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恩霈身著俐落勁裝,巡視著在場的成員:「如果有想要退出,或者心裡存有疑慮的,可以直說,真的不勉強」在清早的晨暮中,位於樹林深處的八人全副武裝,站成一個圓圈,正在進行最後確認。
意遠勾起一抹微笑:「有妳的地方,當然有我」既然知道這群惡匪,就是存心推屍落水的放毒者,他的心裡毫無憐憫,只有篤定。
雨瑩為解救正在受苦的女性同胞們,選擇挺身而出:「我恨不得殺光他們!」這種奸淫擄掠的惡行,必須有人去阻止,如果別人無能為力的話,就讓他們幾個來試試吧!
堅毅的雅舒毫無懼色,既然讓她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袖手旁觀:「我不會後悔」也許現在是世界末日了,但不代表他們應該泯滅良知,冷眼放縱這般慘案,一再發生。
鏡涵想起那些畜牲,輕哼一聲:「有賤人如此,人人得而誅之!」大不了把整個渡假村給燒毀,反正沒人會找她索賠。
休養好幾日的君鴻與亦齊,恢復以往的生龍活虎:「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啦!」雖然他們對於阿江的說辭仍抱持懷疑態度,但他們會步步為營,謹慎的進行剿匪計畫。
岳磊向來是明哲保身不淌混水,但這次他見識到的惡徒,真是禽獸不如:「我實在看不過眼,他們太惡劣了…」那日聽完阿江的陳述,所有人氣得差點沒直奔他們的總部,將所有流亡的士兵,通通殲滅。
恩霈殷切提醒著親如血族般的同伴們:「我們依計畫行事,記得!千萬不要硬拼,留得青山在,哪怕沒飯開呀!」為了管閒事弄丟性命,實在划不來,所以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數種訊號彈,若是情況有誤,即刻施放,通知其它人隨機應變。
鏡涵眼眸裡閃著淘氣的光芒,對著他們的週詳計畫,有著強烈信心:「等我們順利成功以後,再弄隻烤雞來吃吃啊!」
「這句我愛聽,你真正GOOD!」愛吃鬼一號亦齊,馬上跳出來贊聲。
恩霈笑彎她如月般的璀璨眼眸:「好!那就這麼決定了!慶功宴就吃烤雞大餐,呵呵~」所有人笑而不答,伸出手來一同加油打氣過後,就往四面八方分散,迅速前往各自的定點。
天色才剛大亮,在附近山頭的樹林裡,忽然有數處升起了炊煙裊裊,讓佔據渡假村為據點的士兵們,大大起疑,在首領的指示派遣下,一部份人手即將入山察看。
六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揹著步槍手持刺刀,兩人一組進入森林查探,阿江與阿和數日未歸一事,已經讓他們有所警覺,不敢大意輕敵。
隱身於濃郁樹叢裡的鏡涵與岳磊,寂靜趴伏在地面,摒著呼吸不敢擅動,等候著眼前的兩個持槍男子,緩緩走近他們施火的小火堆。
「這啥小?!」一名男子操著流利台語,用著大腳踢著地上的燃燒柴薪,他們還以為是不知情的過路客生火煮食,正想再抓幾個女孩回去當奴隸。
「噓!」另一名著軍裝的男子,似乎正仔細察看週圍,就怕有人冷不防冒出來。
岳磊輕輕握緊鏡涵的手掌,示意她時機已成熟,鏡涵凝聚專注,為求一瞬便讓兩人命喪於此。
蹦!的一聲巨響,在兩個男人搞不清楚狀況之前,其中一把步槍的彈匣倏忽爆炸,碎裂的薄鐵件當場成了破片流彈,將相鄰的兩人,傷得體無完膚。
岳磊看準時機,支身從樹叢裡竄出,讓他們叫喊的機會也沒有,一刀一個地劃破咽喉,兩個混身燒燙傷的傢夥,鮮血淋離倒臥在地,抽蓄的雙手緊握著喉嚨,就這麼斷了氣,前後還不到三分鐘。
胸膛急遽起伏的岳磊緘默不語,確定他們已經死亡後,轉頭盯著鏡涵,示意她一同離開此處。
「哥…你還好嗎?」鏡涵語帶關切地張望著自家兄長,岳磊手裡緊握著刀,指尖略為發冷,雖然知道自已在為民除害,但親取性命的感覺,依然不是滋味。
岳磊沒有回話,露出安撫性質的微笑,摸了摸鏡涵的頭髮。
鏡涵挽著岳磊的手臂,給予鼓勵:「哥…想想那些可憐的女孩子吧…別同情這些加害者…」她明白哥哥心裡不好受,岳磊從來不是嗜血好勝的性格。
岳磊點點頭,回想起那一天,他們的同伴,差一點淪為這些惡徒的奴隸,他不該濫用自已的善心。
鏡涵輕聲安慰著忐忑的岳磊:「說不定她們也有哥哥…你就當…是在代替她們的哥哥,主持正義吧!」這些流亡的士兵們,忘卻自已存在的使命,就是為了保護人民,甚至利用職務之便,擅用槍械傷人,真是死八百次也不足以謝罪。
岳磊輕聲喟嘆:「哥懂的…妳放心吧!」為了鏡涵,再痛苦的難關,他也會走出來的。
「我們走吧!」鏡涵偷瞄地上的兩條屍首一眼,握緊拳頭不願畏怯,只想著他們罪有應得。
另一端的樹林深處,兩名同樣持著步槍的男人,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默契極佳的兩人一前一後,正欲前往冒出炊煙的地點查探。
他們走進雜草叢生的荒野之中,滿地的芒草長得比人高,前方的男子手持刺刀開路,後方男子提高警覺,就怕誤入捕獸的陷阱。
一抹神出鬼沒的移動身影,寂然無聲出現在左側,接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刺眼強光,瞬間快速閃爍了好幾下,讓他們頓時眼花撩亂:「誰?!」視覺受到影響的兩人,確信自已看見一個發光物體,敏捷的移動在草叢間。
「啊~~!!」毫無預警的,其中一名男子的小腿,被尖銳細竹所刺傷,應聲倒臥在地。
急出滿頭大汗的他,立刻搜尋著自已的同夥:「阿杰!阿杰!?你在哪裡?」他探手撥尋著野草根處,想找出忽然消失不見的同袍。
「阿杰?!」幾經找尋後,他赫然發現阿杰臉色鐵青,雙眼圓瞪死不瞑目,頸間有穿刺的細竹箭數根,末端正不停地流出鮮血。
「是誰?!」他立刻解開步槍的保險栓,打算將埋伏的傢伙,一擊斃命。
正當他慘白著臉色,張望著四週圍時,偷偷摸近他的人,忙不跌將有放血作用的竹箭,猛力刺進他的大腿:「啊~~~!!」他撫著自已大腿,發出一聲慘烈的低吼,始終找不到偷襲者來自何方。
他單膝跪倒在地,槍尖輕抵地面,動作俐落的將步槍上腔,打算照著四週的草叢開火盲射,沒料到,一名壯碩男人突然衝出來,不偏不倚地猛踩ABS製護木(註)一腳,當場把槍管給踹彎了。
註:護木,位於槍械前端,用以保護持槍者,免於直接接觸發射時,可能非常熱的槍管。
嚇得魂飛天外的他抬望眼,發現那名壯碩男子,一臉陰騖地怒視著自已:「國家讓你配槍,不是用來迫害百姓的…」
「你到底是…」他話還沒問完,後頭冒出另一名清瘦男子,迅速在他的頸間套上繩結,另一端拋給站在他前方的男人,兩人手裡攢緊繩子,同時往兩側狂扯,硬生生扯斷了頸椎,一次眨眼的時間,讓他當場死亡。
亦齊冷眼看著草叢裡的屍體:「就算知道名字又如何?呿…」亦齊冷啐一聲,他老早就想把這批”腳勤的賤人”處理掉,被他們存心傷害的無辜百姓,何止成千上萬。
亦齊出口稱讚著君鴻的藝高人膽大:「呵~一腳擺平他的步槍,你還真屌!」
君鴻撿拾著另一把完好的步槍,他覺得可能會派上用場:「T65K2(註)而已,誰新訓沒碰過?!…以為只有他當過兵哦!」在某些高中的軍訓課程,就有大略教導如何拆解、保養槍支了。
註:T65K2,台灣軍方目前最普遍配備的標準步槍。
打赤膊的亦齊重新穿好上衣,接過君鴻給的步槍:「走吧!」也服過兵役的他,當然知道這種玩意該怎麼操作,他順手蒐集了另一組彈匣,插在褲子的後口袋,以備不時之需。
嚇得汗濕衣衫的男子,身著軍綠迷彩,慌張不安地輕喊前方的人:「嘿…別走那麼快啦!」這種沒有小徑可走的原生樹林,總是讓他毛骨悚然,橫生的枝椏掩蔽了日照,天色明明是日正當中,竟然能如此陰森荒涼。
心生不滿的他,當場飆髒話催促後頭的人:「幹!你別走那麼慢啦!」他已經負責劈草開路了,輕鬆走後頭的,還敢唧唧歪歪的。
後方的男子,眼尖地瞧見上方的樹叢間,似乎有抹白影撂過:「喂!你看那是什麼?」壞事作得多,又遇上鬼門開這種特殊節日,讓心如懸旌的他草木皆兵,只能緊握著手裡的步槍,一邊發抖一邊前進。
前方的男子站定腳步,不耐煩的回瞪他:「什麼是什麼?!」阿清的孬種膽小是人盡皆知的,這次出來查探排跟他一組,阿國覺得自已實在是衰爆了。
阿清舉高著槍管,瞄準樹梢處,左右張望著:「剛剛空中在飄過的那個…白色的那個啦!」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顫抖,身為革命軍人,連槍也快舉不好。
阿國跟著抬頭張望,仔細搜尋著阿清方才所提及的”白色飄影”:「你咧講啥咪啦?!」他心想要是什麼都沒有,又是阿清自已嚇自已,在那裡故弄玄虛,他等等就把阿清海扁一頓。
阿清忽然覺得全身緊繃,無法言語:「啊…」他發出一聲氣音後,旋即倒臥在地,什麼都沒看見的他,依稀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涼涼的,摸了他脖子一把。
阿國一轉頭,便見阿清倒躺在地,立刻蹲低身子,搖晃著雙目圓瞪如銅鈴的他:「阿清?!阿清,你怎麼了?!講話啊…喂!阿清!」就在阿國叫喚阿清的同時,他身上的水份瞬間收乾,登時變成一具木仍伊,阿國嚇得站都站不穩。
害怕報應找上門的阿國,開始相信這世界是有索命冤魂的:「原諒我吧…我也是身不由已的…冤有頭,債有主啊!是我們班長他…」他丟下步槍跪在樹叢裡,雙手合十不停的彎腰跪拜,口中念念有詞。
懺悔的話還沒說完,附近的樹幹後,無聲竄出一抹靈活人影,輕輕將左手手指,搭在他的後頸處:「啊…」保持跪姿的他往側邊倒臥,以極其奇怪的動作,形成一具蜷曲的乾屍。
手握刺刀的恩霈翩然現身:「哇~我都還沒動手耶!你效率會不會太好?」她還在找尋下手的角度呢!意遠神不知鬼不覺的擺平他們。
鬼祟藏匿於樹叢間,打游擊戰的意遠,一臉納悶:「妳剛不是扮鬼嚇他們了嗎?正是手足無措的時候,我方便下手呀!」
恩霈蠻不在乎的聳聳肩:「我沒扮鬼啊!」她直到剛才,都還蹲在高處的樹幹分枝呢!只見意遠忽左忽右的快閃著,她沉著睥睨一切經過,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意遠偏著腦袋,表情頗為疑惑:「他們說的白色那一抹身影,不是妳啊?」他沒抬眼張望過,因為他知道恩霈在制高點,擁有最佳觀測視野,若是有什麼威脅出現,獨當一面的恩霈,會處理的很好。
恩霈搖搖頭,直截反問:「我一身黑耶!白什麼?」鐵證如山還穿著呢!她背後的黑色羽翼,意遠又不是沒見過。
意遠求證般地望向天際:「是啊…我也沒看見什麼白色的耶…奇怪…哪來的白影…」碧綠茂盛的樹林裡,籠罩著濕潤的淡霧,週遭微涼的輕風吹來,氣候真是舒適宜人。
如果真的有鬼怪,或是其它飛行的異能人,位於高處的恩霈,肯定第一個知曉:「說不定是他們心裡有鬼,才會嚇得屁滾尿流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就是在形容這種情況,敵人都還沒出手,就被自已心裡的暗鬼,給嚇得心神不定。
意遠點點頭,贊同恩霈的話:「也是…」目擊者都斷氣了,也無法把”白影”一事追究到底。
恩霈將利刃掛回腰間,親暱地挽著意遠的手臂:「那我們走吧!」意遠真是愈來愈神奇了!不但異能驚人,更是文武雙全呀!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早早便將他拐回家當老公。
意遠露出一抹淡笑:「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呀!”…」他並不慶幸,只覺得僥倖。
恩霈翻翻白眼,她現在遇上的這倆哥兒們,還真是”極品”:「這兩個天兵可以活到今天,真他娘的奇蹟!」
意遠明白恩霈語裡的含義:「呵呵~」他們今天真是幸運,出師如此順利,他本以為會有場硬仗要打,才會選擇不正面衝突,全程採取奇襲埋伏,看來他高估叛逃士兵的戰鬥值了。
不敢鬆懈的意遠,張望著左右環境,決定移動:「我們走吧!」彼此都明白,既然這兩個人這麼肉腳,還能混得風生水起,後頭肯定有個不簡單的人物,坐鎮總部在指揮調度。
雨瑩與雅舒並沒有像其它同伴一樣,需要負責削減對方的戰力,她們兩個躲在安全的制高點,手拿高倍數的望遠鏡,默默觀察著渡假村裡的動靜。
渡假村包含兩座建築物,前面的賓客大樓共有八層,後面角落的員工宿舍,是棟三層樓高的小建物。
大樓的格局四方坐南朝北,向著無邊的樹林眺望,週圍是只有一車寬的小徑供人行走,附近還有網球場、游泳池、果嶺…等人造設施,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避暑才能來的”高級”渡假中心。
「雅舒姐,好像真的沒啥人了耶…」她們盯哨半天,眼界裡最多不超過十人,大多數為女性,每個女孩都瘦弱不堪,站都快站不穩。
「嗯…我只看見前棟裡頭,還有人影晃動…」
雨瑩輕聲嘀咕著:「說不定那棟小的廢棄不用了,哪住得了那麼多嘛…」
雨瑩靠數窗戶來計算隔間數,光是賓客大樓就有近百個客房,假設全住滿的話,這是一整連士兵都來了嗎?國軍真有這麼紀律不良嗎?光是試想,她就覺得誇張。
雅舒不敢大意,安撫著浮躁的雨瑩:「我們再看看…小心為妙!」
兩個女孩壓低音量交談,怕被發現她們躲在附近,就近觀察敵方實虛與裝備,以目前搜集到的資訊看來,阿江並沒有撒謊,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他將自已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他們之前是駐守於營區的士兵,天譴日過後,部份心有牽掛的士兵們,悍然不顧軍令如山,揹著裝備想殺出一條回家的路,剩下一群不敢擅動的人,像無頭蒼蠅般苟活著,日夜死守著營區。
苦苦等候的他們,一直忍耐到營區裡的食糧,全部都吃完了,這才終於明白,已經不會有救援前來,舉目無親的眾人,憑著各自交情的不同,自然而然形成幾個小團體,分別商議著未來該如何安排。
以王班長為首的這群人,當初共有二十個人,決議採取相反策略,結夥往人煙稀少的山裡逃竄,待他們排除萬難,總算抵達渡假村時,只剩下十二人完好如初,這一路上山,成員折損太嚴重,王班長便決定暫時以渡假村為據點,向外收集生活所需的各式資源。
狡詐狠毒的王班長,精心策畫了水庫積屍一事,只要水源處的屍體有增無減,平地的活人遲早會中毒死光,那麼唯一存活下來的他們,將來便可衣食無憂。
當初渡假村裡,僥倖存活的員工有十數名,大家一見到持槍士兵,風塵僕僕地趕至山上來,還以為是國軍派遣的救援總算來臨,沒想到這十幾個士兵的出現,卻是他們煉獄生涯的開端。
年輕女性數名,都被留下來當奴隸,以供差遣、洩慾,而年老的女性與其它男性同等待遇,雙手難敵真槍的他們,全部充當士兵們外出時,用來轉移注意力的人肉盾牌。
手裡僅能持木棍的他們,不但要害怕喪屍的啃咬,還得擔心背後的步槍開火,簡直是在被吃是被殺之間,作出決擇。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當然也有人受不了凌辱虐待,逮住機會就是脫逃,可是一般人,怎麼可能跑得比子彈快呢?喪心病狂的士兵們,抓緊機會練習射擊活靶,那幾位夠膽逃亡的人,一個個被掃成馬蜂窩,再被扔到水庫裡,成為屍毒的原料之一。
扣掉剛才派出的六人小隊,早就喪命的阿江與阿和,他們還剩下四個人,其中王班長的異能已經覺醒,是此行最難對付的目標,同時也是所有士兵們的首腦。
雨瑩掃視著建築物週圍,視線落在大樓附近的綠地:「啊…雅姐…妳看!大樓後面那邊!」
雅舒跟著挪移注目點,找尋雨瑩所說的地方:「太過份了…簡直畜牲!」她也發現雨瑩目睹的事跡。
雨瑩與雅舒看著兩名士兵,慢慢靠近一名憔悴瘦弱的女孩,當場在小菜圃裡逞兇洩慾,一前一後地夾攻無力反抗的弱女子,彼此只能一籌莫展的乾瞪眼。
雨瑩手裡緊握著望遠鏡,無法理解那兩個士兵的行徑:「神經病耶!人家在種菜,你們也會起淫念哦?!腦袋在想什麼啊!」雨瑩氣得想找一瓶含有劇毒的農藥,噴死這兩尾大淫蟲。
「卑鄙、無恥、下流、殺千刀的…」難得動怒的雅舒,束手無策地連罵好幾聲。
雨瑩遠遠的看見,那一名女孩跪倒地上,隨意抓起一旁的小土鏟,就往那些男人身上扔:「對!打得好!妳快逃啊…」不堪其辱的她,衣衫不整還赤著腳,頭也不回地往宿舍方向逃竄,色慾薰心的淫蟲二人組,正在穿回褲子,替她爭取了一些時間,跌跌撞撞地逃進員工宿舍裡。
急不可耐的雨瑩,不解渣男們此刻的行為:「雅姐…他們…他們在幹麻啊?!」
「大概…是想把她鎖在裡頭…活活餓死吧…」困挫的雅舒輕咬下唇,看著他們將前後大門一一關閉上鎖,再取來鐵鍊牢牢加固,窗戶上的欄杆如此牢靠,宿舍搖身一變致命的密室。
方寸大亂的雨瑩,眐眼直問:「什麼?他們這麼狠心呀?!」好歹人家為奴為婢兼種菜下田的,竟然一丁點情份也不顧念…果然無情無義。
心餘力絀的雨瑩,經過那次的震撼教育,不敢再做不顧後果的傻事:「我們…就這麼看嗎?」她看著兩個無恥渣男,笑的得意開懷,還邊抓胯下邊離開該處,雨瑩就想找人來幫忙,最好是武藝高超的恩霈,肯定讓他們有雞無人、有人無雞。
雅舒放下望遠鏡,翻找著她身旁的工具袋:「怎麼可能?!我們從後頭摸近,好剪開鐵鍊救人!」她手裡拿著一把膠柄小鋼剪,是稍早跟君鴻借來的。
「我們走!」雅舒揹起她的背包,吆喝雨瑩跟著她,一同出手救人。
兩個膽怯的女孩,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摸近員工宿舍,一身例落勁裝的她們,突然有些後悔穿得一身黑,因為站在灰白色建築物與綠色花圃之間,實在是太顯眼了。
紮著馬尾的雅舒,手裡緊握著小鋼剪,正在努力剪開鐵鍊扣環:「雨瑩妳注意看附近有沒有人靠近…」她的力量實在是令人挫敗的渺小,若是君鴻來剪,可能喀!的一聲就搞定收工了。
「好…我把風!」雨瑩緊握著開山刀,再三勸告自已,若有必要,絕不手軟。
倏忽間,雨瑩聽見沙沙的腳步聲緩慢靠近,像是有人踩在碎石子的小路上:「雅姐…人…人!」她頭也不回,輕聲提醒正在破壞鐵鍊的雅舒。
「快了快了…」雅舒雙手緊握住小鋼剪,不停地剪割切劃,緊張的汗流滿面。
「人…快到了!」雨瑩聽著腳步聲就在房屋的側面,隨時可能會轉過彎角來,與他們撞個正著。
聰明的雅舒剪開其中一個扣環,立刻拉開一個小空隙,僅夠細瘦的她們,側身擠進門縫:「跟我來!」心急的她拖著雨瑩就往裡頭鑽,盡量輕柔而不發出任何聲響,悄悄將門推回原位。
「幹麻?」一名男子的聲響在門外響起,雅舒與雨瑩蜷縮在裡側,雙手緊捂住自已的口鼻,就怕急促的呼氣聲,引來外頭的注意力。
「沒…我還以為有人…」另一道男音說出他的疑慮。
外頭有陌生男子兩位,其中一位蠻不在乎的說道:「大概是想開門吧!放心啦!鍊的很緊,她要死在裡面了!」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竟然敢還手!操!」看來是方才的淫蟲二人組,就怕那一名女子脫逃,所以繞回來看看。
心腸歹毒的他,將凌虐人的話,說的輕鬆無比:「先餓她個三、五天,等到她手軟腳軟了,再來把她拖回去吊著打,我看她還敢不敢反抗!」
其中一個伸手扯了扯鎖頭,確定牢靠無誤後,放心的離開:「嗯!就先這樣了!我們走吧!」
耳尖的二人背脊緊貼著牆,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就著窗上的毛玻璃,隱約看見兩條人影離去,這才將吊得老高的心放下:「呼…」兩人不約而同地輕撫著胸口,感覺剛才自已的心跳聲,簡直比戰鼓還響。
雅舒靠近雨瑩的耳朵說悄悄話:「手電筒拿出來…」
雨瑩點點頭,馬上照做,她從自已的背包裡,取出LED手電筒兩把,隨著雅舒起身,打算找出方才那位被迫害的失蹤女孩。
宿舍裡的擺設,比她們想像中的簡單很多,一個大廳有前後門,左右兩側有洗浴室,另有一條階梯上樓,長方型的建物裡,沒用什麼心思設計裝潢,看起來就像是現代版的工寮。
「呼…」雅舒沒提過,但她非常不喜歡狹小而黑暗的空間,以前還住賣場裡的時候,總是點著燈到天亮。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她抽出腰間的武器,左手持燈右手舉刀,進入備戰狀況,後頭領著雨瑩,打算一間間地,搜尋那名女孩的下落。
兩人躡手躡腳地摸上二樓,繃緊神經的雅舒柔聲輕喊:「有人在嗎?不要怕,我們是來幫忙的…」剛才已經搜過浴室與廁所,一無所獲。
雨瑩緊隨在雅舒背後,差點踩著她腳跟:「我們不會傷害妳的,別怕…」雨瑩努力地想看清昏暗的室內,就怕一個閃神,什麼活屍啊、妖怪的,衝出來完結兩人的性命。
「搞笑的吧…」光是一層樓裡,就有十個房間,她們有得搜了。
雅舒站在通道口,對著這一層樓”精神喊話”:「我們看見那些禽獸怎麼虐待妳的了,別怕!我們是來救妳走的!快跟我們離開這裡吧…」
兩人摒息以待,希望會有什麼回音,默默等了五分鐘,連老鼠吱聲也沒有。
「會不會…不在這一層呀?」樓上還有一層,樓上因為有陽台的關系,日照非常充沛,雨瑩迫不及待想去三樓,二樓的走廊只有窗戶幾扇,窗簾還都沒拉開,一片死白搭配著深灰,整個看來陰森可怖,她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雨瑩實在不想一間間去敲門翻查,索性對著空無一人的走道低喊:「我…我們也是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膽子不大的…妳可以自已出來嗎?」
兩個人肩並肩,又等了五分鐘左右,連蒼蠅振翅聲也沒聽到。
雨瑩雖然有善心,但她的膽怯之心大些:「雅姐…真的…我們可以不要搜嗎?」就憑她的拳腳不濟事,跑還跑不快,她有”正常理由”比較怕死,因為真出了什麼事…逃不掉的肯定是她!
雅舒按捺著雨瑩:「再等等…」
雅舒試著動之以情,說服那名因膽怯而躲避的女孩:「我們真的不是壞人,是想來幫妳的,如果妳聽見,就趕快出來吧!我們這麼一走,妳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就算妳心裡害怕,也該賭一把吧!妳自已清楚,救援是不會再來的」
兩人彼此壯膽,硬是站在原地又等了五分鐘,這次依然是一片沉默,靜得她們只聽見呼吸聲。
「雅姐…」毛骨悚然的雨瑩,輕拉著雅舒的手臂,出聲求饒。
「嗯…好吧…我們去樓上看看」雅舒輕聲嘆息,也許人真的沒躲在這一層樓吧!
正當雅舒帶著雨瑩想轉身上樓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有一抹不自然的光暈,在門縫裡隱約閃爍著,雅舒揪緊雨瑩的手臂,硬是將她扯回二樓的平面,嚇得雨瑩差點沒跌倒。
「雅姐…妳…」正當雨瑩想發問的時候,她趕緊捂住雨瑩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保持緘默,機靈的雨瑩點點頭,她明瞭觀察入微的雅舒,可能無意間發現了什麼。
兩人相協走近那扇門的附近,彼此四目相交,一起扳著手指數數,當她們一同比到三的時候,雅舒冷不防推開那扇門,而雨瑩握著鋒利的開山刀,準備好砍殺任何具有威脅性的事物:「啊~~」
「嗯…?沒人?」雨瑩原本還張牙舞爪的,一臉豁出去的堅決表情,結果一推開房門,卻只有凌亂的房內事物一堆,根本沒有任何人影。
雅舒絲毫沒有鬆懈,她一臉嚴肅,舉起手裡的開山刀,直往房內角落逼近:「你是誰?說話!不然我不客氣了!」
本該再無他人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道陌生聲音:「為什麼…妳看得到我?」
雨瑩嚇得瞠目結舌,七月到了,所以鬼跑出來嗎?「媽啊~有鬼呀!」
那一抹膽怯的細嫩聲音,結結巴巴的反駁:「我…我…才不是鬼咧!」如此辛苦的努力活著,卻被人說成死了,任誰聽見,心裡都不好受。
雅舒檢視著陌生女孩的光暈,是非常乾淨的翡翠色,質地細膩無瑕,怎麼看也不像個壞人:「噓!妳們兩個!降低音量,想引人來呀!」雅舒瞪著兩個”高談闊論”的人,示意她們現在可是非常時刻,不適宜大聲嚷嚷。
「噓…」兩個彼此不認識的人,異口同聲地壓著嗓子,低聲交談。
瑟縮在角落的她,沒想過會被察覺:「我…我躲…躲在這裡好幾天,沒…沒人找…找得到我…」她站直身子,走到雅舒與雨瑩面前,雅舒見她週身環繞著光暈,隱約可推論出是個嬌小女孩,可能只有150公分左右。
雨瑩猜測對方只是一個小女孩,自然放下戒心:「這是妳的異能嗎?」
她抿抿嘴,無奈承認:「嗯…」一開始她以為自已想逃想得發瘋了,後來照了鏡子才明白,自已真的有此般異能。
雨瑩輕撫著胸口,有些僥倖:「哦…原來是覺醒的異能,我還以為大白天的,見鬼了…」雖然她沒幹過什麼虧心事,看見鬼怪也無法不心驚呀!
膽怯懦弱的小女孩,說起話來坑坑巴巴的:「妳…妳們是誰啊?」
雅舒誠實回答著她的疑惑:「我們是路過的人,無意中知道了這些士兵的行為,看不過眼,打算來幫忙的!」這個女孩子,極有可能與她們有過相同的遭遇,不過形支影單的她,沒有同伴前來搭救。
雨瑩來回巡視著雅舒與她凝視的方位,略感困擾:「請問妳能變回原本的樣子嗎?我這樣好像在對空氣講話哦!」她沒有雅舒的異能,感覺上像是跟透明人聊天,不曉得眼睛該看哪,才不顯得失禮。
她略帶歉意的低訴:「我…我不太…會…會控制自…自已!對…對…對不起!」
雅舒並沒有這種困擾,她能看見光暈的形狀,大略知道她的臉在何處:「請問妳也是這裡的員工嗎?」看在雅舒眼裡,其實有點搞笑,這位陌生的女孩,就像是被螢光筆框圈標示,不過整個人都被消除隱沒了。
她搖搖頭,立刻否認:「不…不是耶!我…我是…上…上星期被抓來的!後…後來…我發現…我…我可以變…變不見…就…就趁機逃跑了!」那堆士兵把她丟進一間客房關起來,所有求生用品與背包都被收走的她,只能抱著自已痛哭。
正當她在考慮是否該先自殺,免受無盡羞辱凌虐,還是假意虛與委蛇時,她看見鏡中的自已,顏色慢慢變淡,直至與背景幾乎融為一體。
絕處逢生的她,利用那個無人打擾的下午,不斷地嘗試自已的異能。
後來她明白,自已覺醒的能力,是類似變色龍那般,藉由迅速變化體色,來模擬自身週圍的環境,造成視覺的錯判,讓人無法察覺存在,孤注一擲的她,立刻脫掉身上所有衣物,接著推開房裡的窗戶,靜靜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有個男人解開門鎖,一進來看見窗戶大開,室內空無一人,當真以為她不畏懼四樓的高度,就從窗戶逃了出去。
當她聽見那名男子,大喊著”人跑掉了”、”快追回來”,她知道自已成功了。
有著夜色的掩謢,她成功地逃到這棟建築物小心躲藏著,這裡平時不會有人來,她白天就是在這裡活動,等到夜深人靜之際,再偷摸回大樓裡,試著找出當時被沒收的背包,再順手偷些食物果腹。
那些士兵的日子,過得既荒唐又放蕩,成日不是群交為歡,就是嘻笑作樂,每晚都醉醺醺地醉倒在地,根本沒留心察覺細微的異樣,更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眼前的這兩個女孩,是第一組發現她的人馬。
雨瑩好奇著那名可憐女子的去向:「那…妳有看見剛才跑進來的那個女孩嗎?」
她比比三樓方向:「她…她…她往樓上跑過去了…」剛才聽見匆促的腳步聲,她不曉得來者何人,嚇得找了個角落躲起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雅舒露出溫柔婉約的微笑:「謝謝妳哦!妳叫什麼名字呀?」她有預感,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說不定會跟著他們,一同前往無人島。
說話結巴的她,連報自已的名字也不順:「柯…柯瑞希…」她習慣性地低頭看看自已腳指,她總是每隔三、五分鐘,確認一下自已處於變色狀態…因為她可是全身光裸,絲毫不著一物的。
雨瑩私底下有一個怪異的判斷標準,只要名字好聽的,第一印象就OK:「我是姚雨瑩!妳好啊!」她猜想,瑞希應該是一位個子嬌巧的小女孩,說不定在末日來臨之前,仍是單純的學生。
「我是呂雅舒」她跟著自我介紹,輕輕扯動著嘴角淺笑。
瑞希似乎十分意外,竟然讓她在這裡,聽見這個名字:「呂…呂…雅…雅舒?」
正當瑞希想與雅舒多攀談兩句之際,樓上傳來重重的敲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那般。
「糟了!」心思靈敏的雅舒,立刻連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她希望自已猜錯。
雅舒聞聲,即刻掉頭衝向三樓,另外兩個女孩也跟隨她的腳步,三個人分散著搜尋方向,想找到聲音的來源,也想找出剛才衝進來的那名女子。
「她…她…在這裡…」幸運的瑞希,率先找到聲音的來源,同時也找到那名行蹤不明的女子。
雅舒立刻往瑞希的方向走去,眼拙的雨瑩只好跟著雅舒,誰讓她百無一用,連個異能也無法覺醒。
「我的天啊!」雅舒捂著自已的嘴巴,讓眼前的駭人景象,嚇得幾乎要腿軟。
「Oh…」膽子比雅舒還小的雨瑩,差點沒當場暈倒,只能僵直的轉過頭去,無法正視。
她自殺了。
死意堅決的她,將床單綁在吊扇上結成繩索,用來套住脖子,然後在衣櫥上放一張椅子,彌補差異的距離,似乎怕自已會拖太久,飽經環首吊頸之苦,特地在腳踝綁上了重物。
毅然決然的她生無可戀,這麼縱身一躍,椅子從衣櫥被踢落,形成她們聽見的叩地聲響,重物與地心引力相配合,當場折斷她的頸椎,連急救的機會也沒有。
「唉…差一點…差一點…救援就到了…」雅舒輕聲嘆息,感慨著一位女孩,就此香消玉殞。
三人無語,靜默了半响後,雅舒打破沉寂:「妳們幫我,我要把她放下來」雅舒雖然非常害怕她的駭人模樣,但實在無法就此離去,任由她的遺體吊在這裡,幽幽隨風擺盪,直至腐朽為止。
「雅姐…妳愈來愈帶種了…真的…」雨瑩頭也不敢抬,撿拾著椅子讓雅舒墊腳,很沒用的站在一旁扶著椅子,讓瑞希與雅舒同心協力,將她的遺體放置在床上。
雅舒取來乾淨的被單一件,替她蓋上:「很抱歉,我們來不及救妳!但是我們會努力解救妳的同伴的…我向妳發誓」雅舒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佛號,希望有慈悲的神明,能解救她的靈魂,飽受折磨的她,身子骨輕的可怕,看來活了一段非常辛苦的日子。
曾經只能自保的瑞希,數度袖手旁觀,現在有了外人幫忙,她不願再裝聾作啞:「我…我…我來幫…幫忙吧!我…知…知道人…被…被關…在哪裡」她用自已的腳,走遍大樓的每一吋地方,誰大略在哪裡活動,什麼東西會存放何處,她瞭若指掌。
雨瑩興奮的點頭答應:「太好了!加入我們吧!讓我們一起阻止這種事情!」
瑞希只要一緊張,話就更講得七零八落:「有…有件…事…事情想拜託妳們,我…我有一…一個背包,我…一…一定要拿…拿回來!請…請妳們…幫…幫我!」放置背包的地方是沒什麼大不了,困難的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它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