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當Copywriter的戀人

讓我赤裸裸的坦承，輕舟已過萬重山未必是一件好事，當回望經歷的航道，似乎就是渡過了初學者的熱切與飢渴。剩下的，只是越過山丘，難免喋喋不休的哀愁。

最令人難受、又不得不同意的，就是許知遠的這段話：
「憂傷也是一種無言的反抗：你無法實現自己的追求，卻也不願意與現實妥協。」

我原本認為工作就工作，休息就休息，而不是工作等於生活。一直到現在，我還很喜歡耕讀漁樵這樣的字眼，就像侯文詠也曾經認為他應該在深山中開個小診所，裝上一個小小的鐘，每當有病人上門求診，可以輕輕扯動繩子，讓鐘聲順著風傳到他在垂釣的溪流，提醒他收起魚鉤，慢慢走回家。

後來，後來他說（他媽的）根本不是那樣一回事！記得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夢想，終究只能以夢想結束。」

剛上台北那陣子，我可以在工作時間看一點書，偷偷跑去看影展，或者在咖啡館發呆。我會參觀美術館、看看雲門舞集、看看舞台劇或是聽聽誠品講堂關於城市歷史的課，稍稍滿足自己文字工作者的虛榮感。那時，我也可以好好思考一篇文案或是一句H/L。一張平面稿的發想，對我來說就是了不起的大工作了。

一切是單純而簡單的。我只是單純的當個不知道怎麼Copy的Copywriter。那時，錢很少、夢想很多，隱隱覺得還有很多很多的冒險、許多許多的可能，不知道三十歲的自己會怎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浪費時間，不知道頂樓夏天的悶熱還要幾個月才會過去……

馬修 - 史卡德說的最精準：「或許這麼做（再回案發現場）是浪費時間，其實我做的事都在浪費時間，看你從那個角度看。」在辦案的過程中，約有百分之九十五找到看到問到的資訊和線索完全沒有用，真正破案的只剩下百分之五，只是，你無從得知這有用的百分之五何時出現。

如果偷過來用，發想稿子的時候，大概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浪費時間。繼續延伸，廣告這一個行業，應該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浪費時間。然後你可以得到結論：人生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屬於「必要」的浪費。於是，有可能二十歲就找到你的百分之五，有可能終其一生都找不到……那又怎樣？

你覺得李白有找到嗎？你知道他不想寫詩，只想當朝廷命臣有一番治國的作為，但是皇帝把他當娛樂用品，只有在喝酒的時候找他來吟吟詩，留下來的也只有詩。然後，哥白尼、達爾文、愛因斯坦、麥克阿瑟……後世享有極高聲譽（好像找到）的人物，隨著成就而來的苦難折磨其實更巨大無比…

我把話題扯遠了，也說得太激動了。

我只是認為你（和我）的不安與迷惑都是正常的。沒有人可以真的告訴你適合做什麼，或者怎麼走，人生其實就是許多的選擇跟偶然。就像我選擇Copywriter，而你選擇AE，可能短暫、可能永遠，可能沒有任何道理，可能人生只不過是一齣荒誕不經的悲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