,尤麗迪絲被拉回冥界,奧菲斯只能獨自返回人世間,自此與愛妻永隔。
電影 Marianne 和 Héloïse 最終的結局,回應了奧菲斯的神話故事。
我們是不是抵達光亮了?「轉向我」,妳沒有遲疑地說。
妳主導永恆的停駐,我選擇詩人的凝視,自此我們擁有的,是再也無竭的愛,無比純粹,如同妳燃燒的裙角,純然的火。
    四月
    四月
    廢墟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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