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凡覺得他彷彿知曉了什麼了不得的祕密,但是他只是一個穿越者,所以無感,只是當成一個故事聽。
他覺得,就算當今席王是個剽竊強盜,也跟他無關,他只要找到妹妹,看怎麼回家去就可以了。
時間到了,兩人又重新上工,馬凡也忘記問謝君憐究竟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秘辛』的。到了晚餐時間,客人太多,馬凡一下子就將此事拋到腦後了。
茶樓後面附設員工宿舍,很簡單的雅房,只有一張床、一對桌椅跟一個櫃子,不過對於馬凡這種兩手空空的人來說很夠用了。
謝君憐就住在他隔壁,每個人的房間名字也不同,馬凡住的是聞折柳,謝君憐的是問去留,茶樓主人的取名品味倒也雅趣。
住了三日,變故陡生。
這日馬凡正在端著盤子殷勤跑腿,忽然地面傳來一聲巨響震動,讓他把手裡的茶壺給摔了。
好在打破東西的不只他一個,其他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一溜煙兒跑出茶樓了。
「地震啊!」
尖叫聲此起彼落,馬凡也嚇到,趕緊去廚房找謝君憐,只見謝君憐還一臉認真地在燒火,其他人早就跑得沒影了,不禁大叫:「大哥,別燒了,趕緊走啊!」
這個震度怕不是要把茶樓給震塌了!
地震還燒火!
謝君憐這才慢吞吞抬起頭,彷彿對於馬凡不去逃命反而過來找他的行為不可思議:「你怎麼不走?」
「這不是廢話!」馬凡情急之下也不管有禮貌沒禮貌了,伸手就去拉著謝君憐跑,「地震很恐怖的,我原先世界曾經發生一次大地震,一個村子瞬間就沒了!」
謝君憐由著馬凡拉他,兩人跑出茶樓,街上的人們抱頭鼠竄,惶惶不安,這樣下去會發生踩踏事故的!
馬凡焦急得不行,忽然,他看到了。
一隻巨大的老鼠從地底冒出來,張口就把附近的母子給吞了。
「離開那裡!」馬凡瞬間放掉謝君憐,朝屋簷下的母子撲了過去,千鈞一髮地避開了冒出來的巨鼠!
「異獸!是異獸!」村民恐懼地大叫,腿打著顫兒都站不直了,「快去叫衙門!」
天曉得衙門在哪兒,馬凡就只認得茶樓跟茅廁呢!
他把嚇傻的母子拖到一邊,喘氣:「你們快躲好。」
地震已經減小了,原來方才的震動是這隻老鼠引起的,這隻老鼠鑽出了地面,雖然街道還在晃動,但沒有剛剛那麼劇烈了。
那對母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如搗蒜,狼狽地連滾帶爬走了。
馬凡回頭,那巨鼠似乎對於馬凡阻礙他進食非常生氣,尖嘴張開,利齒就往馬凡頭上咬下!
馬凡再度以不可思議地速度閃避,他發現他似乎可以看清巨鼠的動作,不,不是看清,而是預知!
這個關頭容不得他細想,他雖然可以預知,但是人類體力有限,根本玩不起消耗戰,得想個法子弄死牠!
這老鼠下半身還卡在地下,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動,攻擊範圍有限,馬凡看清楚了這一點,計上心來。
「大家快啊,有刀扔刀有火扔火!」馬凡喊道,「別怕,牠暫時出不來,錯過這次機會就沒下次了!」
被嚇傻的民眾這才如夢初醒,雖然是會吃人的異獸,但是體積已經算是小的了,又不太能動,在馬凡的號召下,眾人開始圍攻,巨鼠很快體力不支,呈現敗勢。
「看我的!」小劉大喝一聲,拿著一把菜刀對準巨鼠的手就是一砍,砍是砍中了,也只造成了一點血痕,那巨鼠不知怎麼對小劉特別容忍,甚至於牠倒下了,都沒有攻擊過小劉。
所有人殺紅了眼,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異常,只有謝君憐冷眼旁觀,在巨鼠咽氣後,輕輕落了一枝黑色鬱金香作為對死者的悼念。
等危機過去,馬凡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找謝君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謝君憐搖頭。
小劉是個膽大的,確定巨鼠死透了後摸了過去,拿著菜刀揮了揮試圖剖心:「我來看看能不能挖出核心,你們誰都別跟我搶啊!」
那刀子威嚇的對象很明顯就是馬凡,但是馬凡根本不在意,光顧著看謝君憐去了,壓根沒理會小劉的挑釁。
小劉討了個沒趣,哼了聲開始手上的活兒,這裡砍那裡也砍,除了弄了滿身血污,什麼也沒砍出來。
馬凡同情地想道,這就是千辛萬苦砍了怪卻沒有爆寶的酋長啊……
那黑色鬱金香在地上無人問津,在沒人注意時悄然消失,連同異獸的屍骸一起不見了。
「哇靠!」小劉踩踏處突然消失,整個人騰空摔了下來,好在馬凡即時過去擋了一下才不至於直接臉朝地摔扁臉,只是兩個男的撞在一塊兒,又是重力加速度的,雙方都鼻青臉腫,不怎麼好看。
「你想謀殺是不是!」小劉摀著臉,揮著拳頭怒道。
「不是。」馬凡忍著痛,竟還能語調平和,「只是看那異獸要消失了,怕你直接墜地。」
「你還能預知的?」小劉狐疑道。
一般死亡的異獸有的會消失,有的不會,至今為止都沒人弄清楚這其中的規律。
謝君憐瞥了馬凡一眼,只見馬凡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就是股直覺。」
危機解除,方才被馬凡救過的母子跑來道謝,二話不說直接朝馬凡跪了下去,嚇了馬凡一大跳。
這種文化差異他可受不了,受過現代教育的馬凡哪能讓年紀比他大的女性跪他!
「起來、快起來。」馬凡想伸手去扶,又想起古時應該男女授受不親,伸出手的卡在半空中,僵硬得不知該怎麼辦。
「妳要是再不起來,他可就折壽了。」謝君憐慢吞吞地說。
頓時,那對母子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惶恐地朝馬凡連連鞠躬作揖:「大仙恕罪,民女……」
馬凡沒仔細聽,他只是疑惑著自己怎麼在短短時間內從大人變成小二又變成大仙了。
衙門的人姍姍來遲,在現場了解狀況後,勒令把小劉一起帶走詢問。
小劉以為是要論功行賞,高高興興地跟著去了,還朝馬凡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馬凡沒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塵,轉頭望向已經毀了一半的茶樓,為難道:「這個樣子……還營業嗎?」
他得攢錢去王都發布尋人懸賞啊。
「廚房都塌了,也營業不了。」謝君憐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看看小劉公子回來怎麼辦吧。」馬凡說,「雖然茶樓塌了,不過我們住的地方有段距離,應該可以回去休息一會兒。」
謝君憐不置可否,跟著馬凡回到了聞折柳,這裡倒是不受異獸襲擊影響,也不知茶樓老闆是有先見之明還是怎麼想的。
「話說衙門的人為什麼要找小劉?」馬凡好奇道,「不是沒有挖出核心嗎?屍體還消失了,我以為做個筆錄了解情況就可以了。」
謝君憐笑:「心虛的人,杯弓蛇影。」
那笑容沒有溫度,馬凡立刻不問了,改了話題:「大哥,我看你似乎也不像我是個搞不清狀況的,你沒有其他打算?」
「沒有。」謝君憐輕輕道,「不想看,也不想管,這天下是個什麼樣子都該與我無關。」
馬凡豎起拇指,押韻三連,厲害。
謝君憐笑了下,比較有溫度了。
似乎只有馬凡在的時候,他笑起來才比較溫柔些。
兩人說實話也不熟,這突然閒下來,也不曉得聊些什麼,馬凡看謝君憐似乎好說話,索性沒臉沒皮地纏著謝君憐給他講講這世界了。
「所以我如果要去王都的話,最好是先搭船往楓圓,然後再轉莫雪,從陸路上進關嗎?」馬凡忍不住咋舌,「怎麼這麼麻煩呀?」
「現任席王懼怕人民。」謝君憐說,「任何他的子民,都必須做嚴格的身家調查,像你這種外來人口,不想辦法給自己弄個身份,被查到的話,會生不如死。」
馬凡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他可不想領教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但是我要怎麼去搭船也是個問題……」馬凡苦惱道,「難道上船的人不用檢查身份的嗎?」
「不用,有錢就可以了。」謝君憐說,「因為這裡跟楓圓的貿易關係沒有完全斷開,之前有些楓圓人走違法途徑在這裡置產,現在要搬遷容易被查稅,所以某些特定船隻不會檢查身份。」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馬凡感嘆一聲,真是不管到哪裡都一樣。
「一樣的是人性。」謝君憐道,「不一樣的是體制造成的災難程度。」
馬凡頷首,不是很關心,繼續問道:「那我搭船到楓圓了,再從那裡轉搭往莫雪的船嗎?你知道我該怎麼搭船嗎?」
他不太好意思,這些問題擺到現代大概就是上網滑滑手機的簡單事情,但是他現在沒有手機、也沒有網路,更是連怎麼去港口都沒概念,只能厚著臉皮問這些看起來很蠢的問題了。
「你真的要去嗎?」謝君憐輕聲道,「待在這裡,等往異世的門開了,我就能安全無虞地把你送回去,你不需要冒險去找你妹妹。何況要是沒跟你在一起的話,她……」
馬凡知道謝君憐未竟的話語是什麼,但是他還是扯了扯嘴角:「我得去找,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想起那灰暗的過去,堅定地說:「我不想後悔。」
謝君憐看著馬凡,眼神真的十分疑惑,但他也沒有深入追問,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吧。」
馬凡鬆了口氣,他其實有點怕謝君憐追問,不過好在謝君憐也不是八卦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