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從前的事情教給孩子們,還有什麼意義嗎?」這是吉梵的朋友麥克提出的疑問。對此疑問,吉梵的妻子回答:「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我會希望我的孩子知道吧,所有的知識,還有我們曾經擁有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物。」
吉梵夫妻和麥克的對話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在討論歷史教育的內容,但透過小說裡那個世界去思考對話背後雙方的立場,感覺就全然不同了。
麥克發現,讓女兒知道從前的事反而使她更加難受,她似乎慢慢意識到舊世界是便利的、比較理想的。但我猜亞瑟如果有機會回答麥克的問題,他搞不好會拋出討厭舊世界、舊世界很不理想之類的答案,因為亞瑟在舊世界雖然享有高於一般水平的物質生活,然而他卻總是無從取得真正渴望的東西(亞瑟真正渴望的東西應該能在新世界尋獲)。舊世界在麥克或者麥克女兒的老師心目中大概是非常正向美好的,甚至正向美好到超越客觀的評價結果,這份超越客觀的眷戀不小心在描述往日情景時流露無遺,瞬間影響孩子們體認歷史的眼光。當小女孩不再把歷史視為歷史,她便為此深感悲傷,覺得世界彷彿退步似的,怎麼越變越差。
相反地,吉梵和妻子抱持的立場,就是把舊世界發生過的事當作某一種經驗,把新世界的現況當作另一種經驗。正因新舊世界各有其可貴之處,所以他們才能坦然平實地看待往昔。小說之外的世界,明白歷史進程可以幫助我們鑑往知來,小說裡的吉梵夫妻,是自舊世界的歷史中一路走過來的角色,而今他們懂得多理解自己一點、多珍惜對方一點,是否也是歷史幫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