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dream of Billie Eilish〉
桌面上的透光屏幕詢問我要不要同步接受重大新聞,我按下同意。
「我穿著四輪溜冰鞋按下總開關,在半夜滑進超大超暗的錄音室,燈光隨著我移動而照亮眼前,我似乎對黑暗習以為常。腳下的地板是環氧樹脂,我轉起圈。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裝置,剛好置於掌心。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唱起歌,每次一開口唱,就會按鍵錄音,當然,有些表達不好,立即被我刪除,我不需要特別唱旋律,因為我在旋律與節奏中進行創作,那裡有一個特殊的空間──你可以想像,在古典與多樣節奏中放入一個異度空間的混音版本──那就是我錄下來的東西。
有一個高大的朋友出現一下子,跟我聊了一下上次音樂發行的狀況,我心不在焉。
小型裝置有一個特別的功能,我將裝置連網。
我頭上戴著皇冠記憶讀取儀。
這是私密錄音,我避開關鍵字,避免監控,我以一千萬美金買了禁藥,失去熱情的生活,是我同步直播死亡的誘因,一旦發布消息,這段錄音會同步轉譯,訊號儲存我的腦波,語言,文字,讓讀者知道我使用藥物的一切感覺,這趟自殺之旅,世界不允許,智能的世界會確保人類活著,因此會封鎖自殺者傳遞的一切訊息。
所以,只有第一時間追蹤並讀我的人,可以透過腦訊息複製回溯,同步明白我的感受,因為只要消息一發布,就等於被檢舉,但智能世界肯定會慢一步。雖然回溯早在2026年被指出有危險,但全世界的人正在這麼做。
藥效二十分鐘後發作。一種原始的狀態,如孩童,如誕生,我回到新生,想要這種感覺延續卻事與願違。
突然一陣亢奮,精神狀態急速從孩童到成人,創作欲望疾速爆炸,同時感到幸福悠遠綿長,柏拉圖式般的精神戀愛,音樂是我親密的雙胞、戀人、子女,源源不段的絮語跟一種超越語言的空靈交響曲......關於大地所有的原始聲音交織在一起。
我眼珠顫動,全身抽蓄,失去了意識。
恢復一點感覺的時候耳朵嗶嗶兩聲,是我智能大腦受到攻擊發出的警示聲。我即將失去五感,卻感覺今天僅僅第四天。視聽嗅味觸全部流失,似乎生命流逝得更極速,藥商說不會感到痛苦,但我後悔了,我被人發現並戴上氧氣罩,送醫搶救,人在擔架上,我想活下去,心跳卻停了。
畫面短暫空白出現雜訊,讀取儀雖然拿掉了,但仍然在旁邊盡力讀取跟記憶微弱的訊息,我被電擊。
我墜入結冰的湖,一股閃電的力量破開冰,我睜大雙眼開始呼吸。」
伴著巨大警鈴,AI偵測到我心臟停滯,立即切斷新聞對接。
我抬頭看新聞:Billie Eilish於今日服用藥物過量,目前搶救中。
我生於地球1992年。
2021年,我曾學著她,跟著她,在任天堂的音樂遊戲裡一起跳舞,曲目是「All the good girls go to Hell」。她在電視裡面蹲下又站起來,以手勢表達她的酷,我們一起率性的搖擺。
我們一起跳舞──我模仿她的動作──我跟她一起歌唱。
時間過去,直到所有親屬都離去,Billie Eilish仍然活著並持續創作著。
希望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