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聞] 夏

如果說要我再做一次選擇，我仍然會這麼做，或許你們會覺得我是傻子吧？至少我問心無愧，能毫無懸念離開校園，雖然打從一開始便沒有成功的打算，只是想圖個完整性，畢竟我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好。

我不是校花，也沒有頂好的成績，也沒有加入熱門的社團，就這樣平凡念完整整三年，連社團都只是鮮為人知的校編社，若要說唯一的好處就是，走在校園附近商圈買午餐，賣鍋貼的叔叔會默默把破掉的多給我，如此平凡的小確幸，可以了。

其實之所以選擇那天告白，也沒特別思考，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再晚一點自己可能就會放棄，然而就這樣畢業，徒留這樣的遺憾，雖然偶像劇都會說不要留下遺憾，而且一定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我知道那都是演出來的，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給自己一個當女主角的機會。

告白的那一天，我趁著人都散去的時候，想辦法與他攀談，估算最多只有三分鐘的空檔，我拿著自己做的東西加上口頭表白，他果然沒有反應，只是沉默幾秒，東西也不收，連一聲對不起都沒說，只是恣意轉身離開現場，完全當我是透明人，我想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對於這樣的結果我不意外，說不難過其實還是會難過，但也不至於難過到像是世界末日，那真的太誇張了，又不是我的世界只圍繞著他轉，沒了他整個世界崩潰這樣。

還記得那天是下午告白的，後來的課是自習課，老師說我們可以自由拿出課外讀物來看，但不能玩撲克牌和過度喧嘩，不然教官經過我們就死定了。我當然不會那麼壞，前一晚就知道今天有自習課，早就準備了一本詩集收在書包裡，那是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這是我最喜歡的詩集，尤其是那篇〈一棵開花的樹〉，應該說我喜歡到幾乎能整首默寫出來。

或許我就像是詩裡頭的那棵樹，傻呼呼地向佛求了五百年，但你卻視若無睹，掉落了滿地的花瓣是破碎的心；不過我沒有那棵樹的偉大情操，我無法為了那個他向佛求了五百年，硬要說十年已經差不多了，唉，越說越傷心，還是繼續沉浸在席慕蓉的詩詞世界吧！

終於到了放學的時間，我不急不徐收拾好書包，與朋友們道別後，走到等公車的定點，望著馬路上熙來攘往的人車，往牆上閃爍的顯示板上一看，我的車要來了，如果沒有下錯站就能順利回家，這趟旅程再體驗也沒有多少次，再來我就畢業了。

回到家後一踏進家門，發現母親不在家，餐桌上空蕩蕩的，我打開冰箱一瞧，什麼都沒有，猜測母親是不是因為冰箱沒東西，臨時跑出去補貨，關起冰箱後看到磁鐵壓住的紙條，母親要我自己去外面買晚餐，我思考了一下，算了吧？記得之前有偷藏一包泡麵，直接吃那個就好，懶得出去買。

等待泡麵泡好的空檔，我打開手機的音樂串流軟體，隨興選了一個選項，我常常這樣子作選擇，尤其很愛選像是推薦清單、個人歌單之類的，流行金曲或排行那種我反而比較少選，我一樣選擇了推薦清單，然而自動跳出來的是一首比較有年代的流行音樂，是徐懷鈺的〈暑假〉，聽到第一段歌詞出來我笑了，這軟體會通靈嗎？居然知道我今天告白失敗，失戀了，本來釋懷的心又有點被揪住，不過那也只是那一瞬間。

泡麵泡好了，我輕輕地把紙碗上的蓋子撕開，拿起放在旁邊的筷子，咕嚕咕嚕地吃了起來，因為實在太餓了，沒三兩功夫已經解決了這碗泡麵，我放下筷子，開始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歌詞，跟著徐懷鈺的聲音繼續哼著。

＂夏天慢慢過去，曾經我，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