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ylor Swift 泰勒絲〈Exile〉樂評: 眼前的你，是我流亡的愛

歌手Taylor Swift泰勒絲宣布將在11月12日發行專輯《Red》全新版，將過往經典重新詮釋。從2020年至今，若連先前《Fearless》全新版一併算入，Taylor已於疫情期間發行四張專輯（《Folklore》《Evermore》《Fearless》《Red》），就創作歌手而言，於兩年時間內發行四張專輯，可謂相當少見。即使如此，《Folklore》與《Evermore》卻非應急之作，從這兩張專輯中可見Taylor許久未見的鄉村與民謠風格音樂，也展現Taylor極佳的詞曲創作能力，甚至不少音樂評論網站將此二專輯評為Taylor生涯中最好的專輯，可見兩張專輯的影響力與水準。

其中，我想特別介紹《Folklore》中的〈Exile〉一曲。此曲由Taylor與Bon Iver一同演唱，是整張專輯中我最喜愛的一首單曲。作為整張專輯的第二波主打單曲，〈Exile〉以契合專輯概念的歌詞與內容，搭配雙方主唱優美而富有情感的嗓音，展現歌曲優雅內斂卻深情的特色。整首單曲沒有過度強烈的詞句，也沒有過度悲傷的段落，而以複沓且迴旋的對話娓娓道來，含蓄而深沉，無一處悲情，卻無一處不令人動容。〈Exile〉最吸引我的地方即在於，整首歌曲的曲調或歌詞並非抒情主體，而是以段落設計與歌手聲音特質感動聽眾，佐以適當的曲詞陪襯。這樣的技術十分難得，不僅展現雙方的聲音優勢，也展現Taylor在歌曲設計的巧思與其深厚創作能力。

exile，意即流亡。本首單曲以exile作為歌名確實十分貼切，將整首歌從現實世界抬升到想像，甚至神話世界的格局，使聽眾彷彿置身中世紀的黑森林中，靜靜地觀看領主城堡外勇士的流亡，望著高塔上公主而含情脈脈的離去，一別即永別，悲苦卻含蓄。用這種近似鄉野奇談或野史似的史詩方式記載場景，不僅加深聽眾對整首歌曲的想像，也扣合整首專輯的主題-(folklore)民俗故事。相對於主打單曲〈Cardigan〉，我認為〈Exile〉提供的是更為清晰的民俗主題思想，與整張專輯所散發的另類民謠樂風。

進入歌曲，〈Exile〉先以迴旋的鋼琴和弦，搭配低沉的男主唱嗓音，與時而閃爍的合成音效，令人彷若置身濃霧繚繞的黑森林中，靜靜聆聽男人呢喃，以男人視角做為開端，旋即進入第一段副歌，以加快的拍子與加強的節奏加強男人心中的感慨與反思，並於副歌結束後加入吟唱，加強歌曲空間感。第二段歌曲Taylor則以敘述般的語氣加強歌曲的立體感，展現歌曲的雙向性，並在後段加入男聲和音，進入歌曲重心。歌曲bridge以大量男女合音與交叉吟唱方式展現歌曲的多層次與畫面感，透過多重人聲交疊增加歌曲厚度，也表現視角的交疊，並將歌曲推向最高峰。最終，整首歌曲在雙方的合音吟唱中，以近似煙霧散去的意象結束。整首歌曲彷若林中濃霧，出現、匯聚、交織，最終散去。意象與音樂性極為出色。

[verse1] I can see you standing, honey 親愛的，我能看見你站在那裡
With his arms around your body 看著他環抱著你
Laughin', but the joke's not funny at all 你們笑著，即便那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And it took you five whole minutes 過去你只花了五分鐘
To pack us up and leave me with it 就結束我們的關係，只留我一個人 Holdin' all this love out here in the hall 在大廳緊握著我倆曾經的愛

[verse2] I can see you staring, honey 親愛的，我能看見你正凝視著我們 Like he‘s just your understudy 好像你認為他只是你的替代品 Like you’d get your knuckles bloody for me 好像你願意為了我而痛打他 Second, third, and hundredth chances 兩次、三次，我們曾有機會 Balancing on breaking branches 能避免我倆的感情如樹枝般斷裂 Those eyes add insult to injury 但如今你的眼神只會傷害我倆的感情

[chorus] I think I’ve seen this film before 我想我曾在電影中看過這般場景 And I didn’t like the ending 而我不喜歡最終的結局 You’re not my homeland anymore 你不再是我的歸屬之地 So what am I defending now? 如今我究竟在抗拒什麼呢 You were my town 你曾是我的家鄉 Now I’m in exile seeing you out 但我現在卻遭流放，看著你離去 I think I’ve seen this film before 我想我曾看過這場景

[bridge] All this time 這些日子以來 We always walked a very thin line 我們都步履在一條細繩上 You didn’t even hear me out 你從來沒有好好聽過我講話 (Didn’t even hear me out) 從來沒好好聽過我說話 You never gave a warning sign 你從來表示對這段關係的警訊 (I gave so many signs) 我給過這麼多訊號

歌詞部分，則以男女對話的方式展現。首段分別以男女各自角度述說在結束關係後撞見對方的心靈反應，藉由不同立場的敘述角度描繪對於情感的認知與心靈的細微變化。Taylor在此處以極為整齊且相對的歌詞，不僅加強音樂性，同時也展現雙方心靈的交會，即便分手，卻仍了解對方的內心。進入副歌，引出全文主旨-流放，以歸屬與流放的意象，展現獲得而失去的失落，搭配傳記式的歌曲手法，將exile一詞所蘊含的詩意釋放，並最終以(I think I’ve seen this film before)一句概括，感慨而富有意境。整首歌的高潮出現在bridge部分，以縈繞手法，真正使得男女雙方在歌曲中交流，將雙方的想法抒發，將感情中的矛盾以問答、重疊方式吟唱。歌曲最終再度回到副歌部分(I think I’ve seen this film before)終結，卻加上(So I’m leaving out the side door)一句，不僅強調著對於情感的斷絕，也暗喻著對這段感情的放下，並選擇直視流放後的道路，向未來走去。

〈Exile〉一曲無論是取材、意境或是曲調設計，皆是Taylor音樂生涯中的上乘之作。透過小說式的筆法與史詩式的描繪，展現失戀情歌難以展現的廣闊格局，也為整張專輯的意象做了完美詮釋。絕美的畫面感與細緻的歌詞安排更展現了Taylor創作上的成熟，整首歌曲無論是製作或演唱，皆有其水準。《Folklore》的成功，一定程度上表現了聽眾對於Taylor在鄉村、民謠性音樂的懷念與期待，也展現即便在離開鄉村樂多年，Taylor仍舊具備鄉村樂的民俗特性及敏銳創作能力。我想，或許《Folklore》將是Taylor的轉型之作，如同《Red》一般，開創Taylor的下一個時代與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