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奇談-福德與白虎》19 想為你奮戰到最後一刻

　　打發了白小石之後，福德與雪哉再次前往那間小學。

　　入夜之後的小學，令人感到不安。

　　黑夜壟罩，僅有幾盞散佈在校園間的小路燈照明，卻使校園看起來格外冷清寬敞。每個燈照不到的小角落都讓人擔心是否藏匿了些什麼，微涼的晚風吹來，寂靜中散佈著些許詭譎的味道。

　　前往高年級大樓的一路上福德沒有說話，雪哉對於他不久前流露的表情仍舊耿耿於懷，所以沉默著。

　　也許只是純粹擔心白小石的安危，雪哉感覺得出來，福德是刻意支開白小石的，而且態度甚至稱得上急迫。而急迫這件事情，在福德身上很少見，這也就意味著他一定隱藏了些什麼。

　　雪哉試探性地問道：「話說最近好像都沒聽你說巡邏的事情，狀況如何？」

　　「嗯，頂多只是一些小雜事，就沒有特別說了。」福德微笑說著，垂下的眼簾透露出一些擔憂，「只是沒想到居然有落網之魚……我覺得不太妙。」

　　「？」雪哉望向福德。

　　只見福德暫且停下腳步，在灰暗路燈的襯托之下，身影顯得單薄，「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我特意來此巡邏，但竟然沒有察覺又出現神怪，就像現在我也毫無察覺異樣……看來力量似乎又變得更弱了。」

　　很少看見福德如此明白地坦承自己的脆弱，雪哉有點心疼。

　　「我目前也沒有感覺到怪事，況且本來就有一些鬼怪擅長隱藏氣息──」

　　「你應該明白吧，身為神的所屬，你的能力會因我而受限。」福德打斷了雪哉的話，一雙異常沉著而溫柔的雙眼凝視著他，「我的力量削弱，你也會受到影響，所以自然感受不到異樣……我無法欺騙自己。」

　　雖然雪哉一開始成為神的眷屬之時，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畢竟他當時所寄宿的石頭被嚴重破壞，靈力四逸的結果就是他得重新修煉，而當時力量盡失的他是受到福德的庇蔭，才能得以快速復原。

　　如今，這雪崩式的能力縮限，雪哉早就感受到了。

　　之前像是地伏靈這種小鬼怪是根本不敢靠近他的，但現在卻膽敢攻擊過來，這就已經代表他們的力量已經衰退到，就連這種等級的東西都敢找麻煩的地步，這可不是件好事。

　　如果兩個人都變弱，這樣遇到戰鬥的話，該如何是好……

　　「雪哉。」

　　在雪哉陷入思緒之時，福德的聲音喚醒了他。

　　他望向福德，卻見他眼神溫柔，卻藏不住哀傷。

　　「如果有天，我成了你的阻礙，我願放你走。」

　　福德說得平靜，但聽進雪哉心裡，卻化為無數尖錐，刺痛了心。

　　他無法理解福德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那種彷彿要被丟棄的感覺讓他氣憤不已，渾身顫抖，「當初是你要我跟隨你，我才留下來的！我到死都會跟著你，不許你講出這種喪氣話！」

　　雪哉咬牙切齒，大聲怒吼，但眼眶卻微微泛紅。

　　感受到雪哉的心情，福德微微張大眼睛，露出一抹哀傷卻感激的微笑，「雪哉，至始至終，你的存在救贖了我。」

　　「才不是！」雪哉咬牙，為了壓抑哽咽而口氣格外強硬，「當年若不是有你在，我早就已經魂飛魄散，我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傢伙！聽好了！我絕對絕對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就走，我死都要跟著你！聽到了吧！」

　　雪哉丟下這句話，丟下福德大步向前走。

　　他一點都不想再沉浸於這種令人不安、充滿悲傷的氣氛之中，這會讓他想起好久之前曾經經歷過的別離。

　　要好起來，好難，他一點都不想再遭遇第二次。

　　他倔強地用衣袖抹去眼角淚水，頭也不回。

　　福德望著他的背影，露出了感傷的笑容，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掌心，隨即握緊。

　　是啊，雪哉都這麼努力了，那他怎麼可以說這種喪氣話呢？

　　對於無力反抗的未來感到太不安了，他又怎麼忍心讓唯一的羈絆跟著自己受罪？不過他也不想成為不守承諾的人，說好要代替雪哉的前主人，繼續陪伴著雪哉的，還得更加、更加努力才行，就算離別的那天終將來臨……

　　也要奮戰到最後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