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後,苡清和承洋都有意無意閃避對方,那異樣的情愫是禁忌,是烈焰焚身的罪。
就在彼此迴避照面的情況下,日子似乎又慢慢回到平淡,彷彿只是意外的石子激起漣漪,水面終會歸於平靜。
苡清靠教同學語文賺零用錢已好一段時日。
因實不願讓楊家人和哥哥還要再煩惱自己日常所需,也剛好想避開和承洋過多的接觸,正煩惱著,剛好有朋友對她的母語感興趣,少女便索性偷偷摸摸在這東方臉孔稀少的國度開班授課,也算發了筆獨門財。
魚雁往返,她讀完雲貞來信,知他已入伍一陣。照片裡,平頭和小麥膚色的青年看起來三分樸拙有趣,和七分陽光朝氣。苡清提筆回了書函,邊想著今年他的生日要送什麼比較合適。她封好信,才隱約想到,似乎,很久沒見雲貞寫信給哥哥?不過,少女很快就把這事拋諸腦後,因為,哥哥的畢業禮在雲貞生日之前,她物色了兩支手機,一支自用,另一支準備送給承洋當禮物。
這日,苡清興奮的拎著手機回家,準備給哥哥一個驚喜,門口傳出音樂聲,她想:是帶朋友來玩嗎?
開了門卻看到承洋摟著個女孩,見到自己才分開。
少女掃了眼桌上的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淡淡問好後,便直接回房。禮物恍若變了味,讓她腦袋有些混亂,外頭低低的笑語和音樂交織成令人不快的頻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惱人的背景音終於停止。
承洋敲敲房門,她懶懶應聲,只聽他在門外道:「我和Iwona出去吃飯,妳不用等我。」
苡清呆愣,聽得由外傳來大門關上的聲響,便再無動靜。她出了房門見客廳已收拾好,廚房濾水籃裡仍滴著水珠的酒杯,一室靜謐。剛才調笑的倆人若幻影般,讓少女坐在沙發上發呆,不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這夜,承洋極晚才回家,進門脫下外衣才發現客廳桌上有只提袋。他納悶的走過去,看見袋下壓著一封信,拆開讀了後,男人仰頭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看不出情緒。
次日,他敲敲妹妹房門,卻無人應聲,才知苡清竟不知何時已出去。
男人背靠門板,胸口悶堵。以為歸於平靜的異樣情愫早在心上生了根,難以宣之於口的禁忌似利刃加身,卻也如絲絲縷縷的甜纏繞心頭。
苦與甜並存,痛與樂交織。
承洋矛盾,卻無力阻擋這會焚身的烈焰燒上己身。
苡清自哥哥畢業禮後再度開始迴避他。她想盡辦法的早出或晚歸,只因明白了自己對承洋仍有不該產生的情愫。
這日,朋友臨時取消課程,少女遊魂般坐著巴士過了一站又一站,卻不知道何去何從。忽而,鈴聲響起,苡清還未意識到是自己手機,還沒習慣這「尖端科技」。直至乘客紛紛往自己行注目禮,她才微窘的撈出電話:是哥哥。躊躇半晌後,才接聽。
「……妳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那頭傳來承洋薄怒的聲音。
「我……沒有啊,最近比較忙……」她心虛道。
「我剛去接妳,妳同學取消了今天的課,妳在忙什麼?」
苡清ㄧ聽,知道哥哥已是動了真怒,她趕忙胡扯自己要去買東西,卻被承洋截斷:「在哪?我去接妳。」
少女報了站牌附近的街名,暗暗叫苦的下車。她有些害怕面對承洋,可也知道這樣閃避不是辦法,但只能鴕鳥的拖一時是一時,誰知今天便要直接面對他。
苡清有些膽顫的望著下車的哥哥,準備好的滿肚子話早忘得一乾二淨。
「妳買的東西呢?」承洋打量她,苡清低頭不語。
他忽而輕嘆了口氣:「為什麼躲我?」
少女仍不說話。
男人無奈,只能拖著妹妹上車,沉默駛在回家的路上。
「……是我帶Iwona回去讓妳不高興?」
「沒有,你交女朋友很正常。我哪會不高興。」苡清趕忙開口。
「她不是我女朋友,妳想多了。」
少女分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只知道心底那股自哥哥晚歸以來的悶堵消散很多,但這感受更讓自己恐懼。
又是窒息的靜滯漫在倆人間,承洋煩躁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天色黑沉,似有暴雨將臨,他踩著油門加速而去。
碎鑽般的雨滴在二人到家後灑下,夾著強風,窗戶外的道樹也被吹得砸窗,篤篤作響。
承洋望著妹妹緊閉的房門只能喝悶酒,電視播什麼全都沒看進去。
少女在房內試圖說服自己對哥哥的感情只是感知錯誤,她不是變態,沒有戀兄情結。
倆人各有心思,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夜裡,苡清並沒有睡沉,忽聽得熟悉的呻吟和布料摩擦聲:哥哥又做噩夢了。她猶豫一陣,卻仍是步入房中,輕輕靠在他胸口,又哼起那首古老的童謠。
無論大雨如何肆虐,雷聲不停轟鳴,道樹狠命拍窗,都侵擾不了屋內溫暖。
不知何時,承洋醒了。深幽如潭的雙眸凝視仍哼唱歌謠的妹妹。
他起身,左手環上她的背。
苡清頓了頓,抬起頭,承洋俯下身子,吻住她。
少女愣愣,無法反應哥哥的唇正摩挲自己。
男人拉起妹妹的手環上自己脖頸,摟緊了不知所措的苡清,舌尖細細描摹她菱角般的唇,甜蜜讓他忘了利刃加身的疼。
苡清反應過來,哥哥在吻自己!?
她掙了掙,後腦卻被他扣牢,身子也被箍緊,無法脫開懷抱。少女嗚嗚張口想阻止,男人舌尖卻侵入唇裏,吮吻自己。
苡清腦子嗡的一聲,頓時沒了力氣,只能任哥哥愈來愈深的掠奪。
窗外模糊映出窗內兩條身影,一道閃電而下,照亮房內被詛咒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