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rrow】Over the last nine months.( Part 8 )──Olicity

2022/01/02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Oliver心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曾經它五彩繽紛,在好高騖遠的青少妄為年紀時,他自行將他們塗抹上灰白的色澤,以為他已經是個經歷世面的成熟之人,他本想著他之後能將那單調枯燥的顏色洗刷,最終恢復成彩虹的亮麗,然後他才明白成長伴隨而來的黑白不是蓋過了那些鮮豔,而是彩色褪去光鮮,世界的表面脫落,剩下破瓦頹垣,剩下真正的灰白色,原來一切都是假象,他從來不光鮮亮麗,他從來不五彩繽紛。

他沉寂,過往趨之若鶩的喧鬧與關注如今他避之唯恐不及,就像受盡屈辱的孩童,自卑得只想今自己躲藏於黑影,卻又惶恐渴求著誰來救贖他、使他面向光明、走入光明。救贖,多麼耀眼又璀璨卻空洞且單薄的字眼,誰有如此雄心壯志,而想想──他又何德何能?

伸手不見五指的心裡,他總是不停在墜落,失重在半空的不踏實叫人難受不已,等待無底深淵的盡頭卻是他的最終審判,他不會得到救助的末日來到,所以他灰心喪志地垂下頭,任由自己往日的驕傲與自負被揉碾進泥濘,他沉寂光芒,不再鬥爭與掙扎,只靜候結果。

然而很快他發現,不僅僅是他,連同他身邊的一切,他更珍重、更重視的,像是要徹底折磨他、徹底對他趕盡殺絕,他們隨著他一起墜毀、一起灰飛煙滅,幾今不剩。察覺這件事令他慌恐、驚懼,他願意忍受所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磨難,他能夠獨自面對煉獄的煎熬與獄火的炙烤,讓他一個人與惡魔交易、與天使為敵即可,他可以伏地認命,這便是他的罪孽之罰,儘管他感到孤獨與寂寞──但不是他至親摯愛之人,不是他放置心頭上勝過他的生命、勝過他的靈魂的重要事物;懇切上帝,肉體的破碎毀壞又如何,他唯獨無法承受心碎的傷害,他會崩潰、他會失控。

過往父親、Slade和Shado的經驗告訴他,若有任何了解他、知曉他且接近他、走進他心房的人存在了,那麼他們生命唯一的結局便是,慘死。

他就像是一個受到詛咒的死神,遭受接觸之人最終紛紛殞落,因此打定主意自煉獄島啟程返鄉回到星城的懲惡之路,他便不允許自己跟任何人深交,他務必單打獨鬥、做著永遠隻身一人,甚至對世界也切勿寄存過多留念,盡可能一身輕盈,準備著隨時消失無蹤;可惜他做不到,他所面對的高牆與敵人越發強大且深埋於底,他仍舊太弱了,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幾兩重,比起沒效率的不自量力將初衷賠上,他第一個拉攏的人是John‧Diggle──Oliver‧Queen的保鑣。這個在軍隊身經百戰的魁梧男人成了他綠箭俠行動時的後勤,並替他提供所有後者能給予的幫助,無私的、無悔的。

這同時愧疚重新爬上他的心,一點一點蠶食他的理智,使他痛苦不堪。他無時無刻不為Diggle擔心,他內心的恐慌轉眼間提升到了另一個檔次,它們隨時能把Oliver給打敗;之後他遇上Felicity‧Smoak,那個擁有一頭金髮、唇抹紅色口紅,年輕、充滿朝氣與迷之溫柔傻氣魅力的女孩。

彼時的他全當Felicity是一個好使的外勤,他未曾將對方至於團隊中心,他可不想再認識誰、讓誰認識他。

失算只失算於他對自己的過於自信,與妄圖掌控他人的狂妄過錯,誰也不可能有辦法控制Felicity‧Smoak,她是神奇的女孩,她很聰明,善於思考──又或者他當初撒的謊實在太不經大腦思考的愚蠢過頭──她看穿了他卻不拆穿他,陪著他各種胡鬧瞎搞之後,她不如一般人對他疑心滿滿、敬而遠直,反而走近他,誠實地告訴他,她還是相信他,因為她直覺他是個好人,她的直覺通常錯不了,基於她是一個長年無所不能的駭客。

他對IT女孩有說不上來的錯愕,她每次都能讓他錯愕連連、招架不住,無論是在他需要幫助時,或是在他無助時,她是那麼的顯眼、不能忽視,屬於陽光,屬於更美好的一方,照耀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他。

從前他會想Felicity是一個不懂世面、不懂人性的無知又幸運的小女生,不過出於說不清的盲目直覺對某些事情抱持著毫無根據的信賴與希望,但……現在,他真的希望她永永遠遠地相信他,不帶一絲質疑的。他第一次發現他閉上眼時不再感受到下墜,是當她直面他的輕浮謊言與拙劣欺瞞,告訴他自己仍然想要相信他時,他短暫地停了下來,這相當古怪,雖然沒有重新更動高度,就只是停在原地,止住了墜落。過了很久,他遺忘停止的感覺是什麼樣子,他理所當然了起來,盡可能自毀般地跟他身邊任何一個可以上床的女人上床──他永遠學不會教訓──接著注意到他又再往下掉。

對此他習慣了,無限循環地重蹈覆轍,他沒想過要讓自己變好,他妥協,繼續做著愚蠢的行為不知檢討。

他不知道除了落進冥界深淵之外他還能去哪,他相信他和天堂鐵定是無緣了。

這期間她不斷向他證明她的聰明才智和她的重要性、不可或缺,他依賴她。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找她尋求幫助,她也不吝嗇的給予他所想要的,然後她進入了團隊當中。

增加了第二個人,這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他的懼怕更大了,他的勇氣消散無蹤。身邊每多一個,他的弱點就在持續擴大,負擔更重,被揭露,暴露、讓人發現的可能性與日俱增,他痛恨這樣──他是個狩獵者,不是被狩獵者。

他還是在往下沉,他不明白為什麼他還沒掉到屬於他的地獄?

「Oliver。」

Oliver睜開眼睛,他下意識往右邊看去,他以為Felicity在那兒,很近很近地,將她的嘴靠在他耳邊那樣與他甜蜜低語──那是空蕩蕩的座位。他眨眨眼睛,無須細想,如果她真在那兒,他可能會衝動、神智不清地一把抱住她,拋棄所有自制與顧忌……他恍神了,在他的詛咒裡。

他想吐。才過去十分鐘,他感覺不是很好。他抬頭,手術室外的紅燈不知何時才會熄滅,它彷彿能閃瞎任何人的眼睛,於是他又閉上眼皮。「怎麼了,Felicity?」

Felicity沉默了一下,「你還好嗎?」她關心道,「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好吧,這麼說很奇怪,因為你剛剛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我打擾到你了嗎?我只是想問問……你還好嗎?」

她永遠能在任何時候、任何立場詢問他安好不。他准許她對他的一切關心行為。他可以聽出她嗓音中飽含著對他的擔憂與愁苦。在香港時曾經有人這麼跟他說過:在世有人為你掛心、為你祈禱,此生已足矣。「我沒事,Felicity。只是……」他覺得自己現在很脆弱,他需要她。

她說她知道的其中兩件事,他不是一個人,而且她相信他。

然後他停下來了,徹底的。他不再墮落,他注意到了,愛著Felicity,他在漸漸往上升。

他不會說因為愛她所以他被救贖,因此若她不愛他那他就會再重回自由落體──這是多麼自私自利的想法,要墮毀要得救明明是他來抉擇。

他只是想告訴她,她的同在對他來說多麼感激、多麼感動與開心。

「我很好,謝謝妳。」Oliver最後選擇如此答道。Felicity挑挑眉毛,「你聽起來放鬆多了,Laurel到了嗎?」

「不是……她還沒來。」綠箭俠被Felicity的話惹得有些侷促,他不確定現下解釋這些是否合適,但他判斷他必須向他的女孩說明清楚,「聽著,我不會因為看見Laurel心情就變比較好。她……我根本不曉得她將我列為Lance探長的緊急聯絡人,我很困惑。」

「這就是為什麼你看起來有點震驚嗎?」Felicity沒發現另一端口吻上夾帶著些許的責備。「但……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也許吧。但她應該告訴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Oliver悶悶不樂,「我是說,即使最後我還是會答應她的要求──」

「你本就應該如此,答應她。」Felicity打斷了他,「她身邊沒幾個能倚靠的人;男人或女人,你我都清楚……我不是在說她沒有朋友,當然也不是指她身邊沒有男人──至少在這段期間她需要一個足夠了解與認識她的人給她依靠。」她抿抿唇,盡可能不把話說得帶有酸味,她得控制好自己。「我是說,你曾經是她的男朋友──前任──還有她妹妹的。你跟他們一家人的緣分真是怎麼樣也理不斷。所、咳……我這些話只是想表示,你的名字出現在Lance探長的緊急聯絡人欄位裡我不感到意外。」

Oliver感覺他的嘴角在往上翹,他喜歡聽到Felicity的聲音,現在她就像靠在他耳邊、親暱地倚著他的肩膀,在他的懷中與他耳語般貼緊。誠實地說,他更喜歡看到實體。

「Felicity,我……」

「Oliver!」

Oliver回過神,他抬眼望去,Laurel驚慌失措的臉孔印入他視野,她看起來因為朝急忙荒地趕來而柔順的蜜棕色長髮凌亂不堪,她滿臉通紅,臉上的妝似乎也因為汗水與淚水而模糊,她的樣子糟糕透了。Oliver愣了一下,她一直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表現最完美的自己,她不會呈現失態的她給他,也許這是最終他們的心無法更進一步的微不足道的小理由之一。

在這點上,仍待在鑄鐵廠的Felicity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永遠展現著最真實的她,想到後者還只穿著他的襯衫暴露雙腿的跟他共處一室,他差點心情愉悅得就要朝他的前女友打招呼,下一秒他醒悟,驚愕地繃緊臉龐。他不該微笑,在這裡、這個地方,Lance還在手術室生死未卜,他不能開玩笑,這太敏感了,有這種本事的只有Felicity而已。Oliver頗尷尬,他很快收拾心情並站起身,悄聲告訴Felicity:Laurel來了。他且朝她走去,她自動自發地投入了他的懷抱,就像他的舉動本便是要攬她入懷,就像以往一樣──她幾乎習慣了,習慣擁有他對她的柔情和只能不斷退讓的愧疚;但他卻對她的習以為常感到心慌意亂。

「我該怎麼辦!」Laurel哭叫著,她的淚水沁濕Oliver的衣服,Oliver能想像Felicity聽到Laurel的哭聲時會表現出怎麼樣的傷心表情。

「我不能失去他……」

他撫摸Laurel的頭髮並稍許地整理她的儀容,他意識到自己嘗試轉移「認真抱著她」的行為,他輕拍她的肩膀不斷安撫她,但她的淚腺與心緒像決了堤的水庫一樣停不下來,她在他這裡找到安心,找到依賴,她怎麼可能再輕易放手?她肆無忌憚地向他尋找安慰與溫暖,愛,有關她戀戀不捨的他們之間的愛情。

Oliver無言以對。他能給她安慰,只要她想,他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情、甚至赴死,因為他欠她的多到無法數算;岢他跟她的愛……

是過去式了。

等Laurel平靜一點後,Oliver帶著Laurel去簽一些他不太想搞懂的同意書,並繼續等候手術結果。他們完全無法得知開刀房內的實情,Laurel竟要求Oliver讓Felicity駭入醫院的監視系統,Felicity當然是態度強硬地拒絕了。「我的確能這麼做而且不會被發現,但這樣有什麼用?」她說,「除非我這樣看了之後醫生的開刀技巧和速度能變快,否則我不覺得有什麼意義。不是說我不擔心Lance探長,雖然我老是駭東駭西的但這不代表我喜歡任何有理或無理的偷窺──」

「Laurel……」Oliver嘗試讓Laurel更冷靜些,Felicity不該備受牽連,他又開始反省,都是因為他──「我們都希望探長會沒事,只是Felicity她有點忙,所以……」

「她早上的時候說她在你那裡,拜託,她能做到吧?」Laurel急促地說,一點也不管Felicity的意願與否,Oliver睜大眼睛,「噢、Laurel──」

「啪」。手術室的紅燈滅掉了,手術的時間太短暫,這讓Oliver和Laurel的心都驚訝得提到了嗓子眼。他們一起看見手術室大門打開,Quentin‧Lance的主治醫生正脫著口罩走出來,他巡視著家屬等候區,然後他認出了Laurel,並朝她點點頭,「Ms. Lance。」

「是的!」Laurel立馬衝過去,整個人就要撲到醫生身上,「我父親!他怎麼樣?他還好嗎?」
Oliver眼疾手快地攔截住她,把她安置在醫生附近,「我很抱歉,醫生。她有點焦慮。」

「沒事,我能理解。」醫生面無表情地說道:「Mr. Lance只是有點腹內出血,當然我們將血止住了,他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我判斷不需要對他重新開心,現在他在手術後恢復室裡休息,一個小時後身體沒異常後就會回到病房,就這樣。如果還有其它進一步的問題,再詢問我的住院醫師,我得進行下一場手術了。」

「謝謝你,醫生。」Oliver代替回答,因為Laurel又泣不成聲了。

這件緊急的事件沒有插曲的順利告一段落。Oliver建議Laurel今天的工作就請假,讓單位放她休息兩、三天,除了這些時候能在醫院照顧父親之外,也給自己緊繃的狀態適度放鬆;若以她長期醫院和工作地點兩邊跑,遲早身子會吃不消。她點點頭選擇接受,於是Oliver陪伴她等待Lance從觀察室被送回一般病房。她心情沉重,憔悴極了,她除了他的懷抱裡以外她似乎不想到其它地方去,Oliver感到非常為難,但他能怎麼樣?就像Felicity說的,他跟Lance家庭有著太多斬也斬不斷的緣分,他欠他們太多──他常常將一切怪罪在自己身上──但他又無法就這樣叫他們離開他、抑是他遠離他們,他必須……還債。

Lance躺在病床上中於是回到了原先的病房裡,他臉色蒼白、了無生氣,要不是心率監測器運行順暢,沒人知道Quentin‧Lance是不是還在喘息。Laurel摸著父親的臉龐默默地流淚,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很微妙,然而血親終歸是無法拋棄的最牢固的羈絆,他們放不下彼此。

Oliver看著護理師記錄下的生命徵象數值都維持在正常範圍內,這是好現象,但遲遲意識狀態維持在三分,沒有任何好轉,又是為什麼?

「我們會定期為他做腦電波檢查,他的腦部至今未受到損傷,因此醒來之後不會有任何身體功能性退化的問題。關於肌耐力,就是持續復健了。只是……關於他的意識,我們仍然需要時間評估。」

Oliver不免在心裡嘮叨這評估也有多日了就沒個結果出來。「這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他住院至今也過去很多天了。」

「我們無法向你說出確切的時間,對此深感抱歉。」站在護理師身旁的住院醫師說,「雖說我們推測是因為器官衰竭所造成的昏迷不醒,不過,我們在他的身體檢查也得知了他有過勞和肝指數過高、免疫力異常的情形。還請稍安勿躁,先生,現在他很穩定,只是需要多一點的睡眠時間。」

「我知道了……非常謝謝你,醫生。」

「這是我的榮幸。」醫生說完之後便走開了。

牽扯上綠箭俠的事情,Mr. Lance總是會受到傷害;就像那時被送進監獄裡還遭受到報復──Lance肯定沒想過此生自己也有進監獄的一天──他真的很抱歉,真的。「妳打電話給妳媽了嗎?Mrs. Lance。」

「她不是『Mrs. Lance』了,Oliver。」Felicity提醒他。

「沒有。」Laurel擦擦眼淚,Oliver這才低頭瞧瞧自己的襯衫,它可不是很好。

「但我會打給她的。」

「好吧。」Oliver低語。

TBC.

恭喜探長平安無事(??
總之,就是,畫畫,跟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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