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 The awakening(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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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鴻拉開房門走出來,大剌剌伸著懶腰:「啊~~」因為下大雨的關系,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睡到自然醒,這種天氣沒辦法趕路。
  就住對面的亦齊,聽聞動靜馬上跑出來,十分八卦地對著君鴻挑挑眉:「腰酸吼…」見自已兄弟守得雲開見明月,自已也是與有榮焉。
  「是啊…」君鴻揉揉脖子,一臉的疲憊。
  「嘿嘿嘿~」亦齊沒想到這場大雨,催熟了君鴻的戀愛之路。
  君鴻看著亦齊躲在門板後的竊喜模樣:「你嘿啥小?!吃錯藥啊…」
  是兄弟就該支持自已人!他怎麼可以藏私:「要那個嗎?我房裡的抽屜也有,我用不著的」亦齊笑得猥瑣下賤,意有所指的眼波流轉。
  君鴻睡了一夜地板,腰桿兒都快直了,沒心情跟亦齊打啞謎:「哪個啊?」
  「這個…」亦齊攤開自已的掌心,對著君鴻展示他無私的兄弟情。
  「你欠扁啊!讓雨瑩看見會殺死我的!」擔驚受怕的君鴻,作勢要捶亦齊一拳,要是讓雨瑩誤會他心中有丁點邪念,他就等著今晚睡大廳吧!他現在能睡在旁邊的地板上,已經很滿足了。
  
  「啊咧咧…啊呀?」打錯算盤的亦齊縮回門後,上下打量著君鴻,混身隱約透露著”慾求不滿”,那昨天半夜的微弱貓叫是哪來的呀?難不成…
  「早啊!」一身清爽的意遠與恩霈,正好從房間走出來,對著亦齊與君鴻問安。
  兩人甜蜜蜜地手牽手,神情自然地經過談話中的兩人,直接往樓下走去,恩霈忽地親暱地挽著意遠的手臂,甜甜喊他:「鐵金剛,你作早飯給我吃,好不好?」
  「好啊…想吃什麼?」意遠一如往常地聽話溫順,答應恩霈的要求,嘴角眉梢全是對心愛之人的寵溺。
  「啊~~」亦齊看著自已曾經心儀的女孩,與心愛的人終成眷屬,他有股嚴重的落寞感,他縮回自已的房間,整個人大字形地攤爛床上,突然之間,他想就這麼失去意識算了…
  君鴻跟亦齊感情最好,亦齊心裡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他尾隨著進了亦齊的閨房,出言安慰:「別想太多啦!一開始他們就是一對啦…」綜合剛才亦齊的曖昧對話與提供之物件,他大概能猜到亦齊為何如此失落。
  亦齊帥臉朝下,意圖悶死自已:「我知道啦…讓我感傷一下嘛…」
  君鴻向來磊落不探人隱私,他才不想知道恩霈與意遠,昨晚怎麼了:「別想太多,快找一個喜歡的啦!那一個…這輩子別想,真的…」君鴻有預感,就算恩霈或意遠哪一個,沒辦法活著到無人島,另一個也會一世懷念對方,不再結交新歡。
  他們之間的情感深切難得,沒有誰能夠取代,愛上這樣的人,那是一條心碎難當的不歸路。
  「我知道啦…」亦齊也不曉得怎麼形容心情,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已連第三者也當不成,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知道你還感傷個屁?自虐哦!」君鴻用力地拍了亦齊屁股一下,想將他打醒。
  亦齊忽地坐直身軀,對著君鴻洩憤似低喊:「人家中樂透,我就不能羨慕眼紅一下嗎?!這樣也不行嗎?」在亦齊的心中,性格極似小辣椒的恩霈,就像是他奢望許久的頭獎,他知道自已這輩子,是沒那個福份中第二次了。
  君鴻不耐煩地對著亦齊回嗆:「好啦!好啦!去羨啦!去紅啦!我是怕你想太多,自已傷心!更怕你有遐想會更傷心,是兄弟才對你說實話!」亦齊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性格很婆媽,讓他受不了。
  亦齊聽君鴻這麼點破他,委屈心酸地扁著嘴,窩到碩壯的君鴻身邊:「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呀!也許悲催的他,這輩子注定光屁股的過活,但至少他還有手能安慰自已。
  「當然啦!我是你的誰?!我們是一輩子的嘛!」君鴻知道亦齊小小暗戀破滅,正是需要兄弟支持的時候,他輕摟抱著亦齊在懷裡,語調堅定地安慰。
  
  「啊…抱歉…打擾了…」來錯時機點的她,關上門就想落跑。
  碰巧鏡涵在這時候來找亦齊,想針對昨晚發生的事情,跟他道歉,一推開虛掩的門,卻發現君鴻與亦齊親蜜的摟抱著。
  亦齊連忙喊住鏡涵:「喂~喂~小鏡仔要去哪裡?」特地來了,沒說清楚就跑掉?搞什麼鬼。
  鏡涵瑟縮著膽怯身軀,不懂得怎麼處理眼前的窘境:「那個…打擾到你們…SORRY!」她還以為君鴻是雨瑩姐的男友,怎麼會跟亦齊摟摟抱抱的?莫非雨瑩姐是障眼法嗎?感情的世界實在難懂。
  亦齊知道鏡涵誤會了:「哎呦,進來啦!三八捏!我們沒在幹麻啦!」
  君鴻對著亦齊與鏡涵揮揮手,想要就此退場:「你們聊,我要去幫雨瑩弄早餐!」兄弟情誼他已經表示過了,再來…他可就沒那個耐心了。
  
  鏡涵輕力推著門進來,坐在梳妝台附近的椅子上,直言敢問:「那個大齊仔…你是GAY嗎?你可以直說!我不排斥的」啊~這幾個人的感情關系好混亂哦!單純的鏡涵都快給弄昏了頭。
  亦齊隨性地攤軟在整潔大床,解釋著方才的混亂:「啊…不是啦…我跟君鴻…是那個…Bromance(註)啦!我們是兄弟!是兄弟情」亦齊稍微幻想他跟君鴻搞斷背情,哦…不行了…他想吐耶…
註:Bromance ,意思是男人與男人之間,惺惺相惜,有如羅曼史的友情。
  「哦~ Bromance哦!」那種感情鏡涵知道,之前岳磊也有幾個如此要好地”男”的朋友。
  「啊…不好意思啦…昨晚的事跟剛才的事!」鏡涵露出歉疚的苦笑,搔搔自已半長不短的頭髮,對著亦齊致上歉意。
  亦齊全身虛軟爛在床上,對著鏡涵揮揮手,無條件赦免鏡涵的無心之過:「沒關系啦…我會這樣,是因為我Blue,不要理我就好…」
  鏡涵悄悄坐近亦齊,輕聲詢問:「你在Blue啥?」男人也有類似小紅要來的憂鬱感嗎?鏡涵眨眨明亮的圓潤大眼,堆滿不解。
  亦齊苦著一張帥臉,刻意扯開話題:「下雨天總是讓我很Blue啦…」能說因為他心儀的女孩,與相愛的男人發生肌膚之親,讓他感覺自已絕望與無可救藥嗎?這根本是拿板磚敲自已的頭。
  「唉~」亦齊暗自嘀咕著,他是應該放下對恩霈的喜愛之情,拿她當小辣椒的替身,對恩霈也不公平,也許在他心底,真正放不下的,是當年深愛的小辣椒,而不是眼前的恩霈。
  鏡涵坐在亦齊床沿,看著亦齊難得的消沉與失意,她也不曉得該怎麼鼓勵亦齊,只好輕聲吟唱起那首媽媽以前常唱,哄騙她安靜不哭的經典老歌。
 
  Rainy Days And Mondays (原唱:木匠兄妹)
  作詞:Paul Williams 作曲:Roger Nichols
  Talking to myself and feeling old
  Sometimes I’d like to quit
  Nothing ever seems to fit
  Hangin’ around, nothing to do but frown
  Rainy days and mondays always get me down
  What I’ve got they used to call the blues
  Nothing is really wrong
  Feeling like I don’t belong
  Walking around some kind of lonely clown
  Rainy days and mondays always get me down
  Funny but it seems I always wind up here with you
  It’s nice to know somebody loves me
  Funny but it seems that its the only thing to do
  To run and find the one who loves me
  What I feel is come and gone before
  No need to talk it out
  We know what its all about
  Hanging around, nothing to do but frown
  Rainy days and mondays always get me down
   
  聽得出神的亦齊,不知不覺坐直了身軀,眼睛凝視身旁的鏡涵:「小鏡仔的歌聲好好哦…」清晰標準的咬字,水晶般透明清亮的中音,簡直可以出輯唱校園民歌了。
  「是嗎?我也不知道!我就會這個」鏡涵聳聳肩,她從來不曾在別人面前唱歌。
  亦齊眉開眼笑地摀著心口:「啊~我被治癒了!心情好多了!謝謝小鏡仔!」他有多久沒聽到音樂呢?久得數不出來有多少日夜。
  「不、客、氣!」鏡涵眉開眼笑,用力地拍拍亦齊的肩膀,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好哄騙的。
  亦齊像吃了黯然銷魂飯那樣,興高采烈地在床上打滾:「啊~~好希望以後Blue的時候,就有歌可以聽哦!太好聽了~以後我聽不到怎麼辦?!」亦齊從來不吝嗇給予稱讚,這對他來說是雙贏的局面。
  大而化之的鏡涵縮縮肩膀,回應亦齊的誇張反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嘿嘿~」她只有這麼幾首會唱的歌,當然不輕易拿出來使用。
  因為大雨的關系,屋外視線一直霧茫茫,八個人聚在不算小的觀景樓裡,偶爾談天說笑,相互切磋搏擊術,肚子餓了有熱食可用,想泡澡有人幫忙弄熱水,小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可惜這雨只下了兩日,在第三天的清晨,空中的烏雲早就消散,大家都知道,是該繼續趕路的日子了。
  正當大家各自在房間裡,打包收拾行囊的時候,雨瑩出於公德心,打算將所有物品歸位,造福下一位使用者,當她拉開遮掩的抗UV窗簾的那一刻,她望著窗外的景觀,傻楞著自已,說不出一句話。
  「瑩瑩,怎麼了嗎?」睡了兩夜地板的君鴻,轉身望著雨瑩,不明白剛才還吱喳著,真捨不得離開的她,怎麼突然靜默了。
  雨瑩沒有回話,只是孤寂著蕭條背影,望著落地窗之外。
  「再捨不得,我們也無法定居在這裡的…」君鴻走到雨瑩身側,一手搭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不願離去的雨瑩。
  「我們…」正當君鴻想激勵她,告訴她無人島有多安全,多麼像世外桃源的時候,視線碰巧撇見偌大水庫的湖面,似乎漂浮著什麼東西。
  君鴻像是不願相信眼前景物似的,禁不住輕聲自問:「怎麼會…」
  屍體,一具具的人屍,有殘破的、還算完整的,凌亂不規則地半浮沉在水面上。
  君鴻大略地速算了一下,包含肢離破碎的,最少有上百具,不知到底是行屍,還是天譴日的傷難者,抑或是來此尋死的活人。
  「你們有看見了嗎?」與雨瑩有相同打算的意遠、亦齊、岳磊,全部不約而同地,跑往君鴻房裡來,像是想確認眼睛所看見的異象。
  「嗯…」君鴻長嘆一口氣,默然地點點頭。
  雨瑩沒有說什麼,眼前的這一幕衝擊太大,她沒有理會眾人的疑問,一股作氣關進廁所裡,對著馬桶開始狂吐,隔著一道門的四人,全聽見了她的作噁聲響。
  焦急的君鴻輕拍門板,出聲安慰著雨瑩:「瑩瑩…沒有妳想的這麼可怕,水…還是會先到淨水廠的啦!」就算沒有活人在管理,淨水廠的設備還是會有作用的,雖然沒有加氯消毒,但是過濾、沉澱的效能還在。
  這也是為什麼打開水龍頭,仍然有水的原因,淨水池就在那裡,就算淨水廠的設備完全損壞,只要水庫還有水,位於低處的住戶,仍然有少量的自來水可用。
  雨瑩是讀過書的知識份子,她當然明瞭這上百具屍體,對這部水庫的容納量來說,還沒達到飲用立刻致命的程度:「不要理我,我吐一下就好了…」不過她的心裡就是狂發毛,不停起雞皮疙瘩。
  君鴻暫時放下心中擔憂,他真怕雨瑩吐得太多,傷了食道與胃。
 
  君鴻轉頭詢問其它人意見:「依大家看,這裡…怎麼會這樣的,這水…」若是以活屍”誤跌”的數量來說,實在是龐大的不合理,這座水庫是有攔沙壩的,就算是從源頭一路慢慢沖刷下來,照理來說,不會堆積在水庫的蓄水潭中才是。
  意遠思索了好一會兒,說出他心裡的推斷:「我看…是有人刻意扔下去的…」
  亦齊氣得挽高衣袖,不明白把活屍扔進水裡,有什麼樂趣:「誰啊?!很白爛耶!害人啊!」學電影裡的搜屍魔嗎?實在無聊又欠揍耶!
   岳磊瞅著亦齊火冒三丈的模樣,把話說直:「就是想害人啊…」
  「啊?」君鴻跟亦齊異口同聲,瞪大眼睛,臉上堆滿不解的疑惑。
   意遠替岳磊把話解釋清楚:「把屍體扔下去,會造成水污染,雖然沒有立刻的生命危險,但是喝久了,還是會累積毒素在身體裡的…」不管是誰這麼做,肯定是故意為之,這麼龐大的屍體數量,不是一、兩次不小心造成的現象。
  有人,也許是一群,每次經過這裡,就丟一些屍塊進水庫裡,或推不懂游回岸邊的活屍落池,日復一日,就像愚公移山那般。
  隨著時日的累積,這裡的屍體只增不減,扭開水龍頭的人,怎麼會懂?這水,早就不該飲用。
  雖然頑皮但一點也不惡劣的亦齊,看著水庫的慘況,忽地心頭起火:「真他媽的犯賤耶!讓我逮到,我非把他推下去泡一泡不可!」想起來就覺得噁心,亦齊昨晚還興高彩烈的,躺在熱水裡十幾分鐘。
  意遠畢竟比在場的人大上幾歲,自然見多識廣:「大概能明瞭這麼做的人,心裡的想法…」他在非洲時,也曾聽聞過叛軍在水井下毒,結果死了一整村子人的慘烈事跡,叛軍就是為了強佔村民的住所為據點,才想出此般狠心的陰謀。
  鄙夷憤恨的亦齊啐了一聲,語氣裡淨是不屑:「就是存心想害人,真他媽的爛人!呿!」這麼一大潭屍泡水,不曉得有多少無辜的倖存者,早已喝下肚。
  岳磊瞅著浮在水面的屍塊,無奈輕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把剩下的活人弄死了,留下來的東西就更多了…」工廠已經停止生產,農民們不再種作,生活資源,正在一點一滴減少,深謀遠慮的那人,應是想到這一點,所以在水裡拋屍,逐漸積毒。
   亦齊雙手叉腰,忍不住罵街:「那他們就不怕毒死自已嗎?!他媽媽的!」
  「他們可能…住在上游一帶…」對於該群人的恐怖行徑,意遠沒有憤怒或不齒的想法,他只是提醒自已要更加謹慎行事,千萬別再誤信奸人。
  亦齊一肚子怒氣沒法排解,只好轉移焦點,想點補救方法:「那…我們就這麼離開嗎?不提醒一下還在喝水的人嗎?」以前住在大賣場的時候,玉芝媽作菜入湯,都是使用瓶裝水,他們都習慣喝瓶裝水渡日。
  岳磊轉頭凝視身旁的亦齊:「怎麼提醒?」岳磊與鏡涵也喝過一陣子生水,真該慶信他們身強體壯,沒喝出什麼毛病。
  想做好心但無能為力的亦齊,長嘆一聲:「唉~~~賤人就是腳勤啊…」
  意遠一板正經,認真提醒大家:「我們盡量喝瓶裝水,如果沒水了…也記得一定要煮滾了才飲用!」
  岳磊露出微笑,試圖安撫眾人的情緒:「這個大家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負責弄蒸餾水!雖然長期飲用不是太好(註),但在抵達無人島之前,先暫時將就一下吧!」
  註:為什麼長期飲用蒸餾水不好呢?飲用蒸餾水越久,礦物質的流失越利害,身體酸度就越高;理想的飲用水應是弱鹼性的,並必須含有礦物質,如:鈣和錳。
  君鴻點點頭,差點忘記岳磊有這把好功夫:「嗯…那就麻煩你了!」他這能發出高溫的異能,這陣子的確幫上大家不少忙。
  君鴻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嗯…其它人呢?」
  「吐啊…」岳磊無奈地搖頭,雅舒跟鏡涵一看見水面的屍塊,還有一小灘、一小灘不明顏色的屍液凝聚著,不約而同地衝進衛生間狂吐,攔都攔不住。
  意遠眼裡有些閃爍,卻也照實回答:「恩霈…她在吃餅乾…」當意遠拉開窗簾布的時候,恩霈正坐在落地窗旁的躺椅啃乾糧,她看了水庫裡的慘況,臉帶嫌惡的”哎呦~”一聲後,接著啃沒吃完的半包餅乾。
  還在房裡的恩霈,依然坐在落地窗前,手枕著後腦杓,翹著隨性的二郎腿,欣賞遠處的風景,把握最後一丁點悠閒的時光。
  哭笑不得的岳磊,手指輕搔著臉頰,由衷佩服著恩霈的淡定:「哈哈~不是我想誇張,但恩霈真的是非常的…堅強!比男人還堅強!」
  英雄所見略同的亦齊,對著岳磊親熱地勾肩搭背,輕鬆打趣道:「哈哈~最強的就是她了!早告訴你了!」
  大家往山區行進,沿途的景色雖稱不上風光明媚,也足以讓人賞心悅目了。
  筆直寬廣的林間道路,沒有食人喪屍閒晃,卻有松鼠、麻雀神出鬼沒,偶然略過天空的斑鳩,讓所有人感覺到…生命,真的會找到出路。
  道路兩旁,偶有傾倒頹圮的建築物,早被不停增生的藤蔓攀爬掩蓋,汽、機車等常見的交通工具,通通蒙上灰塵與落葉,逐漸變成小動物們棲息、生活的巢穴。
  部份門不蔽戶的住宅,呈現被人搜刮掠奪的痕跡,都快讓大家懷疑起,是否南榮斯與婭莎,曾經在此地停留暫住。
  精神奕奕的鏡涵揹著行囊,好奇地東張西望:「哇~看綠林與草木,真的會讓人感覺到心情很好耶!」她瞧不知名的鳥兒們,膽敢將巢穴做得這麼低,判定附近沒有愛吃溫血動物的喪屍。
   腰側掛著把開山刀的意遠,出言贊同鏡涵所說:「是啊…覺得很放鬆…」路旁深不見底的樹林,真有種他在登山健行的錯覺。
  雨瑩深呼吸了幾口,樂陶陶的嘴角失守:「嗯~空氣好像也變得不錯耶!都沒有臭臭的」將大部份行李交給君鴻負擔的她,僅馱著幾件輕便衣物與睡袋,勉強能跟上大家的速度。
  恩霈搭理著雨瑩的話,漫步回應:「對啊…屍臭味有夠噁的,洗也洗不乾淨!」一群人徒步前進,她配合大家的速度行走,這一路是輕鬆愉悅。
  眼尖的亦齊,手指著森林裡,倏忽閃過地跳躍生物:「喂喂喂~你們看!有鹿耶!」
  嘴饞的亦齊,沒吃過鹿肉:「晚上加菜嗎?」他幻想著這麼可愛的生物,不曉得滋味如何。
  雨瑩與鏡涵,異口同聲的嫌棄:「你很噁耶!」雖然人在末世,某些底線仍是有的,如同精靈般的小鹿,有著圓滾滾的大眼,絨絨的披毛,她們怎麼也無法將之放血肢解,充當餐點。
  亦齊反駁兩人論調:「呿!野雞,你們就吃的很開心?!」前兩日碰巧經過荒廢農戶,發現有放山的野雞一只,在路邊閒晃啄草,眼明手快的亦齊,立馬架好十字弓,讓牠一箭斃命。
  大家都來不及發表意見,見獵心喜的亦齊,已衝上前將雞拾回,比訓練過的獵犬還好用。
  雨瑩想起油滋滋的烤雞,眉頭緊皺:「那不一樣!」常見家禽與野生動物,怎可混為一談。
  意遠跳出來講話,不為袒護任何人:「如果不是非必要,建議大家不要吃野生動物…怕會有寄生蟲與傳染病…」人類畜養的食用性肉禽,是經過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改良與育種,才有如此可口的食感,因想嘗鮮而殺害野生動物,只怕落得生理與心理雙重受損。
  「對啊!牠們生活在野外,你怎麼知道牠吃過什麼,身體裡住了什麼?至少那雞原本是有人養的!」君鴻雖然猜不透那天的烤雞芳齡幾許,但他確定那隻母雞,是從眷養的圍欄裡跑出來。
  「我只是說說嘛…又沒真的殺牠…」亦齊手拉著行囊的背帶,他也不確定,如果讓他射中那頭小鹿,敢不敢把牠放血、挖臟、剝皮、切肉。
  恩霈誠實發表看法,不管是野生或畜養,她被逼慌了,一樣宰來填飽肚子:「那麼大隻,我們吃不完的,別殺牠!太浪費了」現在的情況並不危急,行囊裡的存糧還很充足。
  「我看…天色已經差不多了,我們…今晚在這裡休息好嗎?」在一旁默默旁聽的岳磊,並未加入這場閒聊,但他的想法與恩霈相同,若是形勢險峻,別說是水鹿了…就算是台灣黑熊,他都會殺給鏡涵吃。
  「哈哈哈~岳磊選這裡哦…超妙的…」大家看著眼前的建築物,同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亦齊俏皮地頂頂君鴻的腰,對著他擠眉弄眼:「哎!我們好像背包客哦!還在民宿過夜耶!」
  君鴻看著眼前懸掛的招牌”山中之家”,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清楚寫著”以原木搭造,謝絕吸煙者投宿”,他也覺得大家該歇息漱洗:「嗯…天色差不多,就這裡了吧!」這幾天以來,大家睡過不少奇怪的地方,民宿…算是現在的頂極享受了。
  幾間低矮木造平房,歪七扭八的相鄰建立,圍成一個五角形,面對的入口處,即是主廳。
  施工設計隨性所致,連建材也是撿拾而來的合板、原木,拼湊打釘的加蓋補強,讓它看起來極似危樓,這座民宿,每一吋都彰顯著”寒酸破舊”,看來擊倒這座民宿的,不是世界末日,而是怕夜半塌樓的旅客。
  恩霈本想推門入內,卻發現拉也不是、推也不是,她猛力一使勁:「靠…門掉了耶!」門扉這麼一掉下來,房間裡的設備才讓她大吃一驚,有床底板沒彈簧墊,有椅子沒桌子,五坪大的空間,只有一扇沒遮簾的窗戶通風。
  「哈哈~我還以為第一個搞破壞的,會是岳磊耶!」就住右側的亦齊,捧腹大笑著,絲毫不給恩霈留面子。
  打算住左側的鏡涵,立刻跳出來辯駁:「哪有,你亂講!我們才沒有!」他們不會蠢到在這施展異能,那會把大家通通燒死。
  中庭不過十坪大的空間,別說是聊天講話,說不定連晚上的打呼聲,也會透過這薄薄的木板牆,讓這裡所有的投宿住戶聽見:「哇~這麼恐怖,會不會有…」巡視著週圍的雨瑩說了一半,連忙把話吞回去。
  君鴻瞅著這幾間木屋,他擔心風大一點,屋頂就會掀飛:「我看大家別分開睡,一起窩廳裡算了!」大廳不但寬敞挑高,還有幾把貴妃椅與雕刻擺飾,可能是為了欺騙無知的消費者,接待的地方有特別裝潢,樑柱與整體結構頗為扎實。
  「贊成!」寧可信其有的雅舒,一馬當先的舉手。
  「大家一起睡吧…」意遠也附議君鴻的話,這房間…實在不牢靠,還不如一起打地舖。
  亦齊向來隨和好商量,攤攤雙手:「你們要讓我欣賞睡相,我無所謂啊!」為求安全起見,若非留宿密閉環境,夜間都會留人輪流看守,今天剛好是亦齊上半,岳磊下半。
  「鏡涵,你跟雨瑩姐去找洗澡的地方,好不好嗎?」雨瑩放下行囊在大廳,雙手合十地拜託著鏡涵,她明白這是在末日裡逃難,但不稍微擦澡漱洗,她全身癢的難受。
  鏡涵爽快地點頭答應:「哦!好啊!」其它人正忙著緊閉門戶與巡視環境,山裡的夜晚很低溫,把人凍醒了都有可能,並不擔心室內悶熱的問題。
  兩個人並肩而行,雨瑩拿著手電筒,把鏡涵當年幼弟弟的她,在鏡涵的面前,總是裝作姐姐模樣:「我現在啊…把門打開,如果有什麼怪東西,突然出現…你就燒死他!好嗎?」兩人擬定著應對計畫,正打算推開一道陌生的門。
  「哦!好!OKOK!」鏡涵點點頭,凝聚著自已的異能,深怕有什麼鬼玩意兒衝出來。
  雨瑩拉著門把的手微顫:「那…我數到三哦!」她雖然非常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瞳孔已轉赤紅的鏡涵,準備萬全:「好!」她握緊拳頭,蓄勢待發。
  「三…二…一!」雨瑩把心一横,用力拉門,大量飛塵、灰煙,隨著傾倒而出的廢木材,掉落在她們的跟前。
  「啊~~~」魂飛天外的雨瑩,嚇得挽住鏡涵的手臂,鏡涵明明說自已準備好了,卻跟著雨瑩一起尖叫。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聞風而至的君鴻,以為有活屍埋伏。
  雨瑩輕咳兩聲,纖手輕搧著風:「啊…好髒哦…」沒想到她打開的是雜物間,除了一些漂流木、柴薪,只有塵埃與蜘蛛絲。
  「我咧個去!雨瑩姐,妳千萬別動!」眼尖的鏡涵驚覺有個生物,跟著掉在她身上。
  「啊~~是什麼?啊~~」雨瑩是站定不動,卻開始驚慌的哇哇大叫。
  鏡涵捲起衣袖充當保護套,把雨瑩肩上那隻肥不溜丟的蜘蛛,用力搧到一旁的地上:「哎啊!吃的這麼好…」都已經世界末日了,這蜘蛛還能長到十幾公分,八隻腳又肥又壯的,看來牠捕食的技術很好。
  亦齊仔細檢查過每個角落後,沒啥特別:「你們嚇人啊!幾公里外…都聽見尖叫聲啦!」他慵懶地走出大廳,發現雨瑩跟鏡涵,叫得好似厲鬼現身。
  岳磊挽高衣袖,方才試過水龍頭的他,對著大家告知這個好消息:「嘿!別找了,大廳裡的洗手間一切正常,就在這裡洗澡,OK的!」
  「我去看水塔裡有沒有水」恩霈脫掉上衣,迅速張開翅膀,輕鬆探上屋頂,用腳輕力的踢踢水塔的鐵製桶身,聲音還很沉,儲水量夠用,她翻了水塔蓋看一看裡側,除了幾片落葉,並無可疑雜物。
  她對著底下的人比了比姆指,輕巧降落於地,愛妻第一的意遠,立即遞上薄長袖:「快天黑了,山裡的夜很涼…」
  「謝謝!」恩霈報以甜甜微笑,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後,她怎麼也無法稱呼意遠”大叔”,在人前總是俏皮的喚他鐵金剛,兩人獨處時,就撒嬌地喊他老公。
  看著別人情意繾綣,雨瑩瞅了君鴻一眼,眼眸裡有種女人的怨,無奈輕嘆:「唉…我還是洗洗睡吧…失陪了…」人家是親親老公,她的是大笨牛一頭,身上能馱千斤重,卻連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曾對她說,就連先前約好的情書,拖了這麼久…一封也沒看到。
  狀況外的君鴻,搞不懂自已又中了一箭:「這麼早睡得著嗎?」不明所以的他,左顧右盼地瞧著在場的人。
  「會懂的…多學學…」意遠輕拍君鴻的肩膀,安慰耿直老實的他,轉身牽著恩霈進大廳。
  亦齊攬著君鴻的肩,不明白這傢伙腦筋靈活,怎麼嘴巴這麼笨:「三八兄弟…你跟我講話就很會,怎麼遇到雨瑩,你就掂吱吱(這麼安靜)?」
  一條直腦筋通北海的他,轉頭盯著亦齊:「要講什麼?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啊!」君鴻怎麼也不懂,重點不在於告訴雨瑩什麼,而是製造出情話綿綿的獨處氛圍,調劑培養彼此的感情。
  始終不解的亦齊,一聲長嘆:「唉~~把你比較粗的神經割掉,會不會口才變好呢…」亦齊感嘆牛牽到山上還是牛,然後頭也不回地離他而去。
  君鴻聽著亦齊沒頭沒尾的消遣他,心裡頭有些不爽:「你咧講三小啦?!」
  鏡涵輕聲試探道:「君鴻哥…你…沒有姐姐或妹妹吼?」鏡涵心想,雨瑩姐真辛苦,跟這麼不解風情的人談戀愛,可能到死,都沒辦法體會什麼叫”羅曼蒂克”。
   君鴻覺得納悶卻也直答:「我們家三兄弟啊!」君鴻家裡是開工廠的,唯一女性:媽媽,比男人還勇猛堅強,可以提起三、四十公斤重的鐵管,放進危險的藥水裡電鍍,直到要生君鴻的前一刻,還待在廚房裡煮飯給工人吃,煮好才騎著機車去醫院。
  「啊~難怪…」鏡涵點點頭,家裡陽剛味太重了,難怪君鴻不懂女孩的纖細心思。
  「啊?」君鴻搔搔頭,不明白這跟有沒有姐妹啥關系。
  岳磊輕淺微笑,時常讓女孩倒追的他,忽然感謝起鏡涵的調教:「有姐妹的話,會比較懂得跟女孩相處…」鏡涵孩提時代,是被寵壞的小公主,倒是將岳磊訓練成寬容有禮的騎士。
  「啊…?」君鴻愈聽愈模糊,完全不明白這幾個人想表達的意思。
  「嗯~解釋起來太深奧了…」鏡涵想到要說一串拉拉雜雜的這麼長,她都腰酸腳累了。
  岳磊鼓勵著君鴻,多多表達自已的感受:「有的時候,試著說出心裡的話…」他猜想,君鴻說不定是內斂怕羞,不擅於情感的抒發。
  坦蕩蕩的君鴻,不做他想:「例如我現在肚子很餓嗎?」他抬頭張望著天色,估計現在將近六點左右,這民宿裡什麼食物都沒有,看來今晚得吃泡麵或調理包。
  「啊…」岳磊與鏡涵互看一眼,完了!這個…難度很高…
   
  「大家都累了,早點睡吧!」值夜看守的亦齊,安穩地坐在三步外的貴妃椅,視線落在其它人身上,手裡拿著一本,已經徹底看了兩遍的小說。
  大家夥兒窩在各自的睡袋裡,在地上睡成一區一區的,與恩霈相對而睡的意遠,探手輕輕撥開她額前髮絲,替她將睡袋拉鍊弄好:「該睡了…晚安!」恩霈沒有回話,她柔順地點點頭,緩緩閤上眼簾。
  岳磊因為要值下半夜的關系,早其它人一步就寢,他在臨睡前,拜託亦齊記得叫醒自已。
  亦齊看大家睡得七七八八的,逐漸發出平穩的鼻息聲,便探手將屋裡的照明調暗,利用自已的異能,將光束凝聚在指尖,再一次閱讀這本長篇的冒險小說。
  「啊~」亦齊輕聲地打著呵欠,扭扭自已的脖子,將精神凝聚在他熟悉不已的情節當中。
  寂靜的暗夜催人入眠,當亦齊不自覺的打起瞌睡,蟄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客,知道此刻正是時候,該讓眼前的活人,一個也不留…
  「啊~~」睡到自然醒的恩霈,生理時鐘很準,總是在鬧鐘響的前一刻,睜開眼睛,她貪懶地窩在被窩裡,伸展著自已的修長四肢。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恩霈順手拍掉鬧鐘:「吵死了…我醒的比你早耶!」她抓抓自已凌亂長髮,拿來電子鐘一瞧,液晶屏幕顯示著:2012 12/21 FRI 05:30
  「靠!」如夢初醒的恩霈,轉頭張望著週圍的環境,是她熟悉的雜亂小窩,不是什麼木造民宿,對面也沒睡著最疼愛她的老公。
  不會吧!她做了這麼長的一個夢呀!恩霈抱緊自已的頭,發出不敢置信的低呼,鮮明夢境裡的喜怒哀樂,彷彿還活靈活現的在她腦海裡。
  有革命情感的伙伴們,各式各樣的異能,都只是南柯一夢嗎?「啊~好真實哦…」她再度打了個呵欠,抓抓自已還沒盥洗的臉頰。
  她揉著眼睛,回憶著昨天夜裡,那場奇異的悠長夢境:「啊…原來是夢呀…」也對啦!她怎麼可能無端長出翅膀,還與犀利大叔成為一對情侶,她輕聲感嘆自已孓然一身,不禁有些失落。
  還在賴床的她,正追憶著夢裡的情節:「嗯~有點捨不得醒過來呢…」雖然夢境裡的日子,充滿嚴苛挑戰,但是讓人關懷的被愛感覺,讓恩霈溫暖在心頭。
  心有所感的恩霈,握緊拳頭,打定主意:「好!我決定今天就去問他,他叫什麼名字!」兩人無聲的交流這麼久,也該將互動模式升級一下了。
 
  早上六點多,清冷街道還沒忙碌熱鬧以前,恩霈已經騎著自行車,滿身大汗地在路上奔馳著。
  一身勁裝的她乾淨俐落,黑色運動鞋一雙,深藍色長褲一件,搭配不怕髒的咖啡色純棉T恤,感謝全球暖化現象,雖然已經是12月的時節,但她只罩著件黑色連帽外套便足夠禦寒。
  精神抖擻的恩霈戴著單車帽,身後揹著運動背包,雙腳使勁地踩著單車踏板,急速前進的飛輪,帶領她逐漸朝公司的所在前進,兩側的尋常風景往後飛逝,三三兩兩的行人與汽機車,行色匆匆地經過她的身旁。
  恩霈明亮的雙眸,搜尋著那抹熟悉而詭異的身影…果然在,比員工還準時。
  她特地買了兩份早餐,下定決心,就算曠職翹班,也要問到犀利大叔的名字。
  
  「早!」她一反常態,一屁股就坐在犀利大叔身旁,對著他示好微笑。
  頭髮鬍渣糾結成一團,身上衣物層層疊疊的他,沒有回話,眼神呆滯地盯著眼前的科技大樓。
  經過昨夜的那場夢境,恩霈有著打死不退的熱情:「你好!我叫譚恩霈,你叫什麼名字呀?」
  犀利大叔依舊沒有回話,只是安靜地吃著恩霈買給自已的早點。
  「跟我聊聊天啊!你不想聊也可以,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而已,一個!」恩霈比出一根修長食指,晶亮星眸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非常好奇,犀利大叔到底姓誰名啥。
  犀利大叔對眼前的熱情女孩,總算產生了一些興趣,他緩緩轉頭,視線與恩霈對上,無聲傳遞著疑惑,像他這種無人關心的傢伙,還有什麼能吸引他人的注意與好奇。
  「拜託!告訴我,你的名字,千萬不要騙我哦!」忐忑不已的恩霈雙手合十,對著犀利大叔懇求,混身緊繃到連紮綁的馬尾,都開始不自覺的輕顫。
  宛若一道幽魂的他,遲疑了十幾秒,悠悠說出自已的名諱,那他已拋棄許久的身份:「向意遠…」
  恩霈心裡一緊,天呀!跟她夢境裡的居然不謀而合,莫非這是天意:「向意遠?!怎麼寫?」莫非她昨晚做的是預知夢?她發冷的指尖,緩慢地微微顫抖。
  「方向的向,意義的意…遠方的遠…」不響亮,也沒什麼特別,他的”本人”存在感還強些。
  恩霈雙眸緊閉,用力甩著一把長馬尾:「啊~~不行了!我今天要曠職!」按照她的夢境,接下來就是世界末日了,她可不想被困在科技大樓裡,再看那群禽獸不如的東西,做那些下流勾當。
  隨性所致的她大手一伸,拉著犀利大叔就想走:「你跟我來!」恩霈工作、自行車什麼都不管了,拉著意遠的手就跑。
  兩人疾速奔跑在路邊,許久沒這麼勞動的意遠,吶吶開口問道:「去…去哪?」他被這個小女孩硬拖著跑,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恩霈拋下所有牽掛與顧慮,對著身後緊隨的大叔,燦爛地回眸一笑:「你跟緊我,我要帶你回家!」她相信,昨夜的攸長夢境,肯定代表著些什麼,那些感覺如此真切,讓她怎麼也無法轉身而去,將她對意遠特殊感覺,全然拋諸腦後。
  意遠鬆散而失去作用的腦神經,忽然開始堆疊、排序:「回家…?」像是將遺落片段,重新整理好那般,他逐漸注意到週圍的一切,正視自身所處的位置與環境。
  意遠凝望著讓他跑得一身是汗的女孩,是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喚醒迷失許久的自已。
  「你先洗澡!然後換上這個、這個、這個!」效率極好的恩霈,真的帶意遠回她家,半路還停下來買些替換衣物與用品,她怕一轉頭,大叔就消失不見,還把他帶進24小時營業的超市裡面,差點把店員跟顧客都嚇壞了。
  「嗯…」意遠看著那套乾淨的衣物,著實好奇,她怎麼會知道自已的尺碼。
  興高采烈的她,比比放在最上方的東西:「記得刮鬍子哦!先用剪刀修短,然後用刮髮刀剃掉」
  「快去!」恩霈催促著意遠把個人衛生重搞一遍,她看著牆上時鐘,還有一個多小時的空檔,不過她好希望末日不會來,因為這樣她就沒機會,帶著意遠去進行,自已期待以久的那件事情。
  恩霈窩在自已的小床上,翻騰了幾十分鐘,滿心期待著犀利大叔,跟夢境裡的那一個,一樣帥氣挺拔。
  「好了…」意遠穿著乾淨的白襯衫與卡其色長褲,出現在恩霈面前,浴室裡是一片狼藉,拿三個垃圾袋來,也不一定收拾得完他那些舊衣物。
  「YES!YES!YES!」恩霈開心雀躍地又叫又跳,她就知道大叔不會讓自已失望,從來沒有。
  「你是不是怕高啊?」
  「嗯…」
  「你最喜歡吃的東西,是小黃瓜,對吧?」
  「嗯…」
  「你之前是外科醫生吼?」
  「妳怎麼知道?」
  「你剛從非洲回來?」
  「回來好幾個月了…」
  兩人這麼一問一答的,恩霈得到的答案,完全與夢境曾發生過的事情相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欣喜萬分的她,開心的連臉蛋都紅了。
  意遠偏著腦袋,不明白誰竟能如此了解自已:「誰告訴妳這些事的?」
  「我夢到的啦!」不拘小節的恩霈,坦然回覆他的提問。
  意遠狐疑:「妳會通靈嗎?」這是預知能力嗎?還是人家說的讀心術?孓然一身的他,除了爛命一條,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不怕恩霈誆騙自已,整個人顯得淡定尋常。
  「抱著我!」恩霈看著房裡的鬧鐘,差兩分鐘就八點了,如果她會再度陷入沉睡不起,她要確定自已身邊的人是意遠。
  這女孩花了一番工夫,把自已拖回家裡,還叫他洗澡換衣服的,就為了吃他豆腐嗎?太…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呀!「啊?我嗎?抱妳?」摸不著頭緒的意遠,指指自已,再看看旁邊…沒人。
  恩霈坦然展開雙臂,未徵得意遠的同意,就把仍在狀況外的他,一把摟進自已懷裡,熱切緊擁:「世界末日要來了…抱著我!我不要跟你分開」
  那一瞬間,百感交集的意遠,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不明白,自已怎有這樣的榮幸,與這樣熱情善良的女孩,共渡世界末日。
  「如果你先醒了,要等我,我再幾天就醒了…這裡有食物、有水,你別亂跑,等我醒了,我會照顧你的…別丟下我哦…」趕上末日時限的恩霈,柔順地枕著意遠的肩頭,對著他輕聲交待。
  「好…」他原來就是無處可去的,還能跑到哪裡呢?如此的被依賴與重視,是種讓他感覺自已活著的確幸,霎時間,就連單純的呼吸,都有了美好的意義。
  「嗯…」恩霈挑挑眉,兩個人摟在一起超過三分鐘,說好的”末日白光”呢?她盯著房間裡的小窗戶,外頭景色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意遠柔聲詢問,不擔心末日會怎麼來臨:「怎麼了?」他在這個女孩身上,看見了真摯與勇氣,那份堅定感染了自已。
  「等等…」恩霈放開懷中的意遠,走到窗戶旁邊探頭探腦的。
  她轉頭查看房裡的鬧鐘:08:05。
  「嗯~」現在的情況很微妙…說好的末日,好像遲到了。
  恩霈把意遠拉上自已的床:「為了保險起見,你跟我來!」說不定”白光”還沒到這裡,她在夢裡時,是準八點到公司,她家距離公司有一小段路,可能慢慢的就會移動過來了。
  「嗯?」意遠不解,不是說在等”世界末日”的嗎?怎麼拉著他上床,還準備好要睡覺的陣仗。
  恩霈替自已與意遠蓋好被子,兩人躺在暖暖被窩裡,面對面:「我們瞇一會兒,如果九點”世界末日”沒來,我帶你去玩,聽說今天有園遊會哦!」好!她就等它一小時,一小時後還不來,管它世界末日還是翹班日,她都要去大玩特玩一番。
  意遠眨眨眼簾:「園遊會?」啊…好久遠的記憶哦…上次他回國中母校,好像有參加過,還以傑出校友的身份,頒了幾個獎給小朋友。
  「妳說…妳叫…譚恩霈?」意遠追憶著方才她說過的字句。
  「對啊!叫我阿恩就好」全無睡意的恩霈點點頭,看著睡在自已左側的他。
  「阿恩…有人說過…妳很特別嗎?」意遠仔細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孩,這張俏麗自信的臉蛋,搭配她古靈精怪的雙眸,讓他不自覺泛起微笑。
  恩霈甜甜微笑,點頭:「有啊…還有人誇過我漂亮呢!」就是你啊…只有你會誇我漂亮,說我是全世界最特別的…叫我怎麼能忽視你的存在?恩霈心裡盤算著,如果末日不會來,他們也可以是情侶的。
  「嗯…妳真的很漂亮…」恩霈的美,不在臉蛋、不在身材,而是她散發出來的氣息與氛圍。
  「嘴巴這麼甜…吃了不少青蘋味的牙膏嗎?呵呵~」恩霈的浴室裡,就放著一條繽紛青蘋的。
  「呵呵~」原來那是青蘋味,害他以為什麼東西,混頭混腦的刷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等到九點…再四十五分鐘,很快的…」恩霈握著意遠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指尖傳來恩霈的溫暖,叫意遠怎麼也不捨鬆手:「嗯…好…」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自已是被需要的。
  
  「嗯~~?」好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自已舌吻…恩霈看著對面的意遠,眼眸半瞇,舒服地享受她的大床,完全沒把舌頭伸出來。
  「啊…」該死的色鬼…你摸哪裡?!略微惱怒的恩霈低頭,一掀開被子…嗯?怎麼會這樣,意遠一手握著她,另一隻手安份地放在枕頭底下,不敢擅動。
  「你有感覺到嗎?」恩霈輕聲詢問著快陷入熟睡的意遠。
  意遠強打起精神,回應著恩霈的話:「嗯?什麼…」瞌睡蟲鋪天蓋地的來,他都快陷入熟睡了。
  恩霈不自覺地縮了縮:「啊…別…那裡不要…」這次絕對不會錯,有人在摸她的腰…她肯定。
  「阿恩,別管它…睡吧…接著睡…睡醒後,妳帶我去玩…」意遠對著恩霈露出輕柔淺笑,說服她與自已睡上美美的一覺,養足精神才能玩的痛快。
  「嗯…九點!九點末日不來的話…我們去玩…」恩霈咬著下唇,滿心期待著園遊會與好吃的大餐,忽略那股異樣的違和感。
  恩霈聽從意遠的話,乖乖閉上眼睛:「不過…嗯…」好奇怪…怎麼好像有人,不停地呵癢她…
  意遠滿臉焦急,額前全是細碎汗滴,輕拍恩霈的臉頰:「恩霈…妳醒醒!恩霈…」看著她好夢正甜,意遠開始擔心會叫不醒她。
  靈機一動的他,不顧一切吻住了恩霈,翻攪著她口裡的丁香小舌,靈活大手在她身上滑移,然後將手掌停留在腰附近,怕癢的恩霈,最怕意遠摸她那一帶。
  恩霈緩緩張開雙眼,發現意遠熱切深情地吻著自已,順勢將雙手勾搭上意遠的頸子,回應他的索吻與擁抱。
  意遠一感覺到懷裡的恩霈有動作,立刻鬆開自已與她交纏的唇瓣:「恩霈?!妳醒了?」
  「九點了嗎?我們去園遊會,你陪我搭摩天輪好嗎?」睡得半夢半醒的恩霈,對著意遠甜甜微笑,星眸裡閃著柔光。
  「恩霈,妳夢到我了?」意遠聽著恩霈的話,知道恩霈心最深處的人,還是自已,不禁眼眶有些溫熱。
  犯懶的恩霈緩緩坐直身子:「嗯…什麼夢啊?現在幾點了?」她像隻溫柔小母貓,柔順可人地窩在意遠懷裡。
  恩霈猛然驚覺,旁邊有四只眼睛,全程緊盯著不放:「靠!你們是哪裡跑出來的?」她開始懷疑家裡是不是該換門鎖,怎麼睡一覺醒來,這麼多人圍觀。
  「恩霈,妳被蜘蛛咬了!」放下心頭大石的意遠,總算把恩霈拉回現實世界。
   「對啊!我們大家都被咬了耶!」岳磊與鏡涵盯著恩霈,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私底下的恩霈,是如此柔聲嬌氣的,難怪意遠愛她如命。
  「什麼鬼玩意兒咬我?!」恩霈登時回神,結束了她這場”莊周夢蝶”的冒險。
    
  岳磊是第一個從夢境裡醒過來的人,因為他夢見了自已最奢求,卻絕對不可能還活著的…他最敬愛的父親。
  在夢境裡,父親坐在客廳裡,陪著他談笑聊天,但當年他替父親送終的記憶太深刻,母親哭到昏倒的那一幕,宛若烙印在他眼前,已經成年的自已,與父親共處一室,怎麼想也不合理,岳磊遂從這場夢境裡驚醒。
  他一醒過來,發現幾十隻花紋繁複的深色大蜘蛛,圍著所有人在迅速結網。
  在場的人,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甜美的夢境中,他低頭檢視自已的虎口處,有被叮咬過的紅腫傷痕,把所有線索拼湊一起,他發現這群蜘蛛,大概是將他們,當成了送上門的獵物。
  臨危不懼的岳磊,立即點燃火把,拼命揮舞著,將所有的蜘蛛都驅趕嚇跑。
  岳磊第一個想叫醒鏡涵,赫然發現這場夢很深、很沉,大概是蜘蛛毒液的影響,大家都做著不願醒來的美夢,放任自已繼續沉溺在美好世界裡,鏡涵還是被岳磊狠下心燙醒的。
  痛醒的鏡涵皺著眉頭,看著手背上的小水泡數個,盯著岳磊直埋怨,說她好難得夢見媽媽了,哥哥竟然把她叫醒,經過岳磊的詳盡解釋,鏡涵才放下心裡的責難,明白要不是哥哥,她可能變得蜘蛛的儲備糧食了。
  夢境之中的意遠,雖然與桑雅牽手逛街,但他怎麼也覺得心底不踏實,他如此深愛的恩霈,怎麼可能只是一場瞌睡裡的虛擬人物?
  正當夢裡的意遠矛盾不已,緩緩將所有疑點兜在一起的時候,岳磊與鏡涵,很輕易地便將他叫醒了。
  「君鴻、亦齊、雅舒、雨瑩都還沒醒,我們分頭去叫醒他們吧!」意遠看著深沉入眠的四人,雖然會很慘忍,但還是要打破他們編織的美好幻境。
  鏡涵立刻衝到亦齊身邊,她能猜出亦齊會夢見誰,想到要叫醒亦齊,告訴他一切都是假象,她覺得自已像是無情的劊子手:「大齊仔?大齊仔?!」她輕拍著亦齊的臉頰,搖晃著他攤軟在椅上的身軀。
  「如果把你烤熟了…你要原諒我哦…」鏡涵小心翼翼地握住亦齊的手,傳輸著熱能到他身體上,希望亦齊會因為太熱了,而從夢境裡清醒過來。
  亦齊眼睛沒睜開,懶洋洋地挪移著手臂,輕喚著心愛的人:「寶貝~我好熱哦…調冷氣,拜託…」他帶著睏意的聲音柔軟輕細,撒嬌意味佔大成份。
  左右為難的鏡涵,對著亦齊輕聲宣告:「我是鏡涵…大齊仔,你被蜘蛛暗算了!剛才的…是夢哦…大齊仔!你快醒醒啊!」亦齊一聽見鏡涵的聲音,立刻睜開他的眼睛,鏡涵望著亦齊徬徨失措的神情,頓時覺得自已實在顧人怨,可是不叫醒大家,又擔心蜘蛛毒液會讓人就此不醒。
  
  「小鳳!小鳳呢?」才回復意識的亦齊,不是很清醒,尋找著終難忘懷的倩影。
  鏡涵輕搖著亦齊緊牽自已的手,試圖讓他思緒清晰:「我是鏡涵!大齊仔,你醒一醒!」
  「鏡涵…?」亦齊凝望眼前的細瘦男孩,是啊…小辣椒明明早就意外過世了,怎麼可能會隨著他去墾丁渡假呢?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他現在終於懂得了。
  「你還好吧?大齊仔」鏡涵看著亦齊一臉惚神,緊捂著自已嘴巴,沉默不語的惆悵模樣,光是想像就覺得他肯定心疼難捱。
  難得正經的亦齊沒有嘻笑,輕聲應答:「我沒事…」一滴晶瑩的淚,無聲出賣了他,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大齊仔!別想太多了,那是夢…」鏡涵看得心都酸了,輕輕摟抱住亦齊,婉言安慰。
  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的亦齊,聽著鏡涵的安慰,眼眶裡迅速累積著淚水,他做了一場很甜美,但醒過來後異常心痛的夢。
  善解人意的鏡涵,來回輕撫著亦齊的背:「我知道你夢見誰了…那是夢!只是一個夢…因為蜘蛛咬了你,你才會這樣的…」難怪這群蜘蛛能吃這麼肥,還繁殖了一大群,牠們將毒液注射在獵物身上,使獵物陷入麻痺,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亦齊無聲哽噎,長嘆一聲:「嗯…」他只花了一眼的瞬間,就愛上小辣椒,耗了他四、五年的青春,還是無法遺忘。
  黯然神傷的他,放開懷中鏡涵,努力擠出一抹苦笑:「我沒事…妳去幫其它人吧!」亦齊抹掉眼角的淚,想獨自沉澱一下心情。
  「不去!你比他們更需要我!」倔強的鏡涵知道亦齊又想說服自已放空,然後再裝作嘻皮笑臉的痞樣,兀自在不結痂的傷口上灑鹽,他對所有人都這麼和善親切,卻對自已最殘忍。
  大受感動的亦齊,一把抱住了鏡涵在懷裡,語調苦澀的輕笑了幾聲:「真是個傻瓜,我沒事的…」
  「有事就說有事,沒事才說沒事哦!」鏡涵雙手緊揪亦齊的寬廣大背,在他耳畔輕聲訓示。
  平時兇悍嘴快,但該體貼溫柔的時候,一點也不輸人:「如果你是女孩多好,有了你…我就什麼都不缺了…」亦齊在鏡涵的耳邊輕聲感慨,像鏡涵這種脆快性格,最令亦齊激賞傾心。
  「我…」正當鏡涵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亦齊搶白似的露出微笑:「可惜你不是,那就來個 Bromance吧!哈哈~」亦齊可不想讓鏡涵誤會,自已有意誘惑他搞斷背情,還是趕快澄清一下。
  實話哽在喉嚨的鏡涵,蹭蹭鼻尖:「沒有羅曼史,就搞搞伯曼史吧!嘿嘿嘿~」她眼眶微紅,滿心期待著抵達無人島的那一天,非常的期待。
  「走!我們去幫忙!」暫時放下心結的亦齊,領著略顯窘蹙的鏡涵,加入叫醒君鴻的行列。
  
  雨瑩臭著臉,輕拍著熟睡的君鴻:「喂!你醒醒」在夢境裡順利成為護士的她,正要戴上象徵白衣天使的護士帽,忽地被圍觀的眾人叫醒,心情不是太美妙。
  「君鴻…你醒一醒呀…」夢見阿律的雅舒,強忍著悲傷與失落,無法對任何人傾訴,她心中的糾結與苦楚。
  「三八兄弟,你是夢見啥咪,睡的這麼爽?」亦齊一臉疑惑,蹲在君鴻附近,旁邊跟著有樣學樣的鏡涵。
  「君鴻大哥…該醒了哦…不然你等一下會很慘哦…」心思敏捷的鏡涵,偷瞄著雨瑩的表情,她覺得雨瑩的眼睛都要噴火了。
  「君鴻…君鴻…醒一醒…」岳磊晃著他手臂,不曉得蜘蛛是不是覺得君鴻人高馬大,所以注射了雙倍的毒液,所有的人全醒了,只剩下君鴻還在呼呼大睡。
  「啊~叫醒他嗎?還是不叫醒他咧?說不定正好是一嘗宿願的時刻耶!」恩霈盤坐在地上,捧著自已欲求不滿的臉蛋,滿是無奈…她真希望能吃完大餐,再跟意遠搭過摩天輪才醒。
  意遠陪在恩霈身邊,出聲叫喚著他:「君鴻!該醒一醒了」
  「氣死我了!這麼難叫,你是睡著了還是昏迷呀?!」雨瑩叫了君鴻二十幾分鐘,已經失去耐性,她氣呼呼的直跺腳,接著從背包裡取出毛巾一條,跑進洗手間裡沾水弄濕,毫不留情,直接放在君鴻的臉上。
  「哎啊…」大家看了,都覺得雨瑩實在慘忍…同時也非常果斷。
 
  「咳!咳!咳!」差點被濕毛巾謀殺的君鴻,因為身體本能的求生反應,總算從夢境裡清醒過來,一臉慌張地看著在場所有的人。
  「說!你到底夢見了什麼,這麼捨不得醒!」雨瑩一雙美目如勾,燃燒著熊熊怒火幾千度,出言審問著才從夢境裡清醒的他。
  「瑩瑩,妳別走!我會改,我以後不會這麼笨,妳別走…」君鴻看著面前的雨瑩,不自覺將她與夢裡的幻象重疊,探手一把摟抱雨瑩在懷裡,對著雨瑩輕聲懇求。
  「夢到我啦?」聽見君鴻心裡想的、念的是自已,雨瑩的態度忽地變軟,整個人喜滋滋的。
  「夢?」君鴻眼睛眨巴眨巴,不明白為何這麼多人圍著他看,臉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雨瑩詢問著君鴻:「我們剛剛在作啥?」這樣比較直接,解釋蜘蛛什麼的,還要講半天。
  「我們約好看電影…不過到了電影院,妳說我很悶…不想理我…我正要挽留妳…」就連在夢境裡,也極有自知之明的君鴻,依舊死命地想搏得嬌縱雨瑩的歡心。
  雨瑩聽著君鴻的敘述,實在哭笑不得:「呵呵~啊…我不曉得該怎麼說了…」為什麼大家做的都是美夢,君鴻做的,卻是與現實差異不大的呢?夢境不是就該天馬行空的嗎?最少也有自我滿足吧!這個耿直老實的傢伙,就連睡覺也是這麼的死腦筋。
  「好~不走不走!你乖」雨瑩像是哄小孩似的,輕拍君鴻的頭頂,她這只大笨牛相公,也是有他自已的好,也許她不該老是將他與別人比較。
  還沒有很清醒的君鴻,聽見雨瑩說了不走,他安心地窩在雨瑩的懷裡,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嗯…」閉著眼睛的他,完全沒發現,圍觀的所有人,掩著嘴拚命的忍笑,差點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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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收割青菜的雨瑩,挺直腰桿兒,看著底下三三兩兩的活死人:「喪屍好像真的愈來愈少耶…」雨瑩輕聲嘀咕著,照現下情況來看,說不定她靜靜地靠邊行動,就能躲得掉活屍。   雅舒用手背抹著額前細汗,分神注意雨瑩說的話:「是啊!這算是好事吧!」
      從那天開始,除了被瞞住的雨瑩與玉芝,所有人動身搜集需要的材料與資源,所幸賣場裡仍有不少車輛與各式物品,足夠成為打造移動城堡的原件。   「哇…你行!」君鴻看著岳磊徒手切隔鐵片,心中大感佩服。   岳磊頭上綁著擦汗用的毛巾,輕淺微笑:「有異能的幫忙,這簡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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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妳想怎樣!說吧!」氣急敗壞的君鴻,對著璐明大喝一聲,要她停止這種無意義的行為。   璐明面無表情,說著她的要求:「我要余岳磊的命」   從岳磊不服指令,擅自脫離百貨之後,她沒有一刻不想著要殺了這傢伙,要不是因為他,她怎麼會一口氣損失這麼多人力?
      正在收割青菜的雨瑩,挺直腰桿兒,看著底下三三兩兩的活死人:「喪屍好像真的愈來愈少耶…」雨瑩輕聲嘀咕著,照現下情況來看,說不定她靜靜地靠邊行動,就能躲得掉活屍。   雅舒用手背抹著額前細汗,分神注意雨瑩說的話:「是啊!這算是好事吧!」
      從那天開始,除了被瞞住的雨瑩與玉芝,所有人動身搜集需要的材料與資源,所幸賣場裡仍有不少車輛與各式物品,足夠成為打造移動城堡的原件。   「哇…你行!」君鴻看著岳磊徒手切隔鐵片,心中大感佩服。   岳磊頭上綁著擦汗用的毛巾,輕淺微笑:「有異能的幫忙,這簡單很多」
      鏡涵在不知不覺中,與亦齊愈來愈親近,兩人還會在賣場裡追來追去,開心的打打鬧鬧,像是與岳磊相處那般融洽。   今天她聽從意遠的建議,用輪椅推著岳磊,想去頂樓曬曬太陽的時候,剛好撞見亦齊在健身。   亦齊雙手纏著白色繃帶,在頂樓的陰暗處打著沙袋,全神貫注的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上樓來
      一對消瘦憔悴的人影,肩並肩緊緊相依,瑟縮在紙箱屏蔽的雜物堆裡,彼此低聲地交頭接耳,他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幾乎要與週圍環境融合在一起。   「哥,這樣做真的好嗎?」她抬望眼,凝視僅存的依靠與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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