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綠犬之三）

綠犬之三

　　從商場百貨的更衣室開始，接著是圖書館，而後是小公園──

　　這意外的規律讓李巧寧感覺到深深的惡寒，就像是對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盯上了她和顧曉詩一樣。若要說是純粹的巧合或許也有可能，但李巧寧卻覺得不只是如此。

　　從第二次的指令開始，穿戴型的震動裝置就登場了。

　　對方不需要考慮一個「玩具」的心情，他只需要看到最終的結果就好。

　　他肆無忌憚地下著一個又一個的命令，一次又一次突破李巧寧的道德底線：當李巧寧在圖書館書架之間連續高潮三四次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似乎永久喪失了某些「東西」，尤其是對方那惡劣的道具使用方式──從屁穴傳來的震動和快感即使無須言語也讓李巧寧更加厭惡起自己的身體。

　　一個又一個的指令。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李巧寧不知道自己崩潰了幾次──既是出於憤怒，羞愧，同時也是源源不絕的快感讓她的大腦感覺到更多的紊亂，幾乎無法言語。

　　自己的身體就真的這麼淫蕩嗎？

　　即使沒有一個真實的對象，也必須如此下賤地不停高潮嗎？

　　──在執行那些任務的時候，自己是不是同時也感受到肉體和精神層面的興奮呢？

　　否定。

　　破壞。

　　──沒有再生的破壞。

　　就像是要強制性把李巧寧的腦袋全部攪爛到只剩下發情功能一樣，對方不停丟出指令去試探李巧寧肉體和精神所能夠承受的極限，然後一次又一次讓李巧寧知道這件事──

　　妳啊，還能承受更多呢。

　　對方的郵件一直都是如此冰冷。

　　時間、地點、任務。

　　逐漸扭曲的李巧寧開始病態地去奢望其餘的可能性。

　　──對方真的如此無懈可擊嗎？

　　──對方真的就不會露出任何破綻嗎？

　　──自己、如果表現得「更多更好」，會不會拓展出新的可能？

　　「愛的戰士先生，您認為這個提案……」

　　「小寧，妳不要急，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是，同樣身為男人，我知道對方不可能只是單純地要妳去執行任務，不可能只是要妳拍照；他想要的是妳──是那個墮落到主動願意臣服於他的妳。這件事當然有可能，但妳有想過要怎麼實踐嗎？我們現在知道的情報已經越來越多了，這七天內對方雖然依舊謹慎，可是已知情報還是穩定在增加，妳不需要……」

　　「沒事，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幫助。」

　　愛的戰士先生說過，資料在傳輸過程中會留下馬腳。

　　這是網路的通則。

　　──那麼，如果資料是「持續傳輸」的狀況呢？

　　她看著手機上那些不堪的自己，發出像是悲鳴一樣的笑聲。

　　或許是對方上鉤了。

　　或許是這本來就在對方遊戲中的一環。

　　李巧寧第一次嘗試著在照片和圖片之外加入文字的敘述，將自己那令人想吐的感受一字不漏地深深烙印在信件上面，猶如黥面之刑一樣，她要透過這樣的痛楚強制將自己的精神削得更加銳利而具備攻擊性。

　　時間、玩具，任務。

　　──對方還額外附上了一個網址，一個私人的視訊網址。

　　李巧寧做足了心理準備，將網址發送給愛的戰士先生。

　　似乎是感受到李巧寧的決意，這次對方並沒有多做什麼勸阻，而是在過了一段時間經過一些測試之後很肯定地告訴李巧寧這的確會是一個很大的幫助，只是……

　　「愛的戰士先生，請您不要擔心。」

　　她的心理準備不是口頭上隨便說說而已。

　　「我知道這樣操作會讓您看到小寧汙穢不堪的噁心肉體，但是既然已經爛成這樣了，再多一個人看到又會怎樣呢？就像……」

　　就像顧曉詩曾經身體力行對她言述的那段話一樣。

　　「咦？學妹妳怕這種飛蟲嗎？即使是小強以外的也怕？唔，該怎麼說呢……我們這個社區畢竟就在山腳下，這種東西很難避免嘛，第一次巧遇的時候我也是怕得要死，但某次鼓起勇氣嘗試擊殺並且成功之後就覺得無所謂了。不過沒關係的唷，妳會害怕的話就交給我吧，英雄救美這種事情學姐最擅長了！」

　　──殺習慣之後，就會麻木了。

　　自己壞掉的身體和精神應該也是如此吧？

　　與其讓那個潛伏在背後的人看到，說不定愛的戰士先生的注視反而更好？

　　畢竟某方面而言，讓男人興奮……也是挺能夠讓人自豪的？

　　自己這噁心的身體如果能讓愛的戰士先生滿意就好了呢，這幾天的網路追查一定讓他很辛苦吧？如果這樣能夠作為一些慰藉的話就好了。

　　再撐一下。

　　只要再撐一下……

　　約定的時間到了。

　　在今天的表演之前，李巧寧特別仔細謹慎地清理了身上的毛髮。

　　在學姐去營隊之後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做了呢？這種細心地呵護，仔細地將身上一點一滴打磨得更加色氣誘人，只為了讓顧曉詩稱讚她的努力。

　　學姐，妳如果在這邊的話，會因為我的進步而欣慰吧？

　　她深吸一口氣，將視訊鏡頭打開，點開連結；而全是亂碼的帳號幾乎是同時登進了聊天室。

　　她輕輕笑了一下。

　　──這樣，就對了。

　　對方並沒有打開鏡頭，但李巧寧知道她正在被注視著。

　　被那個噁心的人，還有被愛的戰士先生注視著。

　　她仍然感到強烈的嘔吐慾望，可意外的是「多了一個可接受的對象」加入其中之後好像痛苦就沒有那麼沉重了，她那被調教過的身體和被調教過的腦袋強制將自己的不適感修正成扭曲的興奮感，開始她今晚的表演。

　　──即使是這樣的自己，也會被認同呢。

　　李巧寧開始撫摸起自己的身軀。

　　自從和學姐進一步交往之後，她開始意識到該怎麼去欣賞各種屬於女孩子的「美」。並不是只有顧曉詩那種體態才是美，並不是只有主流時裝服飾的標準才是美，任何一個女孩子的身體都是可愛的，欠缺的只是欣賞的對象還有自我的認同。

　　鏡頭裡的乳波滿溢，誘人非常。

　　李巧寧輕柔地用那雙修長的手指撫摸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她知道對方的視線會隨著她的手指而轉動，她確信這就是對方想要看到的，那個「淫亂的李巧寧」。

　　但是，真的很色情呢。

　　雖然是開著視訊，但卻更像是在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一樣，她不需要煩惱太多，只要讓自己的本能凌駕一切，展現自己的魅力就足夠了。

　　那對胸部被擠壓揉搓的模樣真的非常下流。

　　鏡頭裡的妳，真是非常下流。

　　她加大了力道，像是顧曉詩在情動時那不經意洩漏出來的溫柔暴虐，用力揉搓著自己的乳房，用力拉扯著自己的乳頭──但這樣還不夠，她需要更多的幫助，像是乳夾。

　　不是之前對方寄來的乳夾，而是文件用的木夾。

　　這東西並不是作為情趣用品設計出來，它並不需要考量紙張能夠承受多少咬合力，目標就是將文件或是其他雜物夾在一起──而這份超越常識的疼痛，也讓李巧寧第一次叫了出來。

　　瞬間衝上腦門，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思緒淹沒。

　　就像是認定「現在的自己需要這樣的殘酷對待」一樣，自從木夾被扣上之後李巧寧彷彿開啟了另一個訊號模式──她的身體需要疼痛，她的大腦需要這種強度的愉虐才足以讓她暫時逃避這個惡夢，即使隨時都有可能清醒。

　　而就如李巧寧的自我厭惡所想的一樣，她的身體確實敏感。

　　這段時間的條件不停地超出自我極限──對方並不是顧曉詩也不是她的誰，當她被當成玩具一樣對待的時候純粹官能層面的快感當然會更加強烈。對方不需要顧慮李巧寧的生理極限，對方不需要顧慮李巧寧的心理極限；他只需要將自己的慾望投射到李巧寧身上，看著對方那不堪而又淫亂的模樣就好。

　　她比之前更加討厭自己。

　　同時，她也比之前更加了解自己。

　　和學姐那種耳鬢磨蹭互相攻防交換的狀態不同，當自己徹底成為慾望的容器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身體的每個部位需要怎麼被對待──她也知道對方會想要看到什麼畫面，正是那些最讓她不堪的角度。

　　她對著視訊鏡頭毫不保留地張開了大腿，像極了那些AV女優。

　　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個姿勢呢？明明幾乎沒有美感可言，純粹就是將裸露的性器官徹底向人展示，純粹就是將大腿徹底分開方便那些人進行妄想；除了羞辱和羞恥感之外這個姿勢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她拿起對方送來的玩具。

　　粉色的，能夠抽插，同時附有調頻震動功能的按摩棒。

　　這並非遠端操控型的玩具，但李巧寧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功率轉到最底──

　　你就是想要看這個東西，對吧？你會因為我越來越淫亂而心跳加速，對吧？

　　她將雙腿分得更開了一些，直貫而入。

　　有點痛，但足夠濕潤，無所謂──或許說得更準確一點，現在的她需要的就是這種懲罰式的疼痛感。

　　還要再更多一點。

　　多到足以把她的理智徹底淹沒為止。

　　她開始粗暴地控制起那根粉紅色的按摩棒，深深插入的同時也不忘記使用棒子以外的部分去震動、刺激她那敏感而嬌嫩的陰蒂。

　　──學姐好像從沒有這樣玩過她？

　　沒有用過雙頭龍那種道具，也沒有用過這種充滿父權形狀的樣式，就連使用在屁屁的玩具造型也選了不會讓人直覺聯想到「陰莖」的產品。那是學姐的體貼嗎？還是學姐也有自己的私慾呢？但這種感覺真的好噁心又好舒服啊，這種不停狠狠戳弄著傷口，用抽插的方式把自己打回社會定義的「原型」，讓李巧寧意識到身為女性的自己天生就必須去背負那些可笑的原罪。

　　怎麼會這麼脆弱呢？

　　自己的身體又怎麼會這麼興奮呢？

　　前段時間的掙扎和成長到底又代表著什麼呢？

　　真是可笑。

　　在男人的注視下達到高潮的自己，在男人的目光面前潮吹，噴濺出那些噁心之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液體……

　　妳真是個賤貨啊，李巧寧。

　　無論是乳頭還是陰部都只是開胃菜而已。

　　雖然在過程中沒有互動，但對方卻將次數、部位等等清楚標明。

　　──除了需要花費的時間之外。

　　或許是對方早就知道無須附註時間，李巧寧也會自然淪陷於慾望之中？

　　她身上的玩具道具越來越多，她的姿勢一個比一個還要卑微還要下賤，像是不知羞恥將身體作為展示人偶一樣，不停地變換著足以讓人興奮，足以取悅人的角度和曲線。

　　她又高潮了，這次是屁穴的高潮──準確來說，現在的她可能已經無法準確辨明是身體的哪個部位高潮了，全功率的震動全方面的刺激是會讓人意識崩潰的，以她稚嫩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過多。

　　趴在地上，將屁股對準鏡頭的她幾乎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比強制高潮更加糟糕的，或許就是這種帶有主動意味的連續高潮。

　　她只知道自己還沒有達到對方制約的數量，卻不知道到底還差多少──但深入體內的雙穴震動卻不會理睬她的迷茫，在短暫的切斷意識之後她又再一次感受到下腹部和屁穴傳來的劇烈快感，她只能夠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失禁。

　　然後，電話突兀地響了。

　　是顧曉詩。

　　李巧寧立刻掛掉電話，但對方卻再一次地立刻撥打過來──

　　「接起來。」

　　聊天室中出現了這三個字。

　　李巧寧笑了，那就接起來吧。

　　她沒有變動姿勢、沒有調整震動幅度的意思，戴上耳機之後便將顧曉詩的電話接起──在那瞬間，她可恥地發現自己更加興奮了。

　　「累死我了，今年的小妹妹們雖然可愛但總覺得有時代溝通障礙了啊。明明我們也是手機世代成長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代溝呢？那些小妹妹的共同話題出現一堆Youtuber名稱，還是我跟妳都絕對不會聽過的……對對，學妹妳也這樣認為對吧？都考上北女了怎麼還是很難避免掉那些笨蛋呢。」

　　殺了你。

　　「不過我這邊沒問題的唷，畢竟也跑了幾次營隊，大家在入學前那個誰都不服的樣子最可愛了，是我在壓力之外的快樂泉源。」

　　──我要，殺了你。

　　「這幾天還好嗎？我聽說南港最近總是打雷下雨的，妳這幾天出門的時候有記得帶傘嗎？不要瘦了唷，回去我會檢查的。」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到時候胖瘦一公斤我都要打妳屁股。咦？這樣太胡鬧了嗎？可是人家就是想念學妹的可愛小屁屁啊。那今天就先這樣了唷，妳要好好休息，看能不能讓胸部長更大……好啦好啦，我不鬧妳了，晚安。」

　　晚安，愛妳唷。

　　聽到最後迴盪在耳邊的那句話，李巧寧又一次獲得了勇氣。

　　沒問題的。

　　等學姐回到我身邊的時候，一切都不再會是問題了。

　　李巧寧這麼堅信著，充滿希望地迎接下一次的高潮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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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妳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妳。

Dreams Come Ture - Love Love Love

慣例的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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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籤之外打算另外附個小特典，除了本來就有希望我寫些什麼的讀者大人之外，目前還有計畫手抄台詞（僅限盛夏和京之雪）兩本，具體活動在我的粉絲頁。這是個有點難得可以對我公然處刑的機會，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字跡預覽：

因為還沒有探底，所以想要聊一下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經歷過這種痛楚的話，以後就會記得了」這樣。現實人生的痛可能沒辦法重來，那就在閱讀的過程中稍微感受一下。

而最終目的是讓大家在現實中不要經歷那種程度的痛。

大概是這樣。

有需要寄刀片的話，請先讓我寫完這部再說。

以現在的精神傷害而言我自己也不知道寫完這部還會不會寫其他小說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