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遊戲戰爭——GAME WARS (4)
編輯嚴選
「什麼人！？」
『我啦我啦，才不過這麼久沒見，你就已經忘記我了嗎？』
那名穿著野戰迷彩上衣的鬍子大叔揮揮手，正在跟八方齋過招的少女，以及旁邊所有的游擊隊員便全部退了下去。
『不過我們還真是好久不見啦，八方齋。』
「啥？」
馭者八方齋，雖然結交戰友對戰場生存很有幫助，但我建議你交友時應該優先剔除敵軍。
「剔妳個頭，我根本不認識這傢伙。」
『現在要說不認識我也未免太晚了吧？虧我還幫你把連線切斷，不需要擔心官方的情報紀錄與竊聽耶，你跟我裝什麼傻啊？』
「是你切斷我跟主系統的連線？」
『當然，這一帶的UAV也是我叫人去在同一時間全部打下來的。你知不知道這麼做也是對我很有風險的啊？』
「等等！我……為什麼聽的懂你在說啥？原住民應該不會說我們的語言啊！」
『因為我說的語言跟你一樣啊。』
「你為什麼會說跟我一樣的語言！？」
『還有什麼為什麼？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可能會語言不通？』
馭者八方齋，這個人物……
「你……該不會就是游擊隊的總司令吧？」
『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麼說的這麼意外？』
「因為我確實是很意外。」
『真巧，我也很意外。』
鬍子大叔從懷裡掏出一根煙斗，慢條斯理地用火柴點上。噗噗哈哈地呼出幾個煙圈後，才對八方齋繼續說。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啊？八方齋？』
「你為什麼要找我？」
『當然是因為有事情要你幫忙啊！』
「什麼事？什麼忙？」
『讓我們來結束這場戰爭吧。』
「那可真是太巧了。」
『喔？』
「因為我也很想結束這場戰爭－－」
虎賁的拳頭瞬間從零加速到五倍音速的領域！
然而這一拳，卻被鬍子大叔不慌不忙不急不亂地接下。
「！」
鬍子大叔又喫了一口煙斗，待煙圈隨著拳掌相擊的震鳴散去後，才繼續說著未完的話題。
『八方齋……雖然我知道你早晚會背叛，但是你要背叛也不會找個好一點的時機嗎？』
「我可不記得自己認識過敵方的總司令，自然也沒有背叛的問題。」
『這樣啊……是這樣啊……這麼多年的友情居然是這種結局，要說不痛心絕對是騙人的，但我確實不感到痛心。』
鬍子大叔用手指戳著自己的心口。
『因為裡頭的這顆心，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一顆了。』
虎賁再次揮出瞬間突破音速的一擊。
這次鬍子大叔沒有接住，而是向後退去。
「怎麼可能！？」
連續兩次超音速的攻擊不但沒有對鬍子大叔造成半點影響，就連拳頭夾帶的衝擊波也無法傷及對方分毫。
『我不知道你是裝傻還是真的忘光了，當然也可能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遇到了什麼處置或意外，導致變成現在這樣。』
鬍子大叔甩開上衣，露出底下精壯結實到毫無破綻，卻又充滿了傷痕的強韌肉體。在他坦露的胸口中，戰術系統分辨出一個清晰的雷獸之心反應。
「雷獸之心！？」
『祖靈石，雷獸心，我犧牲了一切所換到的，就是這顆永遠不會感到疼痛的東西。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心臟，也依然有感到疼痛的時刻，我，已經不想再痛下去了。所以我需要你在「那邊的世界」幫我一點忙，無論成功與否，我都保證這不會牽連到你家人身上。』
「我也不想被牽連進來啊！」
『可是你打從一開始，就已經脫不了關係啦。』
「我可不會上當，不如讓我在『這邊的世界』先幫你一點忙，徹底解除你所感受到的痛苦，怎麼樣？」
『看來是談不下去了啊……』
鬍子大叔拋開煙斗，擺出了非常完美且老練的戰鬥姿勢。
『很高興認識你，「馭者」八方齋。』
「初次見面，游擊隊總司令。」
首先是臉。
「！」
接著是腰側軟肋、腹部、腹部、腹部、下巴、人中鼻梁！八方齋還沒看清對方的動作，虎賁已經連中了六拳！而被擊中的每個部位，都出現了彷彿被戰車砲彈零距離直擊的凹陷與碎裂。
『你的身手退步啦？』
「我只是還沒拿出全力。」
『來吧，八方齋。這是我們最後的戰場，也是我們最後的遊戲，無論最後死的是誰，這場遊戲都已經注定要走向結局！』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雲旌的嘯音劃破空氣，虎賁如箭脫弦而去。
那是一記對準下顎的左刺拳，迅捷、銳利又難以防禦。加上雲旌的衝勁與爆發力，八方齋從沒見過任何人擋住或閃開這一擊！
然而鬍子大叔不過是將右腕向外微旋，便以最小的動作消去了虎賁的攻勢，還順手回了一招衝準心窩的肘頂！
遭到完全出乎意料的反擊，八方齋緊急讓虎賁空著的右手同樣以肘尖頂了回去。
『哼。』
鬍子大叔輕哼一聲，虎賁瞬間被切入肘腕關節處，無聲無息地被壓制下去！
八方齋本能式地蜷起身體，好將鬍子大叔那無聲無息的壓制變化為翻身滾地。就在他從地上滾了半圈正要站起時，鬍子大叔又送來了一記渾似要將他連人帶甲整個砍成兩半的凶猛迴旋踢！
「！」
八方齋抱緊了身體做出防禦，旋踢的力道震得他渾身發疼，不過也讓他看見了反擊的良機。
趁著鬍子大叔收腿的空檔，虎賁直接一腳踹了出去！像這種抓準了空門發動的攻擊，任何生物都很難抵禦！
可是鬍子大叔沒有中招。
「什……！」
對方確實收了腿，但不是把腿收回身邊，而是將重心順勢往前移，一步卡住虎賁的重心。
『哼。』
鬍子大叔的手臂畫了個向上翻起的大弧線，虎賁瞬間就被拋進半空裡。
「開什麼玩笑！」
無論是反應或是戰技，鬍子大叔顯然已經脫離了人類……不，是生物的領域！
『你知道我不喜歡開玩笑的。』
「那麼這一招怎麼樣？」
雲旌的嘯音再次響起，虎賁以身為箭硬射進鬍子大叔懷裡！
鬍子大叔沒有躲閃，正面擋架虎賁用上全身重量的捨身撲擊。
「逮到你了。」
『不，逮到你了。』
拳對肘，腳對膝，音速的拳腳對上神速的反應，兩人交換了一連串震震有聲的交錯連擊。論速度，是虎賁佔了上風，但是接招與拆招的俐落程度，是鬍子大叔擁有絕對的優勢！
八方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裡，因為他完全看不到對手是如何出招拆招，從貼近對方到現在，他根本只能蒙著眼睛亂打！
就跟鬍子大叔說的一樣，不是八方齋逮到對方，而是對方逮到他。
（為什麼！？）
過去，八方齋從來沒有看漏過對方的拳腳。不過這名鬍子大叔卻完全不是這樣。
（為什麼看不到也猜不到！？）
虎賁身上凹陷碎裂的傷口緩慢而確實地增長，原本銳利的外裝甲，現在已經破碎的不成樣。
（為什麼我總是會被擊中相同的地方？）
尋思至此，八方齋腦中豁然開朗。
他之所以看不見對手拳腳招式的原因，其實他一開始就已經知道。
近身戰技練到至深處，得到的結果就不只是簡單有效，更能鑽入對方視覺甚至心理上的死角，打得對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鬍子大叔正是鑽入八方齋的死角，才能把虎賁打得一面倒。
（這麼打下去……我不是等於必敗無疑嗎？）
雲旌的爆發力也好，虎賁本身的性能也罷，在鬍子大叔的戰技與肉體面前，根本毫無意義。
真要說的話，反而是虎賁這邊更為不利，因為虎賁根本摸不到對方半招！
『八方齋，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只有欺負我家小兵小將的本領吧？』
「我還有壓箱寶沒亮相！」
八方齋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個鬍子大叔的對手，所以如果想要掌握一點點的勝算，就得從別的地方下手！
「提高神經反饋訊號流量至第一臨界點！」
收到。
虎賁裝甲隙縫與關節處的蒼藍雷光亮度瞬間往上跳了一級，雷獸之心的光血至此將不只循環在強化裝甲之內，更會回流到馭者身上。原本只是忠實反應馭者動作的強化裝甲，從此刻開始反過來強化了馭者本身的性能，也就是說－－
眼中的世界變得比先前更為清晰且開闊。
感受到的時間也比過去更為緩慢而悠長。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八方齋在雷獸之心的強化下窺見了不屬於人類的光景。而這脫離人類範疇的一點點差異，在強化裝甲的追從與增幅下，效果將變得更為強大。
八方齋開始捕捉到原本應該鑽進知覺死角的動作與招式
虎賁的拳腳也開始出現讓鬍子大叔來不及接招的落空與破綻。
八方齋沒有能夠勝過對手的經驗與技術，但是卻能讓虎賁擁有足以硬壓對手的反應與性能。這是虎賁唯一有可能勝過對方的武器，也是八方齋唯一能夠下手的地方。
『你以為光靠性能跟反應就能鬥贏我嗎？』
「我可沒打算輸掉！」
鬍子大叔的動作漸漸跟不上，必須用一招同時對抗虎賁的兩、三招，這一點點的落差，在兩人一度緊密到天衣無縫的對打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就在那裂縫大到虎賁可以鑽出去的瞬間，雲旌全力發出了咆哮！
然而那個裂縫，其實是鬍子大叔設下的陷阱。
原本應該帶領虎賁向前硬闖的雲旌瞬間被偏轉了方向，反過來把虎賁猛然砸在地上！
『八方齋，你真的退步了。雷獸之心可以強化你的性能與反應，卻無法強化你的經驗、技術與思考邏輯。這種銜尾蛇般自噬其身的強化只會讓你獲得一時的靈敏，卻會讓你失去長久的判斷力。』
鬍子大叔邊說邊把虎賁從背後壓制住，並將虎賁的手臂切入反關節固定技。
「不要太小看強化裝甲！」
八方齋不顧一切地將雲旌逼出最大的爆發力，虎賁如失控的火箭般沖天而起，硬是掙脫了鬍子大叔的壓制與關節技。
『我小看的不是裝甲，而是為求勝利不擇手段的你！』
被虎賁撞開的鬍子大叔掏出插在褲子後方的手槍，對準半空中的虎賁打光了一整個彈匣。
從槍口飛出的十六發子彈幾乎彈無虛發，每一顆都撞準在虎賁受過損傷的部位上。雖然無法加深傷害，但至少能讓虎賁無法趁機修補裝甲。
「打仗看的是結果－－」
在鬍子大叔更換手槍的彈匣時，虎賁也以雲旌衝回地面，並抄起游擊隊員遺留的步槍。
「誰管你手段怎麼樣！？」
『能夠選擇手段，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一樣！』
全自動的步槍與半自動的手槍在數步之內正面交火。圓鈍的手槍子彈刮削著虎賁的裝甲，而尖利的步槍子彈也貫穿了鬍子大叔的身軀。兩人的彈匣幾乎同時耗盡，雙方的損傷也以不相上下的效率迅速復原。
「搞了半天，你也不是不會受傷嘛。」
『如果我真的不會受傷，我就不會站在這個地方。』
八方齋覺得自己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提高神經反饋訊號流量至第二臨界點！」
收到。
虎賁體內的蒼藍雷光再次飛躍性地成長。
八方齋觀察到的世界變得更慢更清晰，虎賁追從的動作也更快更靈敏。
『你就只會這種笨招？』
「只要有用，就是好招。」
虎賁驅動雲旌，以幾乎要留下殘影的速度衝進鬍子大叔懷裡。
「這次，真的是我逮到你了。」
在拳腳相擊中轟然迸散的裝甲碎屑裡，沾著新鮮的骨肉碎片。
虎賁繼續與鬍子大叔貼身肉搏，不過八方齋這次的目的不是打倒對手，而是要利用裝甲切削對方。
鬍子大叔是無庸置疑的強，有技術，有經驗，同時還有被雷獸之心直接強化過，如同鋼鐵般堅不可摧的肉體。
然而肉體終究還是肉體，不會真的變成鋼鐵之類的東西，更不可能變成虎賁身上那疊了五層的剛性複合積層反應裝甲。既然尋常的步槍子彈都能在鬍子大叔身上造成傷害，沒道理在雙方以威力更勝槍彈的拳腳互毆時，只有對方毫髮無傷！
造成這種現象的唯一解釋就是，鬍子大叔恢復身體損傷的效率實在太高，高到虎賁的攻擊速度根本追不上，所以才會有看似毫無損傷的假象。
既然不是無法打傷，而是打傷的速度不夠快，那麼，只要讓虎賁以更高的速度拼死命地黏著對方猛打，就能累積出滴水穿石的重傷！
馭者八方齋！時間不夠！
雷獸之心全力爆發的時間已經剩不到十秒。
「那就直接衝到底！提高神經反饋訊號流量至第三臨界點！」
沒有第三臨界點，那是最終界限！
「管他是什麼！總之全部給我衝上去！連雷獸之心也一起給我衝上去！我們不會死在這裡！」
收……收到！
刺眼到無法目視，甚至可以穿透眼皮的雷光轟隆隆地充斥著虎賁全身上下的隙縫與關節，就連厚實的複合積層裝甲也透出了陣陣光芒，看起來只要稍微戳破一個地方，整個機體就會被體內充盈過頭的光血給炸掉。
警告！神經脈衝反饋訊號傳輸量突破最終臨界值！雷獸之心循環於臨界狀態！立刻停止戰鬥！
「不管妳說什麼，我現在都不可能停手啦！」
虎賁與鬍子大叔同時揮出了拳頭。
看起來只是一招，事實上卻是無量無限無盡招。
在那可以看見時間的流動，幾乎扭曲世界維度與法則的極限境界裡，八方齋與鬍子大叔同時預見了彼此即將使出的所有招式，以及這場對決的結局。
剩下的，就是將拳頭揮出去，以最簡單的方式完成那早已被決定的事情。
『八方齋，我承認你確實超乎了我的想像。不過，這一仗是我贏了。』
「你說什－－！」
虎賁的身體從粉碎的拳頭處開始膨脹。
鬍子大叔的身體也從揮出的拳頭處開始縮小。
彷彿能夠開天闢地的蒼茫雷光捲走了八方齋的意識，緊接著是宣告一切終結的黑暗，無邊無際，無聲無息。
而我，也因此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
房間裡閃過一陣刺鼻的焦味，那是電路板燒焦時發出的臨死嘆息。
「為什麼輸了遊戲會燒掉主機啊！」
陪我縱橫遊戲戰場許多年的主機就這麼驟然離我而去，不管我如何慘叫咆哮抓人救急，都無法挽回它的生命。
「這整個都掛掉了，讓它去吧。」
過來救急的人如是說。
「不要啊！我的紀錄檔案全部都在裡面！至少把硬碟救出來啊！」
「不行，硬碟也燒了，這只能全部重新來過啦。」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一‧戰雲－－Codename: G.W.——終
續
二‧相遇－－In the Mee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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