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 The awakening(04)

更新於 2024/10/17閱讀時間約 40 分鐘
  「妳應該感覺得出來,他們會變成一對吧!別去介入人家,妳沒勝算的」君鴻對矮自已一個頭的雨瑩直言提醒,相處如此融洽密切的意遠與恩霈,有著旁人無法取代的契合,就算不是情侶,總有一天會是!更何況他們已經同睡一床了。
  雨瑩聽君鴻這麼貶低自已,怎麼也無法給他好臉色看:「跟你什麼關系呀?!」她氣得雙手環胸,倔強地轉過頭去,不迎上君鴻灼灼目光。
  理虧的君鴻語塞:「我…」
  雨瑩氣到想朝他直挺的鼻樑揍一拳,讓他痛得鼻血直流兼彎腰,但她沒這麼做,只是不屑地輕哼一聲:「哼!」難得她今天好心情,全讓君鴻沒由來的多餘教訓給破壞掉了。
  君鴻手指微微顫抖,只好緊緊握拳:「我關心妳,怕妳傷心…」是呀…他用什麼立場去管雨瑩的事?他不過是一個怎麼也無法討她歡心的傻瓜,想起雨瑩那一刻的愉悅表情,他卑微得無地自容,他從沒使雨瑩如此開懷暢笑過。
  他未曾忘懷之前從雨瑩同事口中,輾轉打聽來的消息,雨瑩他的印象是煙抽很大,人很無聊。
  「我就一定輸的嗎?」雨瑩本來就沒與恩霈競爭的念頭,她把意遠當成風趣的大哥那般,可一被君鴻質疑她的魅力,一把女性尊嚴的怒火,愈發狂妄的燃燒起來,她模樣中上,身材也不差勁,還沒有被人嫌過她醜的!
  
  君鴻看雨瑩似乎有與恩霈較勁的意味,他急得低聲怒吼:「妳不要摻他們的事…妳有自已的事吧!」現下大家所享受的一切,全是因為他想雨瑩過得舒適,想看見雨瑩開心拍手叫好,稱讚自已能幹聰明,他才有動力持續嘗試。
  君鴻從不覺得應該照顧大家,他沒有以天下為已任,他想要的…是雨瑩的肯定。
  雨瑩看君鴻忽地發怒,自已也不甘示弱的反嗆,平時說話輕聲細語,不代表她柔弱可欺:「什麼事?曬肉乾跟種菜嗎?」那些事情是玉芝在做的…雨瑩沒有插手的份。
  君鴻氣惱地撇過頭去,不看雨瑩的怒氣沖天:「不是那種事!」
  面對雨瑩翻臉無情的發狠模樣,君鴻覺得很受傷,一陣隱隱作痛,他沒見過雨瑩這麼兇悍的對待人,自已在她的心中,終究比一般朋友還不如嗎?君鴻無語,理不出個頭緒。
  「什麼事啦?!」氣得快跳腳的雨瑩,老早就對君鴻心生怨懟,以前天天嚷著喜歡她,弄得全公司人盡皆知,這陣子以來卻一點動作也沒有,說不定他早忘記曾經追求她,真不曉得該氣他放棄得太快,還是埋怨他竟然知難而退。
  
  君鴻躊躇不安,吐不出完整字句:「我…」他緩緩舉起手,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身型高大的自已,在喜愛的人面前,居然感覺如此渺小無力,膽怯地不敢牽住她的手。
  看君鴻不曉得想搞什麼把戲,半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肚子餓得咕咕響,讓她火氣更旺盛,轉頭就想走:「你很討厭耶!什麼事你又不講…讓開啦!」玉芝大概準備好早飯,等著所有人就坐了,雨瑩想去吃早餐。
  君鴻看她心生厭惡的神情,心裡更覺委屈,愣愣地伸手挽留:「雨瑩,我…」此時的他深刻感覺自已舉無輕重,沒想到身高一米八的他,在一米六的雨瑩面前,怎麼也挺不直腰桿說話,比一顆青江菜高不了多少。
  雨瑩看他支吾其詞,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不耐煩的她甩開君鴻就想走,君鴻一把拉回雨瑩,將她緊緊鎖在懷裡,在她耳邊細語:「我怎麼樣…妳不是明白的嗎?」他再不講,只怕沒機會澄清心意,畢竟未來的事情,沒人說個準。
  說不定明天,恩霈就會飛離此地,被留下來的意遠,順理成章的與雨瑩變成一對,說不定…再也沒有明天了。
  雨瑩被君鴻固定在他與牆壁之間,雙臂圍成的小圈圈,讓她與君鴻近到幾乎臉貼臉:「明白什麼?你一天跟我講幾句話?」聽著君鴻低聲下氣的呢喃,雨瑩高張的氣勢逐漸收斂,好奇君鴻到底想講些什麼。
  君鴻默不作聲,咀嚼著往昔心緒,猶豫著該不該說破,自已始終是喜歡雨瑩的,他一直以為,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不斷的努力,終究會有成功的一日,但是在愛情裡,他似乎是天生的殘廢,追不上翩翩飛舞的雨瑩。
  
  雨瑩看著君鴻木訥噤聲,酸溜溜地嘲諷:「我看你跟亦齊都快湊成一對了!整天形影不離的…你該不會是要出櫃了?」回想起他們總是嘻笑打鬧,成天勾肩搭背的親暱模樣,有次還同寢聊了徹夜,讓她不得不懷疑,君鴻是否變異成了基友。
  「我出櫃?!我跟他一對?!」君鴻猛然抬頭,與雨瑩四目相交,看得雨瑩有點心虛,深怕自已猜中君鴻的心思。
  「真是情人?恭喜啊!你們滿登對的…我不排斥同志的…需要我幫你們保密嗎?大家可以當姐妹嘛!」雨瑩瞅著君鴻的異樣神情,不懂她是猜錯還是說中,君鴻似乎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只見君鴻不發一語,突然探手解開褲檔拉鍊,當著雨瑩的面,把最隱私的部份大方掏出來,他依然將雨瑩鎖在懷裡,不準她離去或擅動,另一手開始撫慰自已,雨瑩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君鴻時快時遠地擼動高漲的慾望,接著發出忽輕忽重的喘息。
  
  雨瑩僵直著身軀,背脊緊緊貼牆站立,不曉得該看君鴻的臉,還是看他不停動作的下半身,詫異地連話也說不出來的她,就像被貓吞了舌頭,傻傻聽著君鴻低喃自已的名諱,一只停不下來的大手,緊緊包覆著青筋猛爆的充血硬肢,輕重緩急地愛撫著。
  「小瑩…小瑩…」君鴻一手撐牆,低頭嗅聞著雨瑩的髮香,沉浸在自已的幻想裡,不敢直視面前的兒,更不敢說出他時常妄想雨瑩與自已裸身纏綿,來排解生理需求與寂寞。
  雨瑩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輕淺急促地呼吸著,看著讓她為之震驚的君鴻,腦中一片空白,有股莫名的燥熱感,逐漸瀰漫她的身軀,君鴻滾燙炙熱的體溫,似乎感染了雨瑩。
  雨瑩覺得她要瘋了,若是別人敢對自已這麼冒犯,她一定放聲尖叫,說不定還會用力踢對方下體,再賞對方十幾個耳光,讓他明白自已發火時,跟抓狂野貓沒兩樣,可是君鴻這麼做,她只是覺得害羞,還有無法言明的竊喜。
  「小瑩…嗯…嘶…嗯…小瑩…」一陣劇烈的加速蹂躪後,興奮得無以復加的君鴻,釋放在手心裡,當他漲紅著臉冷靜下來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已這一輩子完了!
  這肯定是他短暫的二十二年生涯中,所作過最匪夷所思,最自毀長城的事,他一溜煙地跑進距離不到三尺的男廁裡,仔細的清理殘局,一回想剛才他衝動之下的舉止,君鴻實在想死,他不懂自已為什麼要這麼做。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為自已解圍的君鴻,氣得用拿頭撞牆,把心一橫看能否磕到失憶還是葛屁,就此一了百了。
  
  雨瑩聽見男廁傳出砰砰聲響,跑到廁所門口探頭探腦,看見君鴻磕得額頭都紅了,臉上滿是慚愧與後悔,兩道劍眉糾纏打結,眼簾緊閉不敢望前,只可惜已出口的話、做過的事,無法挽回。
  「君鴻,吃早飯了…」雨瑩羞紅著柔嫩臉頰,輕咬著下唇嬌聲呼喚,別磕了…要是磕傻了,雨瑩說不定會改變心意。
  笑顏逐開的雨瑩主動伸出手,要求君鴻牽住自已,君鴻如獲至寶那般,輕輕撘上雨瑩小巧的手掌,像一頭溫馴的巨獸,讓她牽著自已下樓去吃飯。
  
  沒人知道那天早上到底發生啥,向來不擅言詞的君鴻,說了怎樣的甜言蜜語,總算打動雨瑩的芳心,只知道從那天起,兩人感情出現轉折點,忽地從朋友變成交往中。
  這種曖昧不明的日子過了好幾天,雨瑩偶爾會偷偷牽住君鴻的手,甜甜微笑不語,君鴻只會像中樂透那樣,裂開了嘴傻呼呼的笑,不懂得討女孩歡心的他,老是被三振出局,對於暗戀許久的雨瑩,君鴻已有拚命配合的傻勁與覺悟。
  「君鴻~」不知何時,雨瑩突然出現在君鴻身後,她手裡拿著一瓶運動飲料,語調甜膩地輕聲呼喚。
  「啊?有什麼事嗎?」君鴻身邊有一堆散落的工具,一雙手沾滿油污,他就著簡易的照明設備,蹲在地上研究引擎零件。
  雨瑩斂眉掩笑,嚇唬著君鴻:「有事才能找你嗎?那我走了…」
  「不是啦!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君鴻伸出抹乾淨的手,拉住雨瑩卻轉身離去的手。
  「好痛!」雨瑩攢緊眉頭,抽回自已的手,對君鴻低聲抱怨。
  身型壯碩高挑的他,力氣比一般人大,有時候會不自覺用力過猛,雨瑩正在努力改掉他這個壞習慣,只要君鴻稍有出力過當,她就會故意的喊痛,要讓君鴻習慣得格外溫柔對待她。
  「對不起!」見面還不到三分鐘,君鴻連道兩次歉了。
  「妳沒事吧?」君鴻拿起一旁的乾淨毛巾,小心翼翼地檢視雨瑩的手臂,一邊抹掉他不小心沾上雨瑩的小油漬。
  「都紅腫了…」雨瑩扁著嘴,誇張自已的傷勢,皮膚白皙的她,隨便碰一下就會發紅,其實沒傷到什麼。
  「我拿藥幫你抹好嗎?」被唬得一楞一楞的君鴻,真以為自已這麼一掐,雨瑩就受傷了。
  「這裡哪來的藥呀…」雨瑩轉頭看著附近,只有他們倆在這偌大的停車場裡。
  君鴻擱下正在做的事情,想帶雨瑩離開這裡:「客服中心後頭的休息室有,我帶妳去」雖然賣場裡應有盡有,但距離比較遠,君鴻等不及了。
  雨瑩就是來妨礙君鴻作正事的,把他帶離這裡,那是稱心如意:「好啊!」沒辦法,她一個人悶得發慌,只好來調教一下她的未來男友。
  
  君鴻牽著她的手,穩健地跨步疾行,又惹來雨瑩另一波抱怨:「等我…你走好快哦…你一步是我三步耶…」
  「好好…對不起…我走慢一點…」用”唯命是從”來形容現在的他,會不會太沒出息呢?君鴻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沒機會跟女孩穩定交往的他,認定自已是菜鳥,就是得在犯錯中學習,雨瑩肯教導他,他會虛心接受。
  洗過手的君鴻,拿著一條外用軟膏,讓雨瑩坐在椅子上,蹲踞在雨瑩面前:「哪裡痛?」他掃視著雨瑩的手腕處,怎麼也找不到剛才那塊發紅的區域。
  「這裡…幫我抹…」雨瑩隨便指一塊,柔聲央求君鴻幫自已抹藥。
  「嗯…」君鴻雙目直視雨瑩比的那一塊,真的開始幫雨瑩抹藥,輕輕推揉著雨瑩細瘦的手腕,將她鬼扯的話全部聽信。
  「輕一點…好痛哦…」雨瑩嘴角含笑,看著君鴻認真照料自已的模樣,她就覺得好開心。
  「嗯…再輕一點啦…」
  「你力氣這麼大,我是女生耶…」
  「這樣可以嗎?」君鴻用兩根姆指,輕輕推勻藥膏,如履薄冰的細細按摩,一個連紅腫也看不見的區域,抹了快半瓶藥膏,也不曉得是誰整誰。
  「君鴻,你以前有交過女朋友嗎?」雨瑩私下觀察過,君鴻做事的時候,套起話來特別順利,可能是他無法一心二用的關系,這種時候他只會講實話。
  「不算有耶…我很常被拒絕…」多實在啊!君鴻連替自已假造”履歷”也不會。
  「那…你是處男嗎?」雨瑩眨眨水靈眼眸,開始探究君鴻的過往。
  「不是…曾經有女孩把我當炮友…」這句話真實的有些可怕,好吧!他就是無法及時編織出一套美麗又完整的客套說法。
  「你就直接請她當你的床伴,她還答應呀?」過去的事情雨瑩不會拿來作文章,她只是好奇。
  「不是…我想追求她當女友啊!可是她有男朋友也沒告訴過我,上了床才說她只把我當炮友,還交待我不可以說」限制君鴻不準打電話給她,更不能把她的號碼加入電話簿,從來只有她來找君鴻,君鴻比後宮嬪妃還慘,她們至少有塊牌子,清楚刻著自已名字。
  有次君鴻打電話,想祝那個女孩生日快樂,首次主動與她聯繫,結果她氣得在電話裡,不留情的把君鴻大罵一頓,自此之後再也沒聯絡。
  
  「為什麼你老是被女孩拒絕呀?你覺得問題在哪裡?」雨瑩大概能猜出個所以然來,是想看君鴻有沒有意識到。
  「她們都說我很乾,講話沒內涵…」要怎樣才能幽默風趣,逗得女孩們心花怒放呢?好難啊!比修好發電機還艱辛,君鴻暗自叫苦,現在的女孩能力出眾,自然眼高於頂,不但挑外表、挑家世還挑性格與背景。
  像他這種沒個顯赫親戚的出身,勉強混到高工畢業的藍領階級,只好迎風興嘆,對著殘酷的”少女”世界吶喊:我好想要一個女朋友!
  「君鴻…」雨瑩抽回手臂,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比自已低下的他。
  「嗯?」君鴻停下自已的舉動,抬頭聆聽雨瑩想說的話。
  「你知道我比你大兩歲吧?」雨瑩去年剛從大學畢業,正是青春無限的美好時刻,人比花嬌,不澀不老。
  「我知道啊!」君鴻耿直的點頭,大個幾歲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君鴻…」雨瑩語調輕柔,聲音細緻的她,撒起嬌來讓人軟綿綿的。
  「嗯?」蹲在雨瑩跟前不敢擅動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眨巴眨巴。
  「我還是處女哦~」雨瑩偏著可愛的小腦袋,面帶甜蜜微笑,對著君鴻做出正式宣告。
  
  雨瑩出生在台東一個純樸小鎮,在那封閉的小型農村裡,同年齡孩子不多,再加上爸爸與大哥”保護過當”,讓雨瑩活成了絕緣體,曾有男生陪她走路回家,她老爸拿著扁擔在門口堵人,要是男孩想來約雨瑩出遊,她哥拿著鐮刀趕人,搞得她成為村裡的鬼見愁,人畜勿近。
  後來考上都市裡的大學,媽媽悉心安排雨瑩借住在姨母家,依然滴水不漏的保護管束,總算念到大學畢業了,自已死活不肯回鄉種水果,才擁有小小的交友自由,媽媽每星期打電話,交待她得回鄉相親,否則就找一個可以一口氣扛三箱釋迦,還能入贅她們家的好女婿。
  這聽來有點搞笑的擇偶條件,在漫長歲月的潛移默化中,不知不覺成為雨瑩挑選男友的重點,想追求她的人,體格不夠強健壯碩,或是家中獨子、長男的,請盡早放棄死心,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難得有符合她要求的男性出現,卻也被她這隱藏版的千金小姐,性格裡的刁鑽、野蠻給嚇跑。
  
  雨瑩試著在君鴻眼裡找尋答案:「你怕了嗎?」她知道很多男人不碰處女,覺得她們太麻煩,一旦沾上了非常棘手,甩也甩不掉!她又沒刻意保存這麼久,只怪她遇到的男人太沒毅力,無法挺過她的”職前教育期”。
  君鴻表情嚴肅地保障:「小瑩,我不是抱持著色色的心情跟妳交往,我真的很喜歡妳!不管妳是怎麼樣的,我都會愛護妳!妳要相信我的決心!」君鴻伸出溫暖大掌,包覆雨瑩的纖纖細手,慎重表明心跡。
  雨瑩看君鴻正經八百的模樣,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想聽看看君鴻還會說什麼,意味深遠的嘴角微噘,鮮嫩欲滴的菱型紅唇,似笑非笑。
  君鴻瞧雨瑩不為所動,以為雨瑩不相信自已的話,他舉手立下承諾:「我發誓!在妳給我許可之前,絕對不會勉強妳,妳可以考驗我,一直到妳相信我為止!」男人有時真的很純情可愛,能為喜歡的人,一廂情願的付出所有。
  雨瑩甜甜微笑,雙手勾住君鴻的頸子,窩進他懷裡撒嬌:「你不可以欺負我,每天都要疼我哦~你真心疼我,我才要相信你」雨瑩是聰明的女孩,她知道用完整的貞操,換一份天長地久的承諾,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可她也不是隨便就滾上床,用身體證明自已戀愛ing。
  君鴻摟抱住嬌小的雨瑩,胸膛裡充斥著喜悅,頻頻答應:「會的…我會疼妳…每天都疼妳!最疼的就是妳!」在他懷裡的雨瑩,嘴角勾起壞笑,心裡盤算著這陣子,她有事可以忙碌了。
  閃亮生物看久了,眼睛自然會習慣那種亮度,更何況這個閃亮生物,有著天然搞笑的人格特質,不需要多久時間,見多識廣的恩霈,已經陷入麻痺狀態,開口閉口還是那一個稱呼:「大叔…」她雙手環胸,叫喚正在翻書的意遠。
  意遠抓了一本”簡易防身術”,坐在書局的地上,埋首苦讀:「嗯?」他聽見恩霈的聲音,抬頭張望。
  「你幾天沒換衣服啊?」他們住賣場好幾天,她沒看過意遠換穿別樣式的衣物。
  紮著清爽馬尾的意遠,盤坐於地認真反駁:「我天天都有換哦!」在亦齊的熱心教導下,他學會洗滌自已的換洗衣物,那三、四套一模一樣的衣服,夠他不停替換。
  恩霈掃視意遠週身,這明明就是她挑的那一套:「你就一直穿休閒服?」經過這些日子的飲食正常與運動催化,意遠身上開始長出結實肌肉,臉頰不再凹陷,氣色紅潤許多,漸漸變成”閃亮大叔”。
  「不好嗎?」意遠不解地反問恩霈,眼神迷惘。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點…」難得你開始變帥了,不想仔細妝扮嗎?算了…反正再帥也只有他們能看,恩霈省略了一大段說服意遠的贅詞。
  「沒事…只是隨便聊聊」恩霈坐在意遠的身旁,探頭看著意遠翻閱的書籍內容。
  恩霈扯動著嘴角壞笑:「這有用嗎?呵呵~」意遠每天都被恩霈施展過肩摔,完全沒武術底子的他,對陣街頭打架高手恩霈,那是螳臂擋車毫無勝算。
  「試試囉…」時間多到他得找事情排遣,恩霈的”戰技特訓班”,每日開課兩次,他還剩下十幾個小時要渡過。
  恩霈抓抓自已耳朵,開始有想將耳飾全部取掉的慾望:「我這種狠勁…被我打怕了,想趕快找到方式制服我嗎?哈哈~」她語帶試探的閒聊,就怕意遠被不手軟的自已嚇壞。
  「不會…嚴師出高徒嘛!」意遠不怕恩霈的嚴厲要求,那代表她認真用心,傾盡所有的指導,哪天讓他對上食人活屍,那才真是”無情”可講的。
  恩霈環抱著膝頭,她除了晨運、練飛,天天教意遠打架,沒什麼生活重心:「以前老希望自已能衣食無憂,現在什麼都不缺了,還真不曉得要幹什麼…」
  「人都是這樣的…以為得到自已需要的,結果那只是想要的…」意遠輕柔閤上書本,專心一致與恩霈聊天說地,兩人時常肩並肩的席地而坐,啥都能拿起來說一會兒。
  
  「那你想要的是什麼?」恩霈轉頭看著意遠,日益堅強獨立的他,說不定有一天,會完全脫離自已的保護,獨當一面。
  「嗯…求生的能力吧!總不好一直拖累別人」意遠訕訕地聳聳肩,從未忘懷恩霈給予的幫助,警惕自已不許再扯後腿了。
  恩霈眉頭輕蹙:「誰說你拖累別人?!」誰背著她欺負意遠?小心迴旋踢伺候。
  「沒人…我自已這麼感覺…」除了那票畜牲,他現在遇到的,都是難得的好人。
  恩霈拍拍意遠肩頭,鼓勵總是努力不懈的他:「不用自卑,我會幫你!我們有的是時間對練!」確實增進體力的意遠,現在晨跑能勉強追上恩霈了。
  意遠會意而笑反問恩霈:「妳覺得我得練多久,才能超越妳這位格鬥天后?」
  「就憑你?!大概要一百年吧!哈哈~」如果可以,恩霈希望大叔一輩子都打輸她,那她就可以一直傳授打架絕技給意遠,在不知不覺間,孤單太久的恩霈,習慣有意遠在她的週遭生活。
  他感慨苦笑:「哇~好慘,變成格鬥天王的時候,我都快作古了!」那他要立志作天下第二就好,一百年他活不到。
  恩霈豪氣萬千地比著自已:「天下第一就我來吧!你認命的當天下第二,當第二只需要五十年!」與意遠一同渡過的每一天,恩霈都非常開心,再來五十年也很不錯。
  心有靈犀卻不言明的意遠,點頭而笑:「好啊!天下第二也挺好呢!」
  「說到這裡…」恩霈琢磨思索著,起身在書局裡繞了幾圈,抓來好幾本雜誌,全部放進意遠懷裡:「你與其研究什麼防身術,不如翻翻時尚雜誌,看看別人怎麼穿衣服吧…你老穿這一套,其實不是太合適呢!小心被人一扯,整個褲子都飛了」
  意遠低頭看著那疊油墨印刷品:「褲子還會飛走呀?」他活了幾十個年頭,沒見過長翅膀的衣褲。
  「這種鬆緊帶的褲頭,一扯就掉了!你不希望打架的時候露鳥吧?還沒開扁你就暴露弱點了!」很多不要臉的家伙,都是靠陰險招式取得優勢,所以恩霈極少穿著容易扯脫的衣物。
  「哦~原來啊!」恍然大悟的意遠,現在明白為何恩霈這麼喜歡穿牛仔褲,上次還看她穿連身工作服,他翻閱手中書本,看雜誌上的俊俏男模們,展示一套套的流行服飾,試圖研究出一個規律。
  
  「說實話,我不太會打扮啦…你看這些學穿搭,可能會好看一點」恩霈尷尬地把玩著馬尾,透露此生的最大缺點,她整個人毫無美感,不管買什麼衣服,一定以實用、耐穿為優先考量,經常作中性打扮。
  「會嗎?妳這樣就很漂亮呀!」自信就是一種美,意遠從不覺得個性鮮明的恩霈,不懂展現優點。
  「是哦…呵呵~謝啦!」恩霈吶吶的道謝,清秀臉蛋浮現難得的嬌羞情怯。
  正當意遠還想誇獎恩霈有獨特觀點,有自已的穿衣哲學時,傳來一陣讓人意外的久違聲響,像是汽車引擎發動了運轉。
  「去看看!」兩人丟下那堆書,疾步前往聲響來源的地下室。
  
  「我辦到了!我真的成功了!YEAH!」君鴻欣喜若狂地摟抱著雨瑩,旁邊有一輛發動中的棗紅色廂型車,看來像是差不多可以當廢鐵賣的老舊車款。
  「君鴻你好利害…你是最利害的!」雨瑩看著君鴻辛苦嘗試多日,現下總算收獲成效,也替他感到開心得意。
  「喂~喂~也給我抱一下啦!姚小姐~讓我抱一下我兄弟啦!」善盡照明之職的亦齊,扁著嘴乾瞪眼,這對愈來愈親膩的小情侶,居然無視他這個大功臣,逕自放起閃光,真把他當成十足十的電燈泡。
  「哇!」同時抵達的恩霈與意遠,看著亦齊的白皙皮膚,正散發溫和的淡淡黃光,突然想起君鴻曾提及的”變異能力”,原來這就是亦齊能巡視每個角落的獨門秘技,他自已就會發光!在他自給的充足照明下,賣場裡沒有陰暗死角。
  「謝謝你!亦齊,不是有你的協助,我一個人絕對辦不到!」欣喜若狂的君鴻,放開懷中的雨瑩,轉而摟抱寒冬中還打赤膊相伴的亦齊,感謝他不畏冷風,用身體照明周遭,讓君鴻可以逐一檢視每個零件。
  「對啊!對啊!我們是最佳拍檔耶!哈哈~」總算有爽到的亦齊,用力抱著與他一般高的君鴻,就算只是杵在一邊,當根照明用的螢光棒,他仍心甘情願的克盡其職,把手指伸出未知結構的機械內側,是種亂可怕一把的感覺呢!
  
  「恭喜你哦!君鴻」恩霈與意遠同時出聲,祝賀著苦心鑽研的君鴻終有所成。
  「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這只是第一步」君鴻用毛巾擦拭手指,他還想替車焊上鋼板與鐵網加強,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加裝連動履帶,也許有一天,他們能開著這輛車子,查探這個變異後的世界,說不定能找到一個解答,或者取得他們缺乏的物資。
  他們需要取得與外界的聯繫,如此閉門隱居,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你可以的!給你一台起重機幫忙的話,你連坦克都造得出來!」亦齊搭著君鴻的肩膀,緩慢降低身上亮度,每次這麼”照亮別人”,雖然不用燃燒自已,卻消耗他不少熱量,他得啃不少食物補足體力,不然早就腿軟暈厥。
  「我可以幫忙!要抬要搬喊我!別客氣」恩霈聽見亦齊這麼說,馬上義氣相挺,這陣子與他們相處,培養出深厚友誼。
  君鴻搔搔剛勁短髮,有點不好意思:「那就麻煩妳啦!我等等想先搬一些材料過來…」那些東西要靠亦齊與他來搬,需要花不少功夫,如果有人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
  恩霈看了意遠一眼,微笑不語的意遠,給予無聲許可,空出下午時間的二人,爽快答應:「沒問題!要搬什麼,告訴我們一聲!」
  「我們先吃飯吧!時間差不多囉~」雨瑩是這裡最有時間觀念的人,她預測現在時刻的功力,誤差值在五分鐘以內。
  「好!我們先去填飽肚子,再一起來做捆工!哈哈~」亦齊吆喝大家一起吃飯,沒人注意到,角落處有抹幽幽身影,默默注視著一切,伺機而動。
  「大家來吃飯啦!今天吃炒麵配貢丸湯」玉芝瞇著和藹笑眼,熱情招呼大家圍成一桌吃飯。
  君鴻清點圓桌旁的人數:「嗯?雅舒沒聽見開飯號嗎?」雖然雅舒不喜與人交際,總是獨來獨往,大家並未因此孤立她。
  玉芝拿了一瓶辣椒醬走過來,狐疑反問:「有啊!她是最先到的,碗筷還是她準備的,我有叫她去喊你們來吃飯,來的路上都沒遇見她嗎?」
  「糟了!」君鴻心想這下大事不妙了。
  心思敏捷的恩霈與意遠,看出君鴻的焦躁憂慮,即刻追隨他腳步,起身扭頭就跑,後面緊跟著雨瑩與亦齊。
  「怎麼啦?」玉芝滿頭霧水的反問,只見一群人全都跑遠,沒來得及給她答案。
  不出君鴻所料,雅舒已經坐在廂型車裡,扣好安全帶,就要往出口方向衝過去,最先抵達現場的君鴻,以身軀擋在車前,想阻止雅舒的衝動行為:「雅舒,妳聽我說,這車不夠堅固,妳出去會死的!快下來!」
  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雅舒,只是不停搖頭,慌張揮手要君鴻讓開:「走開!別管我」她等這天夠久了,既然有辦法可以回家,沒有什麼能改變她的想法。
  「雅舒姐,妳快下來!妳這樣很危險」惶惶不安的雨瑩,拍著副駕座的車窗,要雅舒放棄這種無異於自殺的行為。
  「雅舒,妳真的會死的!快下車」
  「這車還沒完全修好,開到一半熄火,妳會被活屍咬死的!」
  「這樣做非常冒險,妳會把命弄丟的!」
  「妳下車,我答應陪妳回家,我發誓!我抱著妳飛回家,真的!真的!」
  「雅舒,請替關心妳的人想想,說不定妳未婚夫正在來的路上了」
  五人包圍住車體外側,不許雅舒駕車離去,每個人都出聲阻止雅舒的不智舉動,雅舒一句也聽不進去,腳尖輕踩油門,催動引擎發出隆隆聲響,試圖突破這道人牆。
  
  君鴻明瞭勸阻無效,他趁機伸長了手,抓了一把擱在地上的工具,就想撬開車門,雅舒見君鴻打算拆車門,她知道自已再不走,真的走不成,她把心一横大喊:「走開!我要放開剎車了,你們別管我!」接著她緊緊閉上雙眼,真打算不顧一切,直踩油門往前衝。
  「小心!」意遠摟緊站在正前方的恩霈,就往旁邊臥倒,他知道窮途末路的雅舒,真的會胡亂爆衝。
  雅舒趁著人牆的缺口,踩緊油門往出口方向急行,站在車側的雨瑩,嚇得放聲尖叫:「啊~~」眼明手快的君鴻,一把將雨瑩拉進懷裡,照後鏡只差半公分,就勾到細瘦的她,很有可能把人掛在車側拖行。
  「小瑩,妳沒事嗎?還好嗎?」君鴻看著面如白蠟的雨瑩,回想起方才驚險的那一幕,心臟差點停掉。
  「好恐怖哦…」雨瑩嚇得嚎啕大哭,窩在君鴻懷裡瑟瑟發抖,她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靠近。
  「完啦!那個瘋女人在撞鐵門了」地下室的鐵捲門一被破壞,不用三分鐘的時候,活屍便會蜂擁而入,所有人的性命都變得岌岌可危。
  「我們趕快上樓!」意遠與恩霈從地上爬起身來,現在沒時間噓寒問暖。
  一干人等回頭猛衝,往賣場入口方向狂奔,遠處不斷傳來衝撞鐵門的聲響,一聲一聲,猶如敲響著喪鐘,每個人都是使盡吃奶的力氣逃命。
  「哎呀…」驚魂未定的雨瑩有些腿軟,一不小心閃神跌倒,體能不佳的她,頻頻回頭張望不遠處,已有活屍從被撞壞的鐵門裡鑽進來,照著他們的方向衝過來。
  原本緊牽著她的君鴻,沒有猶豫:「小瑩抓緊我!」他大手一撈就把小瑩揹在背上,兩人朝著賣場入口猛跑,後頭兇狠活屍成群無法計數,緊追在後。
  
  「快、快、快!」亦齊將防火用的安全閘門降下一半,心急如焚的他趴低身子,對落後的君鴻與雨瑩招手,恩霈與意遠一人一邊,緊拉著控制閘門的鐵鍊,打算等君鴻與雨瑩一進入賣場內側,就立刻放手,讓消防鐵門緊緊閉上。
  「先拉她進去!」君鴻跑到將近入口處之際,立馬放下雨瑩在地,裡側的亦齊大手一伸,把嬌小的雨瑩拖進屋內,君鴻一個臥倒,迅速滾進屋內:「關門!」
  意遠與恩霈聽令,應聲放開手中鐵鍊,讓閘門急速降落,幾個動作較快的活屍,已經把手伸進來屋內,沒有痛覺的活屍,不顧自已正被上百斤的鐵捲門壓緊著,拚命地伸長了手,想抓住站在內側的活人。
  「哇靠!去他媽的!真不怕痛呀!」亦齊與君鴻死命踢踹著伸進來的活屍手臂,卻是徒勞無功。
  恩霈看著鐵閘門底下的細小縫隙,她知道這個洞不關上,肯定是後患無窮,她跑到距離最近的消防箱附近,看著安全玻璃內的設備,幾乎沒有思考,一個轉身的猛力迴旋踢,踢破了那片玻璃,伸手拉出掛在裡頭的消防斧。
  「讓開!」恩霈拿著紅色消防斧,俐落地轉了個圈加速後,一把砍掉在地上亂抓胡扯的詭異怪手,刺鼻難聞的味道直嗆而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立刻退後一大步,看著恩霈手起刀落,一一處理那些怪手。
  「嘔…」雨瑩第一次看見這麼血腥噁心的場面,承受不住的她,轉過身去開始狂吐,君鴻擋在雨瑩附近,想替她遮擋住視線,伸手輕拍她背後,安撫著胃液翻滾的她。
  「亦齊,拉鐵鍊!」被噴濺的一身都是噁心黏液,不以為意的恩霈,轉頭命令著看得手足無措的他。
  「哦…哦!」張皇失措的亦齊點點頭,用力扯了扯鐵鍊,閘門總算完整服貼地面,鐵門內側的那幾隻斷手、斷腕,流著暗黑體液,現場一片狼藉不堪,施力過度的恩霈,虛軟著雙手大喘氣。
  意遠探手抽走斧頭,試圖喚回她的思緒:「恩霈,脫衣服!快!」他剛才衝到洗手間去,把乾洗手液整瓶拆出來了。
  有些脫力的恩霈,聽意遠這麼交待,立刻扯掉身上的衣服鞋襪,意遠扭開瓶蓋,對著恩霈出言警告:「不能睜開眼睛哦!」恩霈點點頭,緊緊閉上雙眼,意遠把消毒用的乾洗手液往她身上倒,想替恩霈洗掉屍液與任何莫名的病毒。
  恩霈閉上眼睛,放心讓意遠用消毒液在身上塗抹,協助善後的亦齊衝到廁所去,把擦手紙全部拿出來,他遞了一疊給君鴻與雨瑩,其它的全給意遠。
  意遠小心翼翼地沖洗著恩霈身軀,接著用擦手紙替她抹乾淨臉:「恩霈…妳慢慢睜開眼,看著我…」
  恩霈緩緩睜開雙眸,看著眼前有些模糊的意遠,望著他灼熱的關切目光,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應該是沒關系,但妳最好再徹底洗一遍…」意遠放下始終擔憂的心,恩霈身上沒有傷口,不至於會有感染的問題。
  「等等!我們先上頂樓看看」恩霈隨時穿著她的”飛行套裝”,大家早就習慣她被迫穿著清涼,一干人等隨她的發號施令,急忙衝上樓頂,想知道雅舒有沒有順利回家。
  所有人一鼓作氣跑到樓頂空地,不約而同地倚在牆邊,瞪大眼看著樓下光景,只見雅舒開著紅色廂型車,才走不到五十公尺,便讓層層包圍的活屍擋住去路,車盤被輪下輾過的活屍,撐得車身顛簸不平。
  幾十個猙獰活屍,奮力使勁推著那輛車,不過一分鐘的時間,成功把廂型車扳倒,動彈不得的雅舒,此刻只能躲在車裡,不停發抖。
  「靠!我要去把她拖回來扁一頓,不許攔著我!」恩霈雖然被雅舒的行為惹到炸毛,但她就是無法見死不救,急忙展開背後翅膀,頭也不回地飛走。
  她順利來到廂型車的上空地帶,凌空盤旋了幾圈,部份活屍被飛行的她吸引了注意力,紛紛舉高雙手,想搆空中的活人:「雅舒…回話!妳還好嗎?」矯捷的她閃避著活屍拉扯抓撓,出聲呼喊安危不明的雅舒。
  雅舒聽著車外拍擊聲與恩霈的叫喚,提心吊膽的她,怯懦回應:「我沒事…」她解開安全帶,一把摔到汽車的接地面,吃疼的她不敢叫出聲,雙手緊摟著細瘦肩膀,不知道現在的自已,還能怎麼辦。
  「妳往後側靠一下!我馬上回來」早有打算的恩霈,對著車裡雅舒大聲喊道,接著攀升高度,轉頭飛回賣場的樓頂。
  觀望著一切的意遠,已經找來一把鐵槌,準備交給恩霈:「敲角落!」他伸長了手出圍牆,只為靠近恩霈一些。
  「哈!大叔真是聰明呀!」恩霈就是折回來拿破壞車窗的工具,靈活似遊隼的她拐個彎,抓走意遠給的工具,來回只消幾秒的光陰,又飛回雅舒附近。
  悄聲靠近的她,深怕引起活屍們亢奮突襲,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週遭只剩振翅飛行時的拍動聲,她看準了駕駛座的車窗玻璃,猛然一敲,玻璃應聲碎裂卻沒有迸開,她用鐵槌把安全膜勾開,試圖挖出一個通道,讓受困的雅舒能伸出手來。
  只能站在安全地方乾著急的四人,沸沸揚揚的放聲大吼:「恩霈!後面…恩霈!妳的後面!小心!恩霈~」每個人都誇張地揮舞著雙手,又叫又跳的,試圖吸引恩霈的注意力。
  恩霈一抬頭,發現身後有個靈活的喪屍,不知何時攀爬上車體來,正要對著恩霈發動攻擊,恩霈沒有遲疑,即刻振翅騰空,喪屍動作也跟著加快,一個飛撲過來,對恩霈來不及收掉的腳背猛力一啃,咬得她當場失聲濺血。
  「恩霈~~」坐困愁城的意遠,無法自控的嘶吼,這一聲喊得是痛徹心肺,恨不得自已能飛奔到恩霈身邊幫忙。
  
  「你媽的…」恩霈低聲咒罵,強忍著腳背的撕咬傷,由空中俯衝加速直下,手持鐵槌對著咬自已的喪屍奮力一擊,讓它重重摔落地面,沒有痛覺的它,腦漿都流出來了,還津津有味地吞嚥著鮮血。
  活屍們聞到鮮血,像是受到莫大激勵,更加瘋狂的搖晃車體,嚇得雅舒不停尖叫,恩霈就算本領滔天,她也只有兩隻手,無法與陸續爬上車體的活屍匹敵,正當她進退維谷的時候,一隻毛色黑到發亮的狼犬,不曉得從哪裡竄出來,一口氣跳上廂型車,站在窗口之上,對著活屍吠叫低吼!
  大感意外的恩霈,盯著突然冒出來的狼犬,忍不住稱讚:「哇~你出現的時機好準!」
  活屍們感覺不到黑色大狗的敵意,也不忌憚牠的尖牙與威逼,動作依然毫不遲疑,只見那條聰明大狗沉沉吠了幾聲,原地繞轉幾個圈後,動作靈活地飛躍下車,在眾多活屍的腳邊穿梭,將它們引往另一方向跑去,給了恩霈一些時間搭救雅舒。
  「雅舒,手給我!」恩霈把握住難得的機會,降落在車體上,對車裡的人大喊。
  恐懼瀰漫著雅舒週身,混身輕顫的她鼓起勇氣,死命地伸長手臂,恩霈緊緊揪住她,刻不容緩地拉著雅舒起飛,兩人安全降落在樓頂,怵目驚心的意遠,立刻想為恩霈療傷:「恩霈,妳快來!我幫妳看看」
  「等等!」恩霈丟下這句話,又飛離了樓頂,所有人不解她還想幹什麼。
  
  黑色大狗非常機靈,利用建築物的高低落差,輕鬆跳上一樓遮雨棚,暫時躲避活屍的攻擊,不過那種地方撐不了多久,活屍們正在拉扯帆布的邊緣,整座鐵架搖搖欲墜,有著四條健壯粗腿的牠,努力地保持平衡。
  「喂!你!我是很講義氣的,我要抱你進賣場,你願意的話,乖乖站好別動!」恩霈聽說過,狼犬智商排行狗界第三名,但是這條狼犬,肯定是狗界的愛因斯坦。
  黑色大狗似乎聽得懂了,安靜下來不再亂吠,牠站定不動,好像真的在等恩霈來抱自已,心情愉悅地搖著尾巴。
  恩霈飛了幾個圈加速,然後衝過去一把摟抱住那條大狗,使勁振翅想飛回樓頂的空地:「媽呀…你比一個女人還重耶!」恩霈掂著懷裡扎實的黑狗,不禁輕聲埋怨。
  「哇~~沒天理啊!這狗一定超過四十公斤!」筋疲力竭的恩霈把狗放下後,攤軟在地面動彈不得,她看著藍藍天空,急促汲取著新鮮空氣,想起剛才的情況,實在是有夠驚險。
  黑狗落地之後,毫不在意其它人的畏懼眼光,一溜煙跑到雅舒身邊蹲踞,不停舔著她臉上淚水,似乎想安慰受驚的她。
  
  「恩霈,我幫妳看看…」意遠蹲低身子,圍在恩霈身邊,他檢視著恩霈的腳背,臉上滿是不安擔憂,這口咬得不輕,明顯看得出傷口還在流血,他抽掉球鞋上的鞋帶,紮綁她的腳踝,替恩霈做了緊急止血的動作。
  「等等…給我五分鐘…」像攤爛泥似的恩霈,懶懶的翻了個身,她這翅膀不收好,哪裡都別想去,混身乏力的她,顧不得會弄的灰頭土臉,逕自趴在地上休息。
  意遠轉身凝視癱坐啜泣的雅舒,其它圍在她身旁,試著安撫她情緒的人,清楚感受到意遠的怒氣與不滿,他們清楚雅舒該好好罵一罵,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意遠沒有指著雅舒,暴跳如雷的怒吼斥責,他只是輕聲說著重話:「我們沒資格教訓妳,如同妳沒資格陷我們於危急,依妳現在的狀況想冒然離去,只為投靠某人讓他保護妳,奉勸妳放棄,因為妳只會成為累贅」
  「如果妳是想回去交待遺言,然後讓心愛的人看著妳死,那這次我們不會攔著妳了」彷彿老套的羅曼史那般,熱淚盈眶地死在心愛的人懷裡嗎?這只是把無法忘卻的傷痛,專程帶到關心自已的人眼前,不是用”殘酷不仁”能形容的。
  守在雅舒身邊的黑色狼犬,似乎很不滿意遠的責怪,怫然變色地低吼咆哮,接著露出冷森森的利牙,聳眉瞪眼的怒視意遠,意遠仍舊不慌不亂,毫無懼色:「發怒無法改變什麼,她的確需要學會為自已負責」
  在這般嚴苛的世界求生,無行為能力的人,何時會被當成累贅捨棄,沒有人知道,更何況飢腸轆轆的活屍,隨時等候著新鮮獵物上門,它們不會休息或偷懶,也沒有人性與憐憫。
  黑色狼犬好似明白自已理虧,牠瞟一眼恩霈血肉模糊的傷勢,兀自安靜了下來,無聲坐在雅舒身旁,默默陪伴著她,態度依然十分高傲,故意忽略意遠這教訓人的傢伙。
  
  「哇~大叔好MAN哦!」翅膀已經收妥的恩霈,看著意遠把雅舒訓得無言以對,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要不是意遠先跳出來當壞人,她都想破口大罵那個找死的女人了。
  「來…」意遠不針對這件事再做評論,他探手抱起地上的恩霈,想處理她腳背的傷口,恩霈知道意遠發火非同小可,不敢耍嘴皮子,乖乖讓他抱著自已進屋。
  意遠將恩霈放在長條桌上後,在醫療用品區搜刮物資,恩霈盯著意遠堅定忙碌的身影,忽然開口詢問:「大叔,你覺得我會不會像電影裡演的一樣,被咬了以後,也變成活屍呀?」
  意遠抓著一盒剃刀片,腦海裡若有所思,可能他想到的很負面,臉色沉了下來。
  恩霈試圖放鬆他的心情:「問問嘛~臉色這麼難看…」現在才說自已好害怕,雙手抖個不停,有用嗎?恩霈只能靠著閒聊瞎扯,掩飾不安與恐懼,她沒那麼偉大,不想為了救別人的命,讓自已壯烈犧牲。
  意遠強迫自已專心,黑著臉仔細檢視包裝上的英文藥名,找尋合適的替代麻醉劑:「如果會,妳希望我怎麼做?」這個傻瓜,為了救人又在玩自已的命,真不曉得該怎麼處置她。
  恩霈瞄瞄腳踝處的止血帶,心想意遠果然是專業的,沒放著她鮮血直流:「你又沒槍…不然一槍轟掉我腦袋算了!」真有那麼一天,她都沒有意識了,無所謂丟不丟臉,可是她不想害活著的人。
  意遠沒有答腔,就連在腦中假設一下,他也不願這件事情發生。
  恩霈看著自已腳背上的傷口:「你總不希望我變成活屍亂咬人吧?幫幫忙,如果我真的變成外面那一國的,讓我解脫吧!」她現在只能向諸天神佛請求,那種屍鬼症狀,最好是無傳染性的。
  意遠用鑷子夾棉花沾浹優碘,先替恩霈進行局部消毒:「我答應妳,但妳也要答應我,妳會努力到最後一刻,在妳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絕不放棄!」他平穩著呼吸,強迫自已不去想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
  「好好好!」恩霈總覺得她要是不答應,意遠眼淚都要噴出來了,臉色難看的像是家裡人過世。
  
  「這可能會有點痛…」意遠緊皺眉頭,他只能當作是被蛇咬了那般處理,但他找不到解毒劑的替代品,那種東西一般藥局絕對不會有存貨,生物性毒素的解法,又與一般的毒物解法不同,他現在只能盡力拼拼看,其它的要聽天由命。
  恩霈看意遠正在解刀片的包裝,大小聲喳呼:「媽呀!我被咬已經很慘了,你還要割我的肉呀!」該不會得把被咬傷的部份整塊挖掉吧!她會不會變殘廢?後知後覺的恩霈現在才懂,思慮不週的自已,又玩火自焚了。
  「一定要清創,不然會從裡面爛出來…」意遠檢視腳背上的傷口,俐落將他找到的替代用品與道具擺放整齊,接著消毒雙手,戴上防菌手套。
  恩霈看意遠戴好口罩與手套,開始用蒸餾水沖洗她傷口:「靠!拿點什麼給我咬呀!牛奶骨也好啊!」這麼大的賣場找不到一樣耐咬的嗎?她不信。
  「咬住…千萬別動…」牛奶骨沒有,乾淨毛巾有一條,恩霈毫不考慮放進嘴裡,乖乖躺在桌上就定位,誰讓她愛逞英雄?千萬得挺住才行,唉~關羽刮骨療傷都還有棋下呢!她只能眼巴巴望著天花板。
  
  意遠替恩霈抹上略帶麻醉性的藥品,立即動手清創,他拿著銳利輕薄的剃刀片,輕輕劃開牙印處,沾著髒血的棉花,一堆堆全扔地上,恩霈咬緊口中的毛巾,全身都濕透了的她,痛得直冒冷汗,雙手緊緊揪著桌子邊緣,僵直的伸長雙腿,絲毫不敢擅動。
  「就快好了…」意遠正用牙線縫合最大的傷口,還好沒咬斷腳上經絡,其餘小傷口為求快速止血,他用快乾克難的先暫時處理掉。
  意遠看恩霈就快暈厥了,連忙出聲叫喚:「恩霈…恩霈!醒醒…」他怕恩霈會休克,不敢讓她陷入意識昏迷的狀態。
  恩霈雙眸無神:「嗯?」她好睏…真想不顧一切,倒頭就睡。
  意遠著手收緊最後一個繩結:「別睡!跟我說話」就快完成了,可別讓這一切付諸流水。
  恩霈意識模糊,腦袋一片空白,無力睏乏的她鬆口,毛巾應聲落地:「說…什麼…」布面生生咬出一排牙印,為了挺過刀片再三割劃的痛楚,用盡她僅存的氣力了。
  意遠一心二用的與恩霈攀談:「數數也行!」
  恩霈眨眨眼睛,腦筋一片空白:「數什麼…」
  「數妳喜歡的人」意遠隨便想了一個題目給恩霈,手邊不停忙碌著。
  聽話的恩霈,一個個數了起來:「爹地…媽咪…」這兩個是她這最深愛的人,雖然與他們相處的回憶,已經非常久遠。
  「羅羅亞.索隆…」豈是一個”帥”字可以形容?這位是恩霈第一個偶像。
  「鷹眼…喬拉可爾·密佛格… 」這部偉大而漫長的動畫,陪伴恩霈渡過無數個晨昏,這兩個角色是她最喜歡的。
  「Joseph Leonard Gordon-Levitt…」這個是恩霈最欣賞的男演員,長得帥、演技又好,特別有才華。
  意遠看著恩霈差點昏厥過去,出言催促:「別停…妳接著數!」
  恩霈努力睜大眼睛,只可惜她眼皮真的好沉:「哪有那麼多呀…」是麻醉藥發生效用嗎?她開始覺得輕飄飄的,週遭有點虛無飄渺。
  「一定還有的,妳認真想…一定還有!」就快好了…再給他一分鐘就能完工。
  「嗯…」恩霈細聲嘟噥著。
  「嗯…」恩霈努力搜索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可是有不少是討厭鬼。
  「大叔…」嗯,對…還有這一個,恩霈視線失焦空無,茫然地輕點著頭。
  「不對…他叫…」意識逐漸迷糊的恩霈,自問自答著。
  「嗯…他…叫…叫…向…意…遠…」再也抵擋不住睡蟲來侵的恩霈,呢喃著意遠的名字,陷入沉沉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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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揪西放送的老朋友們應該知道,今年我剛結束了一段大齡留學生活。這段時間偶爾有網友私訊詢問學校申請、開銷和準備流程等問題,我也樂於分享各種細節。其中常提到的建議之一就是:開通一個便捷的網銀帳戶。
      苡清在哥哥懷裏醒來,輕手輕腳的下床,不想吵醒他。   浴室中,鏡子裏的女孩眼角含笑,兩頰紅雲。   她怔愣凝視那個自己,這分明是戀愛中人才有的神態,是真的對哥哥動了情?   少女咬著牙刷,矛盾的和自己拉扯。   昨夜,承洋除吻她和緊箍自己在懷中,再無更逾越的動作,而最後,她也迷糊睡
      自那日苡清坦誠心跡後,承洋的防衛、習慣性的面具也慢慢在妹妹面前卸下。他零碎的開始講述隨尹氏夫婦移居故鄉後的心聲。苡清聽得心疼,只頻頻拉著哥哥的手,想給他些力量。   原來,她眼裏依舊如昨的孩子王和任何人都無法真正親近。   原來,他仍停留在那場大火的噩夢裏沒有走出。   原來,哥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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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眼前雖然有點昏,我的意識還是挺清醒的。我分辨得出來,他用一種帶著壞笑的口吻低聲取笑我。他說:「尹真夏,妳喝醉的樣子,看起來很憨耶!」
    #變成要破壞家庭的人 #友情昇華 #處女座強烈的道德感 #悍衛個人的清譽 有次剛過下班時間,但外面下著好大的雨,簡旭仁出於好意又或者是性子較急,希望連怡君可早點適應小窩的生活,接著才能繼續找房子,不然依照處女座慢吞吞的個性,很多事都會卡住。 於是就傳訊息給女孩說「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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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兩京中被你沾惹過的男人女人,從未說你強他們。那你為何要強我們?」馬文才進一步逼問。
    #人與人間也需要種福田 簡旭仁年輕時也有過這種拋棄朋友的行為,在經歷了與連怡君的這些事之後,才知道原來當初傷害了對方真的很深。一開始兩人也是如膠似漆,後來因為女生大方、善於交際、或是根本是屬於大家的人格特質觸動了水瓶的坡璃心,於是男孩就踩煞車把自己的心永遠關起來,完全沒有說清楚或者給
    #選擇相信通靈人士 雖然連怡君有了獨立生活的打算,但簡旭仁納悶的是,搬出來不用先跟大哥商量嗎?畢竟長兄如父,至少也要尊重他的意見支會一下吧?這麼重要的事情如果按照男孩的作法,一定會先到廟裡擲茭或求籤請示神明,在家裡母親做什麼事甚至都會翻一翻月曆看一下吉時。尤其女孩也提到之前找房子似乎
    #連怡君的重啟人生 如果說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出外獨立生活,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關鍵因素存在。簡旭仁在公司與女孩閒聊時,有兩次親眼目睹她談到與大哥不合而啜泣的樣子,而女孩也坦白說出自己想搬出來的想法。無論如何,一般只要有同情心的人,聽聞這種事情多少都會給予慰藉或幫助,況且兩人又是二十幾年的
    #彼此如家人般關心也錯了嗎? 一開始連怡君對簡旭仁熱心地幫忙都會不經意地說「你是我逝去的母親派來保護我的天使!」。而倆人一起租房子、找房子的期間,也會在週五晚餐、逛街購物,甚至有一次女孩在下午請假後竟主動邀約上班中的男孩外出到速食店談心,因為她說不知怎麼了心裡好慌亂,整個人快燒了起來
    #想辦法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對簡旭仁說來說,原本平靜的生活卻因為連怡君在茶水間哭訴她寄住大哥家中受到的種種委屈而發生變化。除了識人不清,這一切還不是都要怪水瓶座那該死的「博愛」與「人道主義」,一時的不忍心讓自己陷入人生的昏暗期,可見當濫好人都沒啥好下場。當然,女孩這種在有家庭的男同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