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學校一定要選歌德嗎？

學語言，要是沒有考試的話，真會是一樁樂事啊！
計畫去德國念語言的人很多會選擇歌德學院，不過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我是沒有上過歌德的德語課程啦。因為當年覺得太~貴~叻！真要去唸的話連天天吃一包泡麵都會是奢華的享受吧~

於是就用有限的資金報了兩家語言學校，早上去一家教文法很嚴格，讓你考試嚇嚇叫的一家語言學校，下午去一家寬鬆的玩樂型學校，練習口語會話。

之所以選擇了文法嚴格的學校，純粹是因為當年德國網路不發達，只有寥寥數家語言學校有E-Mail，而這家學校是回覆最快的一家，又正好位於我嚮往的柏林。學費，於是便決定去那裡。

而第二家學校是去了第一家以後，同學揪團一起去上的。當時大家都覺得光學文法太枯燥了，於是一位越南外交官兒子就提議，與其做其他事情把下午時間打發掉，不如打鐵趁熱，充實一下會話能力。算算學費也沒有比較貴，就一起去了。

後來才聽說，原來下午那家學校就是早上那家以前的一群老師自立門戶出來開的！他們不贊成早上那家學校的德語填鴨式文法教學，強調以'直覺'、'活潑'的方式上課。上課時會很自然地一直要發言或對話。老師總鼓勵大家，說錯了沒關係，盡量犯錯。

上了一段時間以後，果真發現，我們的聽力跟對話能力比起只有上上午班的同學提高不少，許多人也因此跟進。

對當年的我來說，這樣的學習方法其實是很快樂的，也很適合我。早上的時間雖然半睡半醒，拿來學文法有點痛苦，但想到午後就可以解放去玩耍，不禁又開心起來。


上午班的上課氣氛通常很沈悶，我們隔一陣子就會換個老師，這種沈悶的氣氛直到遇到一個叫Alexander的老師才改變，Alexander年方六十，上課總是西裝筆挺，擦上味道不重的古龍水，他看似內斂，卻會時不時開玩笑提升同學的士氣。由於他舉止談吐都很優雅，實在看不出那麼幽默，因此每次Alexander講個笑話，同學都樂不可支。大家笑得東倒西歪，Alexander卻還是一本正經，面部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是柏林人，因此上課時也傳授了我們許多關於柏林的歷史，鼓勵我們去博物館看看圍牆倒塌以前的柏林是怎麼樣的。

下午的學校外席觀上實在輸給古色古香的早上班一大截，從外觀上來說，很像一棟廢棄的大樓。由於學費便宜，比收費低廉的市立民眾學校貴不了多少，進度又不像民眾學校(VHS)那麼慢，所以各行各業的同學都有，不像上午班，幾乎都是為了進大學或預科，有準備考試壓力的年輕學生。來這裡的人都不是為了考試學文法，而是增進口語能力。我還記得有個開計程車的黑人司機阿留，來德國很久卻講不了流利的德語。他說無法跟客人聊天甚是汗顏，就自己存錢來上課。
來來去去的國際同學裡，印象深刻的是一個性開朗的俄國女孩Anushka，她穿著鼻環，頂著波希米亞風的黑人辮子頭。總在課間的小咖啡吧跟我熱心地介紹俄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聽到她分享的俄國地下音樂，北國民族特有的蒼涼聲音，在炙熱的搖滾音樂裡嘶吼、狂放地翻滾，給耳朵帶來全新的體驗！當Anushka知道我考上音樂院要去其他城市時，毫不猶豫地將腕上精緻的手作手環摘下來給我戴上，說:「祝福妳，這個會給妳帶來幸運的！」
想起那段語言學校的時光，即便是有著考試壓力，想起來還是十分幸福的。德語也就不知不覺地學起來了，對我來說，語言是「連結」而非「工具」。
所以藉由語言溝通而成為朋友，因為想溝通而更努力去學習跟表達，這樣的良性循環是學習的捷徑吧！
每個人總能夠在碰撞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而最好的學習環境也會適時地出現，即便是乍看不怎麼樣的’廢墟’裡，都可能臥虎藏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