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涵在不知不覺中,與亦齊愈來愈親近,兩人還會在賣場裡追來追去,開心的打打鬧鬧,像是與岳磊相處那般融洽。
今天她聽從意遠的建議,用輪椅推著岳磊,想去頂樓曬曬太陽的時候,剛好撞見亦齊在健身。
亦齊雙手纏著白色繃帶,在頂樓的陰暗處打著沙袋,全神貫注的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上樓來,斜照的夕陽餘暉,將他上半身的汗珠映得波光粼粼,讓鏡涵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傻了眼。
岳磊看著妹妹傻愣著自已,全身定格的出神模樣,忍不住輕聲叫喚:「鏡涵…」大病初癒的他,有氣無力的,魂不守舍的鏡涵,全然充耳不聞。
岳磊張望著亦齊,深思幾許後,再度出聲:「鏡涵…」
「啊?什麼?」鏡涵總算回神了,她依依不捨地將自已的視線,從亦齊結實的肌肉線條上移開。
輪椅上的岳磊,笑中帶憂:「哥還以為妳喜歡的是女生呢…呵呵~」這麼尷尬私密的性向問題,兄妹倆還沒深入討論過。
鏡涵低頭看著哥哥,出聲詢問:「我什麼時候這麼講了?是怡蓉告訴你的?」她不懂得喜歡是什麼,鏡涵覺得自已還是孩子,那種麻煩的事情,不適合她來搞。
岳磊觀察著亦齊出拳的速度與力道:「身手不錯…比哥好多了…」話才說完,亦齊猛力踢了一腳,沙袋架差點倒下去。
鏡涵拍拍哥哥的肩膀,安慰著自家兄長:「傻的出力,聰明的出主意,哥是聰明的那種啦!」岳磊拳腳不濟她非常清楚,但她哥哥身上的異能,比起手手腳腳的,殺傷力大得多了。
岳磊反握住鏡涵輕瘦的手,無奈地輕笑:「這麼抬舉我,那現在我坐輪椅的這種拙樣,不是讓妳很失望?」他還以為自已非死不可呢!看著身上每處傷口逐漸癒合,他衷心讚嘆意遠的妙手回春。
鏡涵繞到輪椅前方,蹲在岳磊面前,將頭輕輕枕在他的大腿:「不會啊!哥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強大的!」鏡涵的戀兄情結也很強大,異常的根生蒂固。
經歷過這場意外,他明白鏡涵需要有自保的能力:「鏡涵,從明天開始,妳跟著他們晨練好嗎?」
鏡涵面露苦色,她很不喜歡流汗的感覺,她白天都穿著束胸衣,會特別難受:「啊?像個傻瓜一樣在樓上跑圈圈啊?」天氣愈來愈熱了,再加上劇烈運動…她會大量爆汗,黏答答的讓人崩潰。
岳磊這個妹妹聰明過頭,遇上苦差事只想投機取巧:「哪會傻?妳要聽哥的話,身體強健是生存的必須條件」君鴻跟意遠分析的很正確,他可以為了鏡涵捨身就義,但他死掉以後,誰來照顧被留下的鏡涵。
鏡涵不甘願的臉蛋,大咧咧地攤在岳磊腿上,試圖反抗:「啊~~真的要嗎?」
岳磊祭出他的殺手鐧:「等哥好了,就跟妳一起跑,我們來比賽,跑輸的就…」鏡涵這個學人精,岳磊擅長的事情,她也會想來摻一腳。
鏡涵的眼眸,忽然晶晶亮:「就怎樣?」
岳磊探手抓抓鏡涵半長不短的秀髮:「剃、光、頭!呵呵~」
鏡涵最喜歡跟哥哥一較高低,又怕佔了下風:「哦~過份耶!你人高腿長,跑的很快耶!」
「哥有傷在身,還要好幾天才能動啊!妳先開始練,不就超前我了?!」知妹莫若兄,要哄得她服服帖帖的,就是要用這種競賽的方式。
「一言為定!」鏡涵伸出小指與岳磊打勾約定。
鏡涵轉轉靈活的大眼睛,倏地起身:「我去跟大齊仔說一下!」雖然亦齊了大鏡涵八歲,但鏡涵總把他當成平輩相處,為了感謝他替自已取的綽號”小鏡仔”,她順勢回報他”大齊仔”這個俗到不行的暱稱。
岳磊淡定地坐在輪椅上,看著鏡涵欣喜萬分,朝著亦齊狂奔而去的雀躍背影,他總算確定,妹妹不是喜歡女生的。
兩人有說有笑地交談了一會兒,亦齊不曉得與鏡涵建議了什麼,鏡涵如獲至寶地頻頻點頭,不到十分鐘後,她朝著岳磊的方向衝回來。
鏡涵的臉上堆滿笑意,開心地對著岳磊宣告:「哥!你慘了!哈哈~大齊仔說要教我格鬥技!」
「哇~想打死哥啊…」對於他們時常切磋對練這回事,岳磊略有耳聞,他是樂見其成。
鏡涵還沒機會親眼見識,不過人人都這麼傳言:「不會啦!聽說最狠的是恩霈姐」
岳磊回憶起恩霈雙眸裡的堅定與自信:「嗯~她看起來就是個狠角色的樣子」
「我要去吃點心,你們要去嗎?」亦齊結束自已的練習,緩緩往他們走近,全身汗濕的他,拿著一條毛巾抹臉,邀請兩人加入他的”下午茶宴會”。
鏡涵捏著自已鼻子,一臉嫌棄:「你很臭酸耶…」她實在不喜男人的汗酸味。
亦齊咬著下唇,裝模作樣地賣弄著全身肌肉,故意擺出搞笑姿勢:「靠!這是男人味瞭不瞭?多MAN啊!多學著點!」
鏡涵毫不留情地與亦齊鬥嘴:「臭死了…MAN?我看是ㄆㄨㄣ吧!我都快吐了!」(註)
註:ㄆㄨㄣ等於餿水的台語念音。
亦齊並不勉強,微笑揮手道別:「好啦!我要先去洗個澡,先閃啦!」
「對了…鏡涵妳…」岳磊突然讓眼前的事情,勾起他的聯想。
鏡涵刻意壓低音調,回答哥哥的疑慮:「我都半夜偷溜去,速戰速決!」有熱水可洗已讓她心滿意足,再不敢有任何抱怨。
「那…」岳磊掃視著鏡涵胸前一片平坦,妹妹刻意壓平胸部這回事,他早已知悉,鏡涵開始發育後,很討厭男生盯著她那裡瞄,乾脆出門時都穿束胸,以正視聽。
鏡涵神秘兮兮地賊笑:「洗澡的時候一並洗,我晒在很神秘的地方,沒人會看見的!」她自認胸部發育失敗,沒穿束胸衣好似也沒啥差別,她太瘦了,全身上下沒幾兩肉。
岳磊聞言輕嘆息:「辛苦妳了…」花樣年紀的女孩,在這麼險惡的時代生存,防人之心不可無。
「希望有一天,妳可以回復原本的身份…」愁腸百結的岳磊望向虛空,有感而發著。
鏡涵挑挑柳眉,禁不住出言反駁:「哥,你傻啦!我一直是這樣,要回去哪裡?」她是岳磊的COPY CAT,岳磊國中時也是”滑板少年”的裝扮,隨著他的年歲漸長,裝束自然跟著成熟,整個人變得文質彬彬。
岳磊很久沒穿五顏六色的鮮豔T恤:「哥是希望妳將來,能走出自已的風格啊!」他看著鏡涵上身穿黑色T恤,外頭罩著件紅格子薄長衫,搭配鬆垮垮的牛仔褲跟球鞋,橫看、豎看沒點女人味。
鏡涵昨天還穿夾腳拖鞋,大咧咧的蹲在地上摳耳朵!難怪完全沒人起疑。
鏡涵都快被岳磊逼瘋了,好端端的,又干涉起她的穿衣方式:「什麼風格啦?!」
岳磊百般無奈,他哪知道普通女孩該怎麼打扮:「隨便妳想啦!自已決定」女裝在他眼中的分別,只有長裙、短裙,或是長褲、短褲。
鏡涵答腔答的理直氣壯:「那就現在這樣!」她還不到會愛漂亮的年紀,輕鬆隨性為主要目的。
岳磊回頭張望著鏡涵:「不是叫妳有自已的風格?」這個冥頑不靈的妹妹,有時真是讓他頭疼不已。
鏡涵搞不懂岳磊的重點,在於希望她未來,可以有機會作”女生打扮”:「這就是我的風格,不行嗎?」
岳磊覺得自已在跟鏡涵打啞謎:「講不過妳耶!」
鏡涵直覺性反抗:「那你還送上來找死?」正處於叛逆期的她,就是頭小黑羊,熱衷於跟人唱反調。
「唉~」無言到了極點的岳磊,以一聲悠長的嘆息為結尾,他這輩子的辯才,都不可能有鏡涵的無礙。
鏡涵看著岳磊摀著臉,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不住碎念岳磊:「你就是這樣才會老得快!一直唉~、唉~、唉~的!」
岳磊摸著自已的額頭,暗示鏡涵,他皺紋說不定已經長出來了:「沒辦法…我家裡有一個叛逆的小孩啊…」
鏡涵踢開輪椅的固定鎖,想推岳磊下樓:「走吧!”老哥”,太陽都下山了,沒得曬啦!」
稍早他們不偏不倚地停在陰影處,兄妹倆光是鬥嘴,鬥到快天黑:「唉~我剛才有曬到嗎?」
鏡涵小心翼翼地推著岳磊走下電扶梯坡道,心裡很是高興,岳磊恢復的情況良好:「明天啦!明天七早八早把你叫醒,把你曬成人乾!」
聽說他們天剛亮就起床晨跑,看來岳磊必須到場監督:「唉~叛逆啊!」不然鏡涵不曉得會耍什麼詭計,藉機開溜。
鏡涵陪著哥哥一來一往的嘆息,表情滿滿的幸福微笑:「唉~突然覺得自已好像瑪莉亞哦!推失智老人出來散步」
居然說他是失智老人?他也才大鏡涵三歲:「唉~」這個妹妹損起人來,嘴巴真不留情。
吃飽很閒的鏡涵,奉陪到底:「還來?又想找死?」好久沒像這樣輕鬆的談天瞎聊,她覺得逃到這裡,是正確到不能再正確的決定。
岳磊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這個臭小孩竟然咒他:「唉~」鏡涵書沒多認真念,吵架的功力倒是一等一。
鏡涵含笑提醒自已老哥:「等等吃飯的時候不許”唉~”嘿!免得人家誤會我們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今天我最早哦!」天然搞笑的意遠,是第一個抵達樓頂的,紮著馬尾的他,雙手插腰略顯得意。
晨練已經變成是他們的常規活動,每天跑上十幾圈是最基本的訓練:「先來做個暖身操吧!」意遠穿著T恤與運動褲,伸展著他的四肢與腰際。
「啊~~」小懶蟲鏡涵是第二個抵達的,她毫不含蓄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早啊!」友善的意遠看著鏡涵睡眼惺忪,忍不住想與她攀談:「鏡涵昨晚跟亦齊一起亂跑了嗎?」聊聊天,人比較容易清醒。
「才沒有咧!是他強拉我的!」好吧…是她自已愛哭又愛跟,好奇心大發地想看亦齊是怎麼巡邏賣場的。
「鏡涵你…」意遠話還沒講完,站在對面的鏡涵,神情突然瞠目結舌。
「你背後…」鏡涵呆呆地指著意遠的背後方向,好像看見鬼似的。
「有能救人的嗎?」一道沒有溫度的男中音響起,是他們前所未識的陌生。
「啊?」意遠應聲回望,卻發現有個精壯男人,赤裸著上半身,背後一對寬約兩米半的蝠翅,急速拍振著。
意遠心想:如果這個世界有惡魔,大概就會長得像這個樣子吧!
「回話,我趕時間!」南榮斯不曉得飛了多遠,意外發現這裡有座大賣場,本想入內搜尋些醫療物資,沒想到此處有人。
「啊?」意遠被眼前這位殺氣騰騰,有著蝙蝠雙翼的男人嚇傻了。
南榮斯擔心著臥病在床的婭莎,心情非常煩躁,口氣自然差勁:「不要浪費我時間,回話!」
意遠掃視著南榮斯飛行不落地,腳尖輕點地板的靈巧模樣,看起來非常健康,並不像得了急病:「你哪裡受傷?我是醫生,可以幫你」
「我需要幫助!」南榮斯聽聞此言,一把拉起意遠,就想拎著他飛離此地。
碰巧出現的恩霈,遠遠看見一個半人半蝙蝠的傢伙,出手在拉扯著意遠,她心急地大喊:「大叔!」連忙脫掉身上的衣服,張開她背後的黑色羽翼。
恩霈可不是省油的燈,她火速起飛,追上正要離開的蝙蝠男:「你放手!」
南榮斯手裡扯著這個男人,心裡惦記著重病的婭莎:「滾開!」他一個轉身甩掉糾纏不清的恩霈,他沒時間跟任何人談心敘舊。
性急如火的恩霈,簡直氣到爆炸,這是蝙蝠還是土匪啊?!「你搶人啊!他是我罩著的!把人還來」恩霈直覺意遠是她的,拼命想保護他週全。
被吊在半空中的意遠,嚇得臉色發白,任憑自已忽高忽低,被兩個會飛的傢伙,一左一右的扯來扯去:「拜託~有話好說…」為什麼恩霈老是會忘記…他有懼高症。
大發雷霆的恩霈,對著蝙蝠男出腳狂踹,對方輕鬆的見招拆招:「妳打不過我的,別浪費我時間!」恩霈再強也是個女孩子,對上傭兵出身的南榮斯,無異是以卵擊石。
恩霈最恨被人家說她不行了:「試了才知道!」
有著黑色羽翼與黑色蝠翼的兩個異能人,在空中纏鬥打架,被甩來甩去的意遠,覺得自已像是遊隼跟老鷹在爭奪的獵物。
「大家有話好說…好嘛…先把我放下…」想打架過招,可以先讓我離場嗎?我不會飛哦…百般無奈的意遠,在內心暗自嘀咕。
「放開他!不然我們不客氣了!」底下的君鴻與亦齊,各拿著一把十字弓嚴陣以待,對準著空中的蝙蝠怪男,大病初癒的岳磊也趕來幫忙,手裡拿著一瓶酒精濃度高得嚇人的伏特加。
蝙蝠男一臉震怒,大有玉石俱焚的氣勢:「試看看啊!」他拉高手裡的意遠,直接將他當成人肉箭靶。
「不要!」心急如焚的恩霈,連忙阻止底下的人出手,深怕會誤傷了意遠。
就算他們準確射中蝙蝠男,這麼高的距離掉下來,肯定會摔斷意遠的手手腳腳,她的氣力不夠,無法攔住急速墜落的意遠。
「這位先生…你想救人的是吧?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我的器具、藥品全在這裡,你帶我回去也沒用啊!」還是意遠冷靜,用心傾聽了他的來意。
意遠對著蝙蝠男提出建議:「我們是良民的,別怕!你把人帶過來,我保證會盡全力救人!」
「真的?」南榮斯打量在場所有人,他們之中還有老人與小孩,底下幾個女人慌張失措,早已哭得淚流成河,不像是鐵石心腸的壞傢伙。
曾是合格醫師的意遠,可是發過誓要遵守規章的:「醫生守則之一:醫生應時刻緊記,要維護人類生命的義務!」還有好幾條,但他現在沒心情背誦給大家聽。
意遠誠懇的神情,說服了南榮斯,現下的他,除了相信這些陌生人,沒有別的選擇,婭莎還在與死神搏鬥,這事一刻也不能緩。
南榮斯拎著意遠,緩緩降落於地,讓意遠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好!給我30分鐘,我馬上回來」
正當意遠想問病人是怎麼不適的時候,南榮斯已經飛得看不見影了,看來他真的非常心急。
「大叔!」嚇掉半條魂的恩霈,上前緊緊摟抱差點被拐帶的意遠,雙手緊揪著他不放,擔憂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啊…又震撼教育啊…」意遠大呼一口氣,怎麼他身上老是發生離奇事件。
「別哭了!我們先把隔離室準備好」意遠是言而有信的人,雖然求診的蝙蝠男不禮貌,但他不能因為這樣,拒絕醫治急症病患。
剛才嚇得目瞪口呆的鏡涵,忽然回神:「幹麻要幫他?!他是個混蛋耶!有夠過份的!」何止用混蛋來形容啊?!在鏡涵的心中,那個傢伙就是心狠手辣的強盜。
心境清明的意遠露出微笑,安撫著在場的所有人:「他只是急壞了…我待過急診室,我明白的!」意遠很能體諒那種十萬火急的焦慮,身為一個處理危急狀況的醫生,修養與EQ真的要比一般人高。
雖然蝙蝠男說要30分鐘才會回來,但他只花了20分鐘不到,便再度抵達大賣場,這次他的懷裡,有位病重得失去意識的女孩,他悉心地用薄被裏著婭莎,就怕她再度受到寒氣入侵。
「快跟我來!」意遠與他的助手雅舒,已經準備好要迎接這位病患了。
南榮斯全程不假他人之手,一路把婭莎抱進賣場裡,早就準備好的隔離室,看著意遠替婭莎做出初步檢驗。
意遠專業地審視這位瘦弱的女孩:「她這樣多久了?」
南榮斯背後的蝠翼已收束完成,一身結實肌肉的他打著赤膊,跟在意遠的附近:「四、五天了…」恩霈跟在後頭,看著他矯健雄壯的身材,背後花紋繁複的蝠翼紋路,心中有滿滿的疑問想向他請益。
意遠拿著小手電筒,檢視著女孩的舌頭與瞳孔:「有醒來嗎?進食狀況如何?」
南榮斯一一回答意遠的提問:「沒有;什麼都沒吃,只喝了幾口椰子水」
意遠替她量著體溫:「發燒的情況呢?」
南榮斯回憶著這幾天,他這些日子裡完全沒閤過眼,一刻也不敢離開婭莎:「最高曾燒到三十九度,但燒燒退退的…吃過退燒藥,但沒效…」
意遠做出正確的判斷:「因為她不是發燒,應是誤食了什麼,中毒!」
南榮斯詫異不已:「啊?」這種時候,就是應該讓專業的來,專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呀!
意遠鬆了口氣:「我替她打一針解毒劑,再吊個點滴補充水份就可以了!」
「謝謝你!」不敢旁騖的南榮斯,總算放下心裡的大石。
「別謝的這麼早…」意遠面帶難色。
「怎麼了?」南榮斯眉頭一攏,忽地警戒起來。
意遠直言坦承他的苦處:「我們這裡…沒有解毒劑,要去附近的藥房或醫院取」
南榮斯當仁不讓地攔下這個責任:「我去!你把藥名寫給我」
戴著口罩的雅舒,好心地為他指路:「我們這裡轉角有間醫院,那裡應該會有」
「好!我馬上回來」南榮斯抓著寫有所需品的紙條,刻不容緩的要啟程前往。
君鴻是識大體的人,若是躺在那裡的是雨瑩,他的態度也不會好到哪裡:「等等,你帶著這個,會有幫助的!」他將自制的十字弓與箭筒,交給眼前的陌生男子。
南榮斯出言感謝著這群陌生人的幫助:「謝謝!」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上的恩霈,又開始脫:「我跟你去,你會需要一個人幫你把風的!」她穿脫衣服的頻率也太高了吧!看來她得習慣穿著容易去除的衣物。
「那這給你!」亦齊把手上的十字弓給了恩霈,亦齊比了比十字弓的弓身:「這裡抽出來,有把小刀!」這是君鴻的設計,當初就做了兩把,是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恩霈,妳要小心!」意遠無心攔阻,因為他也擋不住,只好耐性等候佳音。
南榮斯展開翅膀的速度,快得讓恩霈望而生畏,兩個能飛的傢伙,迅速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雅舒意味深遠地望了一眼:「意遠哥,她…」
意遠沒有回話,只是緩緩眨了眨他的眼睛。
雅舒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閒雜人等請離場,為免病菌感染傳播,我要替病患擦身清潔,順便更換衣物,慢走不送!」她自顧自地拉上隔離用布簾,示意君鴻、亦齊請立刻滾蛋。
油嘴滑舌的亦齊,把握機會戳了戳:「幹麻老急著趕人,要幹不可告人的事嗎?」藉機探詢雅舒與意遠共有的秘密。
雅舒手邊準備著酒精與紗布,不理會亦齊的刺探:「鍾先生請自重,一看就知道這位是”那位”的老婆吧!趁人之危不好吧?!」
「對啊!亦齊,這不好吧!」耿直的君鴻仁心宅厚,幹不出這種欺凌他人妻女的事,拉著亦齊就想速速離開,其它人還在外頭,等著最新消息的彙報。
亦齊看著狀況外的君鴻,傻傻地站在雅舒那邊:「你吼!給你氣死,走~走~走~!」他與君鴻勾肩搭背的走出房間,留下意遠與雅舒,還有不知名的病患。
雅舒立刻快步上前,牢牢的鎖住房門,不許任何人擅入。
一個小時之後,南榮斯與恩霈毫髮無傷的歸來,大家好奇地追問醫院的情況。
恩霈此行真是大開眼界,好像說書先生在講故事那般,讓他們團團圍住,滔滔不絕地敘述著南榮斯的狠勁與俐落,一腳就踢飛喪屍幾丈遠,讓它們躺下唱征服,徒手也能扭斷行屍的頸椎等等。
疾行似火的南榮斯取回藥劑時,雅舒已為病患擦澡,替換柔軟乾淨的純棉睡衣。
「婭莎…」南榮斯輕聲叫喚著病榻上的女孩,希望婭莎能聽見,他執起婭莎的手,發現她的體溫回復正常。
悉心的雅舒照顧起病患來,駕輕就熟:「她睡著了,也退燒了,沒事的!」婭莎的情況已有大幅改善,身子不再冒冷汗或發涼,此刻的她,舒舒服服的熟睡著。
意遠將解毒劑加進輸液裡:「現在再幫她打上點滴,讓她好好休息,就沒事了!」問題不是太嚴重,只要對症下藥,兩、三日就可以回復元氣。
看著婭莎陷入安然沉睡,南榮斯心裡感激不盡:「謝謝你們!謝謝!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回報你們!」
意遠臉上帶著寬容的微笑,大度釋然道:「不用啦!不過你下次直接講就好,別再把我扯來扯去的…呵呵~坐一下吧!」他拍拍南榮斯的肩膀,示意他應該好好休息,不然就換他要掛病號了。
南榮斯坐在折疊椅上,再度釋出歉意:「對不起!我一急就…」
恩霈端來熱騰騰的餐點:「哈囉~S哥,先吃點東西吧!你一定累了」方才在醫院裡,彼此有大略的自我介紹過,恩霈知曉他是原特種部隊的傭兵,直把南榮斯當成神人對待。
「熱食…」南榮斯瞅著在冒蒸氣的饅頭夾火腿,琢磨著這玩意兒是怎麼保存的。
恩霈臉上掛著燦笑:「這個慢慢解釋,先吃!吃飽的話…看能不能撥空,指導指導我!」還不到三分鐘,沒事獻殷勤的恩霈,顯露出她的來意。
意遠看著恩霈那狗腿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好好…我也好餓哦…」難得遇上讓恩霈心服口服的對象,看來南榮斯一定很強。
恩霈瞪了意遠一眼,真是又氣又心疼:「你哦!白教你了!這麼簡單就被拐帶,明天開始,加強訓練!」恩霈嘴上說得輕鬆,心底卻留下不小的陰影,她要教懂意遠,如何武裝起自已。
正在整理善後的雅舒,看著小倆口打情罵俏,嘴角泛起微笑:「哎呀~意遠哥要多多操練囉!」恩霈重視意遠,意遠忍讓恩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大家早習慣他們的相處模樣。
恩霈拉著意遠的手就走:「走,我給你留了早飯,跟我去吃飯吧!」他笑得像是小媳婦似的,乖乖跟著恩霈走掉。
兩人的互動方式,看得南榮斯不禁莞爾,這麼識大體的睿智男人,仁心醫術妙手回春,遇上自已的女人,居然可以變得跟小孩一樣,任她搓圓捏扁。
南榮斯看著雅舒似乎有話想說,卻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他打破這個僵局:「南榮斯,叫我S就可以!」他簡短地介紹著自已。
「哦…S哥,你吃過東西就小睡半刻吧!她經過幾天的折騰,可能會睡上好一陣子!你別累倒了才好」雅舒瞧南榮斯一臉疲倦憔悴,彷彿幾天都沒放心睡上一覺。
守候在婭莎身邊的南榮斯,再度輕聲道謝:「謝謝妳…」
「我叫雅舒,你放心吧!我相信還沒有意遠哥醫不好的傷患呢!會徹底痊癒的,但要給她一點時間復原」雅舒溫柔安慰的話語,像是給南榮斯打了一劑強心針。
雅舒脫下她的口罩與手套:「我先走了,有事就來外頭找我們吧!」
南榮斯看著熟睡中的婭莎,有種往日重現的錯覺,曾經他也像這樣,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她的甦醒:「婭莎,妳放心養病吧!我會在這裡一直陪妳的…」
南榮斯曾問過定時來巡視的意遠,該如何報答他的恩情?意遠含笑,淡定回應,如果要還清人情才能安心的話,那就陪恩霈過兩招吧!
隨著婭莎的情況日漸好轉,人也回復意識,還有辦法自行進食,南榮斯終於放心,肯讓雅舒暫時陪伴婭莎,自已抽時間來指導恩霈。
南榮斯與恩霈在隔離室不遠的廣場上,如火如荼的對打切磋:「妳這樣不行,不能使蠻力!」話才說完,南榮斯抓住恩霈的腳踝,一把讓她摔倒在地。
「啊?蠻力?」恩霈骨碌碌從地上爬起來,從方才到現在,她最少摔了三十次。
她自已不覺得艱辛難熬,其它靜靜觀察兩大高手對陣的人,都想替她喊:哎呦!又吃土了…鏡涵數度遮住雙眼,不忍見恩霈跌得七暈八素,混身瘀青。
所有的閒雜人等,靜靜窩在角落坐成一排,不敢打擾大師授課。
南榮斯拉著恩霈的手臂,讓她跟著自已比劃了幾下:「妳再怎麼有力,也不可能敵過男人的氣力!所以要靠使勁跟轉力!」恩霈能吃苦也不怕打,讓南榮斯非常好教,他不藏私的傾囊相授。
打架這種事,是跟愈強的人打,就會變得更利害,恩霈怎麼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轉力?像這樣嗎?」她緊隨著南榮斯的身形變化,隱約感覺到他的力道在轉移。
南榮斯親身示範著他所說的技巧:「對!妳別一出手就死直直的硬打,要在靠近目標的最後一刻,將全身的勁,爆發出來!這樣所有的衝擊,才能準確傳達!」
不怕死的恩霈出言要求:「這樣啊?那你打我一拳試試!」直接來一拳,她就能明白其中差異了。
南榮斯看著恩霈似乎很堅持,順應她的意願。
碰!的一聲,把恩霈打飛了好幾丈,還好意遠有事耽擱,無法在場觀摩,不然心疼死他了。
「我知道了!」開竅的恩霈,摀著自已肚子,吃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來。
「對不起,我出手太重了!」南榮斯看恩霈掙扎著身軀想站直,連忙過來攙扶。
「不會!這樣才爽,這樣我就懂了!」恩霈中了一拳,震得她五臟六腑差點吐出來,她瞇著眼睛窩在地上,暫時還無法凝聚回神,只能讓南榮斯扶著自已站好。
君鴻、亦齊、岳磊,不約而同的假想著,如果那拳落在自已身上,肯定會滿地找牙!恩霈果然是他們之中,最帶種的人。
南榮斯出言分析著恩霈的打法:「妳攻擊的時候,似乎習慣打最痛的地方」
「這個想法其實不太正確,妳應該打身體的弱點,這樣最快讓人失去反擊能力!」恩霈的格鬥技巧,就像街邊的小混混在打架,頂多讓對方痛得失去戰意,然後拔腿就跑。
「如果妳要對方立即喪失還擊能力,就要打致命點!」這是南榮斯的格鬥哲學,要先行判斷預造成的傷害,再來調整自已的攻擊方式,就像方才他打恩霈那一拳,只出了三分力。
恩霈恍然大悟道:「難怪你專打活屍的頸椎呀!」她發現南榮斯能一下一個KO活死人的訣竅所在,人體的頸椎一帶,的確是最為脆弱而致命的部位。
恩霈盯著比自已高一點的南榮斯,出言請教:「那我現在應該怎樣,才會再進步?」
「練快!練用勁!」南榮斯因材施教,女孩子再強,絕不可能抵擋訓練有素的男人,所以要採取奇襲策略。
「快?」恩霈偏著腦袋,不解南榮斯的意思。
南榮斯堅定的頷首應是,進一步說明:「對!妳出手的速度愈快,對方的反應時間愈短,妳就愈有勝算!妳一挨揍,就會大大削弱戰力,所以要快!」最好能在對方進入戰鬥狀態之前,就先把他撂倒。
恩霈領悟南榮斯的意思:「哦~」她的確是無法挨揍,來個幾下就眼冒金星了。
「我教妳截拳道吧!這套格鬥技利害的地方,在於看穿敵人的準備動作,先發制人!」這套搏擊術,是大師-李小龍生前所創立,『截拳道』是一種哲學理論,並不需要熟記套路或招式,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便能減免傷害,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太好了!感謝S大哥!」又叫又跳的恩霈,興奮不已地抱住眼前的南榮斯。
南榮斯真是服了恩霈,擁有著打死不退的精神:「我還沒看過要挨揍的人,笑這麼開心的!呵呵~」他探手輕拍恩霈的背,這個女孩可是他收的第一個弟子呢!
「我太崇拜你了,我要正式拜你為師!」恩霈暗暗叫好,雙手握拳歡呼著。
「哦!這麼開心,要拍手慶祝一下~」亦齊他們坐在地上,靠牆排成一排,突然瞎起鬨!大家笑得跟中了樂透似的,都替恩霈覺得開心。
婭莎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在雅舒的陪同下,循著吵雜的聲音而來,卻看見南榮斯抱緊一名身段嫚妙的活潑女孩,旁邊的人替他們鼓掌叫好,好似在慶祝天大的喜事發生。
「不要!」南榮斯從此,不再專屬於她了嗎?婭莎再也不願將心愛之物,拱手讓人。
婭莎不曉得哪來的靈感,望向離他們最近的那株黃金葛,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它。
瞬間,黃金葛的外盆突然爆裂開來,發出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見急速增生的植物根粗絲不同,把陶盆都給擠壞了!上方的黃金葛藤蔓,瘋了似的延生滋長。
「我的天呀!」身旁的雅舒嚇傻了,只得愣在那裡。
婭莎纖手一指,黃金葛的藤蔓似七、八隻觸手,疾速衝往南榮斯的方向,硬生生把南榮斯懷裡的女孩,一層層地團團纏繞住,接著一把拖離開南榮斯的懷裡。
所有的人都嚇傻了,包含南榮斯本人。
眾人一聲驚呼,讚嘆婭莎的駭人異能:「哇~~」這是怎樣?一個比一個狠耶!大家夥兒面面相覷,轉過頭去,默默吞落恥辱的眼淚…他們太肉腳了…
婭莎三步作兩步,投進南榮斯的懷裡,緊緊揪著他的上衣:「求求你,告訴我現在還不會太遲,我還來得及告訴你,我對你的感覺!」這幾天她只顧著養病,南榮斯發現令他傾心的其它女孩了嗎?婭莎被這個念頭,嚇得心慌意亂。
「妳說…」南榮斯有些魂飛天外,他早知道婭莎覺醒後會很強大,沒想到這麼可怕!
婭莎星眸含淚,娓娓道出她的心路歷程:「我曾說過,我不想要你保護我,因為我不想在你之下,我不願在你之下!」若她只能依附著某人才能存活,這種沒尊嚴的日子,跟以前有什麼不同?飽受人情冷暖的婭莎,不願再當可悲的附屬品。
婭莎與南榮斯四目相交,將她對南榮斯的感情,毫不保留地傾洩:「唯有與你站在相同的點上,我才有辦法不自卑,不去壓抑自已對你的感覺!」
婭莎想起兩人相識以來,南榮斯承擔了所有生活風險,她就像只被妥善眷養的金絲雀,軟弱無能僅供玩賞:「每天,我在你的面前,都想著自已是多麼渺小而微不足道的…」當南榮斯對她諸多照顧與付出時,她的腦袋裡,總是不停迴響著:妳憑甚麼。
南榮斯僵直著偉岸身軀,低頭凝望著懷中婭莎:「所以,妳不是討厭我的囉?」
「斯,在我心裡,對你的感覺,我一直努力壓抑著,我不是不喜歡你…真的…」婭莎揪著心口,她無法阻止自已愛上南榮斯,只好告誡自已不許真情流露。
今天意外發現他跟別的女孩親熱摟抱,忽地碰觸到了極限,令她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
「那是…?」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囉?傻楞楞的南榮斯,不自覺笑裂了嘴。
「斯,我愛…」真情告白的婭莎,一句話還沒說完,喜出望外的南榮斯,吻住她粉嫩櫻唇,以吻封緘,這三個字,南榮斯想自已獨佔,不願與他人分享。
躺在地上的恩霈掙扎半天,就是無法把纏繞的藤蔓弄掉:「師母…拜託…解一下,我變成肉粽了!」貌似端午節也將近,還算應景。
婭莎讓南榮斯一把吻住不放,突然聽見恩霈這麼喊她:「師母?」她輕輕推開欲罷不能的南榮斯,分神注意那位被藤蔓束縛的女孩。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南榮斯,指著地上的恩霈說明:「她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辛苦妳了,徒弟!南榮斯終生都會感激不盡的。
斂眉掩笑的婭莎,輕咬著自已的下唇,失了主張:「我…誤會了?」她轉眸巡視著在場的各位,全都笑盈盈地盯著她,看她亂入後表演告白SHOW。
婭莎向著恩霈輕聲道歉:「對不起…」她張望著恩霈身上緊纏的黃金葛。
南榮斯好不容易得知婭莎的真實心意,深怕她會改變心意:「對不起什麼?」他探手把婭莎往懷裡摟得更緊,深怕婭莎一溜煙的逃掉。
婭莎當時被逼急了,不曉得哪來的神力:「我不會解…」人果然是潛力無窮的嗎?偶爾逼緊自已,就會成長茁壯了。
只有女人了解女人,不敢吃肉?很怕腥味?瘦到剩下一把骨頭?不要怕!
麵包坊的雨瑩重出江湖,化身甜點大師,殺出一條血路,硬生生養出婭莎身上三公斤肉!
鬆餅、泡芙、千層酥、水果塔、起司蛋糕、戚風蛋糕、草莓果凍、馬卡龍、蘋果派、巧克力餅乾、杏仁凍、地瓜麵包、芋頭吐司…各種甜食,無限量供應,再挑食的女孩也要肥滋滋了,水果還是”現產現採”,保證無農藥的哦!
幾個女人,加上一名年幼所以豁免的鏡涵,每天吃得笑嘻嘻,圍在桌邊談笑風生,苦命的男人則接受特訓,讓南榮斯操了又操,操到軟腳之後再接著操!加強體能鍛鍊與搏擊術精進。
男人真的比較命苦,有沒有?默哀三秒就好。
充實而酸痛的日子,男人們過得很難熬,但心中卻愈來愈踏實,飽足而甜美的日子,女孩們過的很開心,體重也愈來愈踏實。
這天夜裡,大家聚在樓頂開燒烤會,感謝婭莎利用異能,替他們催生了這麼多蔬食與果樹,大大改善了他們的飲食內容。
南榮斯懷裡有柔順可人的婭莎依偎,倆人看著這群心無嫌隙的陌生人,熱情招待他們,內心感概萬千。
沉浸在幸福裡的婭莎,敏銳地發覺異樣:「斯,怎麼了?」長椅上並肩而坐的倆人,感情一日千里。
居安思危的南榮斯,將手環住婭莎的纖纖細腰:「在這裡的生活很開心,太開心了…」他的性格向來是如此,若是有危險即將朝他逼近,南榮斯會搶在它來臨之前,正面迎擊。
生活在這座大賣場,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生活資源每日都在消耗減少,離開這裡是遲早的事情,在南榮斯的性格裡,早好過遲,過慣悠閒日子再重新出發,是種莫大的折磨。
婭莎輕倚著南榮斯的結實胸膛:「斯,想去無人島嗎?」
南榮斯的手指,輕輕滑過婭莎的秀髮:「這一路是不短的距離,會吃苦的…」婭莎在這裡真的很開心,氣色與身體狀況都改善許多。
看著婭莎天天有人陪著閒話家常,有她喜歡的甜點可吃,南榮斯捨不得婭莎受苦。
婭莎輕聲在南榮斯的耳際,溫柔細語:「有你,我不怕…」
南榮斯無聲嘆息:「有點擔心…」只有他一人的話,根本不需要考慮,整裝備齊就能走。
婭莎窩在南榮斯的溫暖懷抱中,探手環住他的腰:「你走到哪裡,我都隨你去…」婭莎這幾天也利用空檔練習她的異能,加速生長速度是基礎功,她已經做到有植物的地方,所有草木都任她差遣。
南榮斯在婭莎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有妳,不用擔心沒東西吃!」他心愛的小女人,實在是異能驚人,近可攻、退可守呀!連他也要敬畏婭莎的異能幾分。
婭莎想起這件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我能照顧好自已,也可以幫上忙,我不是沒用的附屬品呢!」說不定哪天南榮斯惹得她不開心,婭莎可以把南榮斯綁在樹上反省一下。
南榮斯凝望著溫柔可人的婭莎:「單就妳的意願,什麼都不考慮,想去無人島嗎?」
「想!」婭莎想也沒想,直截回答。
南榮斯挑眉,不解反問:「這麼堅定?」
婭莎分析著現下的情況,做出這樣的決定:「活屍橫行的世界不適合人居住,去無人島是個重拾正常生活的機會,也許要從零開始,也許我們要胼打胼足打造一切,但是只要有你陪著我,我什麼都不怕」
南榮斯出言誇讚深明大義的她:「莎莎比我想像的還要勇敢呢!」
婭莎已經長大,再也不想躲在角落,怯懦啜泣:「害怕是選擇之一而已」有些人沒有反擊,也不想勇敢面對,所以剩下害怕。
南榮斯也不敢打包票,他們有辦法平安抵達無人島:「莎莎,外頭的一切,我們完全無法預測,妳真的願意放棄現有的生活嗎?」
南榮斯細數著可能面對的危險:「我們要露宿街頭,被野獸追趕,甚至跟不認識的人爭物資哦!」南榮斯與其它人深談過,大略體悟到有不少倖存者,已經被所見、所發生過的事情,扭曲了心志。
倆人眼前這群和善又親切的倖存者,可謂之滄海一栗了。
婭莎瞅著南榮斯眉宇間的愁緒萬千:「我們不是伴侶嗎?本應攜手走過一切」就算他們不是身處於末世,仍需面對生活中的諸多挑戰與未知風險,”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僅能存在於童話裡。
南榮斯長吁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已的幸運,他竟能在末世之中,找到一位與自已如此契合的女孩,他確信自已準備好,要展開人生的另一段旅程了!
他的雙手微微發顫,雙眸凝視著婭莎:「莎莎,我是一個老派的人…」他可是沒去撬開、破壞櫃鎖,是原專櫃小姐讓他自已挑選的。
南榮斯從口袋裡拿出一只玫瑰金的指環,輕輕執起婭莎的柔荑:「妳願意一生隨我吃苦嗎?我發誓,在我嚥下最後一口氣前,妳都是安全的!」
婭莎望著南榮斯手裡的戒指,逕自紅了眼眶:「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南榮斯語帶不解:「嗯?」
「絕對不會丟下我一個…」婭莎有了南榮斯的愛,無法再過回孤單麻木的日子,就算終究會失去性命,至少她有南榮斯一路相伴。
南榮斯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不移:「好!」兩個曾經受創的靈魂,因為找到了對方,完滿了彼此的人生。
婭莎璀璨明眸裡,像是綻放了千萬顆星的絢麗光芒,欣喜萬分地接受指環,套在自已的無名指上。
南榮斯滿是感動,他找到能夠攜手一生的女孩了:「莎莎,我愛妳!妳是我生命中的精靈」從今以後,他唯一的志向,就是為兩人打造一個幸福的家。
閃電戀愛又結婚,從來不是婭莎生命裡的計畫:「斯,我愛你…」面對現實吧!生命裡沒有什麼事情,能確實按照規畫進行的。
婭莎窩在南榮斯的結實臂彎中,享受著他給的溫暖:「斯,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南榮斯溫柔大掌,來回輕撫著婭莎的背:「這幾天,他們對我們這麼好,我們應該好好道別」
婭莎看著那群和善的人們,正圍著營火在烤綿花糖:「那他們…?」
南榮斯看著他們幾個席地而坐,談天說笑:「我會勸勸他們,不過選擇權在他們手上,我們無法強求人家聽從」他衷心希望這群善良的人,能一輩子都這麼愉快幸福。
婭莎推測著這群人的想法:「也許他們有自已的計畫呀!」
南榮斯點頭:「對呀!」雖然他覺得這群人只是過一天,算一天,但誰不是呢?像他們想法這麼極端主動的人,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
婭莎瞧了南榮斯一眼,幸福地微笑:「突然覺得我們很幸運…」
南榮斯低頭凝視他的女友兼老婆兼終生伴侶:「怎麼說?」
直言不諱的婭莎,輕聲吐實:「他們…有太多割捨不下…」這群人對這地方的情感與牽掛太深了,終至糾纏不清,就像緊貼在皮膚上的膠布那般。
一旦分離的那天忽然來到,必定會血肉模糊。
南榮斯黯然認同:「嗯…」
婭莎是局外人,旁觀者清:「盡人事,聽天命吧!」她相信南榮斯會仔細分析讓他們了解,不過就像南榮斯說的,選擇權不在他們。
倆人相擁身軀又緊了些,親暱地分享彼此的體溫,在這混亂而動盪不安的末世裡,他們唯一能確信的,是彼此的心意,無法保證的,是其它人的安全…
南榮斯與婭莎離開賣場的那天早晨,沒有驚醒任何人。
他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大家的心情,猶如幻影的二人,來去無蹤宛若驚鴻一見,有他們短暫作客的這幾十天,彷彿是大家共同做了一場不可思議的美夢。
在前一晚,南榮斯已徹底說明他們離去的決心,誠懇建議在場所有人,考慮他提出的這個選項,南榮斯甚至悉心留下指示圖,還有倆人即將採取的行進路線與利弊分析。
留下來的九個人,看著南榮斯與婭莎去意堅定,紛紛送上祝福,希望倆人平安抵達目的地。
態度平靜的九個人,心裡都被南榮斯不容置喙的剖析所影響,再也無法安穩地過上原來的生活,表面上看來幸福的憩適生活,逐漸產生了變化與分岐。
這一天的下午,大家仍然因為南榮斯與婭莎的離去,顯得有點落落寡歡。
意遠輕聲叫喚著身旁的女孩:「恩霈…」
坐在陰暗處乘涼的她,順勢轉頭:「嗯?」看著眼前綠油油的小菜圃,這是婭莎曾經來過的證明。
意遠牽著恩霈的手,不輕不重,溫柔地守護:「妳在想什麼?」
「無人島」恩霈直接了當的回答,她本來就沒有定居在此的打算。
意遠眨眨清澈眼眸,絲毫不拖泥帶水:「我跟妳走,什麼時候出發?」
有了南榮斯的建議,著實燃起意遠重捨正常生活的希望,島上沒有人,當然沒有喪屍造成的後續污染,四面都是海水屏蔽,是天然形成的隔絕環境,只要有船隻,即可回本島運載所需的物資。
生活在島上以後,再也不必擔心喪屍橫行,不用害怕奇怪的病菌蔓延滋生,說不定還可以形成自給自足的小型社會,這座小島,是目前意遠心中,最佳定居之地。
恩霈瞧了意遠一眼,有些羞赧浮現:「你當然要跟我走啊!」兩人形影不離的日子過上這麼久,恩霈無法想像意遠不在身邊的日子。
恩霈想到這裡,有些氣惱:「只可惜我不夠壯,不能一路抱著你飛…」她心想,就算是飛飛停停的,也比在地上慢慢走強多了。
意遠低頭檢視自已:「我太肥了,抱歉…」他略高恩霈一些,就憑恩霈的氣力,是無法抱著自已飛行的,死命的硬拖上一小段距離,倒是可行,不過要冒著肩膀脫臼的風險。
恩霈用力瞪了意遠一眼:「你肥個屁啊!你身上有贅肉嗎?不是這個問題啦!」身材精實得跟一把木頭差不多,這樣還跟人家說”肥”?想引起公憤是吧!
染色體是XX的恩霈,實在氣餒:「唉~我畢竟是女孩子嘛!就是不如男人」好羨慕南榮師傅,他們一定可以很快抵達無人島,展開幸福而美滿的新生活。
意遠拍拍恩霈的肩頭:「是女孩子才好啊…」他心滿意足的傻漾微笑。
恩霈都快氣炸了:「好在哪裡?!」要是她再能幹一點,就可以帶著意遠飛行遷移。
意遠傻不嚨咚的答腔:「好在我啊!呵呵~」他指著自已,笑得有些得意。
恩霈挑高了一邊眉毛,上下掃視著身旁的意遠:「不太理解有什麼好的」不能帶著你飛還好?要攀山越嶺的慢慢走耶!這一路,足足有一百多公里的距離呀!
依恩霈的粗淺估計,兩足步行的他們背著行囊,一天頂多能移動十幾公里。
更別提他們會遇到喪屍,不曉得是好是壞的倖存者,還要應付天氣與路況的變化:「這一路上是困難重重,不曉得能不能活著看到無人島耶!」
意遠聽著恩霈的質問,突然靜默了起來,內心若有所思。
莫約三分鐘後,意遠淡定開口:「恩霈,有些問題我們從來不談,但是…如果我們要一起前往無人島,有些話,我想聽妳親口說…」出發以後,不比在賣場的安逸日子,也許他再也沒有明天,意遠不想在心中留下遺憾。
狀況外的恩霈,看著意遠的嚴肅表情:「什麼?幹麻突然這麼正經八百的?」
意遠鼓足勇氣,表情刻意壓抑,人顯得格外平靜淡然:「恩霈,我知道妳對我好,不過…我是愛妳的,妳愛我嗎?」雖然彼此存在一種無聲的默契,大小事情無需溝通,便能相互配合支援,但是有些話,意遠仍然想聽恩霈說明白,確立倆人心跡一致。
恩霈讓意遠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壞了,受寵若驚,張口無言。
意遠凝望著恩霈,提出心裡最深沉的疑慮:「妳會覺得我年紀比妳大太多嗎?」
嚇得全身僵直的恩霈,死盯著意遠…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恩霈一直喊他”大叔”,也是因為初見面時,他的犀利哥造型:「啊…會嗎?」恩霈臆測著意遠的真實年紀…32、33?在她眼裡,意遠差不多是這個歲數。
意遠怕恩霈不明瞭自已在說什麼,進一步解釋:「我對妳的那種愛,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哦!不是別種的…」他心裡沒有灰色地帶,他確定自已對恩霈的喜愛之意,毫無遲疑。
把心裡話全對恩霈傾吐的他,簡直欲罷不能:「我沒有對妳…不是因為我不想,純粹是出於尊重哦!」兩人同床共枕了數個月,跟孩子一樣純情,牽牽手、說晚安,一覺到天亮。
恩霈漲紅著臉,全身上下每一吋都很尷尬:「那我問你,你會嫌我一身肌肉,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嗎?」這個問題…她自問自答很多次,不過她實在不曉得女人味要怎麼訓練,她也想像雅舒那般溫柔可人,或是雨瑩那樣俏皮可愛。
恩霈曾偷偷跑去問雨瑩,雨瑩只教她要每天保養,對她的女人味實在沒啥幫助。
問雅舒嗎?她放棄了…雅舒總是說些好聽話安慰她,說什麼自信就是一種美…恩霈是從裡而外的美出來。
意遠大感意外:「會嗎?我一直覺得妳很漂亮,很吸引我的!何況,我也一身肌肉啊!」有些女孩就是不適合高跟鞋與洋裝,那不代表她們就是不美麗的,或是沒有女人味。
顯然沒被其它人誇過漂亮,恩霈感動震驚至啞口無言,不曉得該怎麼回應意遠。
意遠看著她,定在原位五分鐘,一語不發:「恩霈?」向來果斷毅然的恩霈…好像石化了。
意遠回想著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他死皮賴臉地纏著恩霈,教他求生技巧又教格鬥技的,說不定恩霈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很好、很知已的朋友:「嗯…我知道了…」他暗自感嘆,搞不好是因為甩不掉,所以只得與他好好相處。
他天真的以為,恩霈只會在他面前撒嬌、耍賴,彼此談天說話時,總是望著他的雙眸,如沐春風甜甜微笑,是因為喜歡自已。
看來他徹頭徹尾的會錯意了…
落寞失意的他,站直身子就想轉頭離開,一把年紀還失戀的意遠,心裡真的非常難受,真是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恩霈一把拉住意遠放開她的手:「去哪?」不是正在對她告白嗎?講到一半去哪?口渴拿飲料嗎?
意遠壓抑著他的失落與無奈:「我還以為…」妳會覺得很尷尬難受,不希望我留在這裡。
又羞又糗的恩霈,一把將意遠拉回來坐好,氣他這麼妄自菲薄:「哎呦~愛啦!愛啦!跟你同一種的啦!」讓我再害羞一下是會怎樣?奇怪耶你。
意遠綻放驚訝的微笑,好似億萬顆流星,劃過他的天空,喜出望外的將恩霈擁入懷中:「恩霈…」他剛才洗了一場心情的三溫暖,那一瞬間,真是忐忑難安呀!
恩霈小鳥依人的窩在意遠懷裡:「那個…剛才那句…你再講一次…」真是不敢相信,她也有這麼小女人的一刻,世上也只有意遠,有這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能耐。
平時沒啥機會發表意見的他,剛才破天荒說了很多話:「哪句?」意遠摟緊恩霈的肩頭,確定了自已在恩霈心中的地位。
難為情的恩霈,暗地裡捏緊了小拳頭:「那、一、句!」
意遠點點頭:「妳很漂亮的!」難得佔上風,他好想作弄恩霈一會兒。
差點氣昏的恩霈,想要的不是這一句:「不是啦~」
難得存著壞心眼的他,還是捨不得:「恩霈,我愛妳…」直截坦白地給恩霈想要的。
意遠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心裡有股幸福的感覺浮泛:「那妳愛我嗎?」
「愛啦!愛啦!」恩霈雙手捂著漲紅的臉蛋,不敢面對現實。
意遠看著恩霈現在的模樣,散發著迷人的嬌羞:「誰說妳沒有女人味的?妳多漂亮、多可愛呀!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妳好的…」再強悍不屈的女人,也有百依百順的時候,只是要看對象是誰。
雙手緊遮著臉的恩霈,從指縫裡偷瞄意遠,心裡有藏不住的歡喜:「別再誇我了,再誇我就一拳打飛你哦!」真是的,沒事幹麻害她這麼靦腆羞澀。
「哦…」誇妳還得被妳打啊?意遠抓抓後腦杓,還好他明白恩霈只是臉皮薄。
「那…我們…什麼時候?」意遠突然冷靜下來,想確認恩霈的心意。
恩霈想著意遠方才說過的話:「就…都好啦!」既然確定了彼此的關系,好像沒什麼理由拒絕意遠,都過了這麼幾個月,他算是忍耐力與定性極佳的紳士呀!
意遠偏著腦袋,語帶不解:「不用準備一下嗎?」這麼重要的決定,怎麼會用”都好”來帶過。
結結巴巴的恩霈,害臊不已:「啊?…就…拿…哎呦…你去…」她忸怩不安的手,不曉得在比哪裡,一下左、一下右的,天上地下亂指一通。
意遠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到底該怎麼辦,他沒個主張:「我不曉得要準備什麼耶…」他是不是該翻翻相關的書籍,看看人家都怎麼準備。
恩霈忽地放下手,與抱著自已的意遠四目相交,臉上滿是不以為然:「不會吧!你老婆都娶過了,不曉得要準備什麼?!」這樣子很扯哦…比扯鈴還扯!打死她也不相信,意遠沒幹過那檔子事。
神色自若的意遠,覺得恩霈好像誤會了:「去無人島跟娶老婆什麼關系?」莫非他們在雞同鴨講?那恩霈說的,到底是哪件事情?現場的氣氛,突然變得非常微妙。
會錯意的恩霈,好想就這麼飛上天際,逃離這種冏冏有神的處境:「無人島?原來…我還以為你…啊~~呀~~」
「好…現在先不談!晚點!晚點!我忙一下!不準跟過來哦你!」她放聲尖叫著,迅速離開意遠的懷抱,頭也不回地跑進賣場裡。
被丟在原地的意遠,腦海裡不停思索:「什麼事跟娶老婆有關啊?」攏緊眉峰的他忖著下巴,不斷推敲臆測,方才恩霈所提的事情,到底是哪一樁…
兩個幸福過了頭的傢伙,甚至忘記今天是該下毒屑的日子,而毒屑始終沒有掉下來…
「你們也下定決心啦…」君鴻看著意遠,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意遠向君鴻說明,他與恩霈討論的結果:「嗯…南榮斯說的很對,再加上我自已觀察到的,此地真的不宜久留」活動的喪屍愈來愈少,倒臥在地的腐爛屍體愈來愈多,這會影響的範圍太廣,水、空氣、土壤…都被無聲污染著。
「我知道…」沉重不已的君鴻點頭,心中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態度謙和的意遠,輕聲試探:「你自已的意思呢?」
依君鴻的過人智力,他怎會不懂其中利弊:「我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所以我們晨練!不過…」
瞭然於心的意遠,替君鴻說完未盡的話:「啊…是雨瑩與玉媽吧…」
「我跟雨瑩談過了,她很怕…不想離開…」雨瑩聽完南榮斯的說法後,私底下找君鴻深談過,她知道賣場裡總有一天會彈盡糧絕,但他們可以此地為據點,向外搜尋生活物資,久住於此地,仍然是可行之計。
雖然生活會刻苦一些,好過遙不可及的無人島,這一路上未知挑戰太多,她不曉得能不能撐到最後,留在這裡生活,有電力、有熱水,有他們熟悉的一切,雨瑩實在無法割捨。
「那亦齊跟雅舒呢?」意遠好奇著其它人的意見與想法。
君鴻沉穩地雙手環胸,侃侃而談:「呵~雅舒是最迫不及待的,因為南榮斯畫的指示圖上,剛好有經過她未婚夫駐守的營區附近」雅舒並不是漫無目的地活著,她在等待喪屍散盡的那一刻,就要上山去找阿律。
亦齊前腳剛走,後頭就來了意遠,同樣想找他談這件事情:「岳磊跟鏡涵那邊,亦齊去問了…」基本上,所有人的反應,聰明的君鴻大概都猜到了。
君鴻心想,岳磊與鏡涵也會選擇去無人島,曾經死裡逃生的他們,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不會就此死守,虛度光陰裹足不前。
兩人駐立於在一樓的落地窗前,輕聲交談,意遠望向門外的一片狼藉:「君鴻…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事嗎?這地方,真的不適合長住…」他仍持續計算著活屍的量,數目愈來愈少。
進退維谷的君鴻,隨著意遠的視線,緩緩轉頭望向窗外,赫然發現:「意遠哥…毒屑…是不是停了…?」驚覺大事不妙的他,倏忽攏緊濃密的劍眉,眼裡帶著憂慮。
意遠並未在乎此事:「是嗎?下了好幾個月,總算停了!」雪白毒屑每三天飄落一次,不碰觸便不影響生活,他都習以為常了。
君鴻雙手緊貼強化玻璃,一雙眼睛死盯天際,來往巡視:「什麼?毒屑真的不下了?!」像是要再三確認那般,君鴻鉅細靡遺地凝視數分鐘之久。
不明所以的意遠,不懂君鴻為何執著於此事:「不下了,會怎樣嗎?」說不定明天又會開始下,意遠把毒屑當成天氣現象對待。
君鴻張皇失措道:「不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待不久了…真的待不下去了…」他的額前與鬢邊,開始冒著細碎冷汗,像是發生了天大的怪事,嚇壞了平時總是溫吞敦厚的他。
意遠安慰著六神無主的他:「君鴻,你幹麻這麼慌張,快冷靜下來!」
強作鎮定的君鴻,挫敗地蹲坐:「意遠哥,我曾經趁著大家不注意,搜集了一些毒屑回來研究」他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有一陣子很熱衷此事。
「是嗎?結果是…」意遠看著君鴻的失神模樣,此事肯定非同小可。
「我不太清楚毒屑是哪來的,但我知道毒屑是一種孢子,本身具有腐蝕性,會有某種程度上的抑制效應…」孢子(註)這種東西,是帶著微量養分的細胞生物,可以保持休眠狀態,在惡劣的環境下傳播,直到落在適合生長的地方,才會發育成新個體。
註:孢子spore,是一種脫離親本後,能發育成新個體的單細胞/少數細胞的繁殖體 。
每隔三天便落下一次的雪白毒屑,其實是一撮一撮,群聚在一起的大量孢子,毒屑是一種活物,而不是爆炸後的灰燼,當然也不是什麼天氣現象。
「現在不下了…豈不是…」把這個城市,假想成一個超大的培養皿,當X菌瘋狂滋長時,會搶走所有的養份,直接影響到其它菌的存在,達到抑制其它菌的效果。
但是如果將已知特性的X菌移除,那其它菌就像瘋了似的,相互競爭般的大肆蔓延,破壞現有的穩定與平衡,生活環境究竟會發生何種改變,沒人能預測得了。
君鴻臉色慘白,喃喃自語:「完了…完了…不走不行…毒屑從來不逾時…」他自已嘗試過培養出新個體,不過總是長不大,因為這種孢子喜歡濕冷又陰暗的環境。
君鴻推測,是逐漸暖和的夏季,抑制了母體釋放孢子的數量。
他們居住的這個地市,是以乾燥與豐富日照出了名,所以君鴻認定這事不要緊,沒對任何人提及他的研究結果,暫且不論毒屑會不會再落下,隨著天氣愈來愈炎熱,他們生活的環境,肯定會受到影響。
明瞭大事不妙的意遠,依然嘗試安撫君鴻:「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可以想個出兩全其美的方式,別自亂陣腳!」難怪…難怪喪屍們引起的生物污染,還沒引起任何的顯著影響,因為這些孢子們在默默抑制。
勢急心慌的君鴻,低聲怒吼:「什麼方式?把賣場帶著走嗎?!還是像南榮斯那樣,抱著心愛的人飛走?」畏縮膽怯的雨瑩不肯離開,玉芝媽根本熬不了長途跋涉…君鴻真恨自已的無能!他一個人的肩膀上,隨時扛負著數人的性命與安危。
仍不放棄的意遠,對大家的能力有信心:「會有的!我們把人全找齊了,一起討論看看!」
諸多顧慮的君鴻,抱頭苦思:「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要怎麼帶著一位腰椎不好的老人家爬山越嶺呢?這好比是痴人說夢。
「誰說不可能?有志者事竟成!」岳磊跟鏡涵不曉得什麼時候來的,旁邊站著亦齊,這三個都是想前往無人島的。
「南榮斯雖然留下了指示圖給我們,但不代表我們得照著走呀!我們來打造一輛可移動的”房車”,這不就結了嗎?」腦筋靈活的亦齊,給自已兄弟指出一條明路,他不相信依君鴻的聰明腦袋,打造不出這麼一輛玩意兒。
岳磊挺身而出:「我可以幫忙處理鐵件!」他的異能便是發出高溫,不管是焊接或鍛造,都能夠勝任。
「那我可以幫忙…」鏡涵也想跟著人家湊熱鬧的時候,岳磊瞟了她一眼。
鏡涵縮了縮:「打雜跟搬東西…」她差點暴露自已的異能,岳磊明明再三告誡她要保密。
「只要能幫的,儘管叫我!」亦齊與意遠,異口同聲的答腔。
始終情義相挺的亦齊,拉著魁梧的君鴻起身,要他振作起來:「雨瑩怕活屍,是因為她跑不快,有車還跑個屁啊!」他用力拍了拍君鴻肩膀,給予安慰與支援。
亦齊替君鴻出點子:「我教你,我們先把車給造出來,她看了覺得非常安全,就會答應一起離開了!玉芝媽的決定,還沒人去問過,如果跟她說大家都想去,她會順著我們意思的!」
君鴻不太敢忤逆雨瑩的意見,有些擔憂:「是這樣嗎?」
亦齊有些看不過眼,他這個耿直兄弟,是怕太太怕過了頭:「大哥,我拜託你!為了你們的將來,別事事都順著雨瑩吧!她什麼事都一定對的嗎?跟她溝通看看呀!」君鴻一遇到雨瑩,總是有理難伸,連腰也挺不直。
「嗯…」苦無他法的君鴻點點頭,接納了亦齊的意見。
意遠聲援亦齊的說法:「只要我們齊心合力,可以克服萬難的!」離開賣場前往無人島,是勢在必行的事情,趁著活屍快要消失之前,他們要打造出一輛,可馱著物資與所有人離開的載具。
「嗯!」君鴻被大家的堅定所鼓勵,決心打造一座…移動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