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暴風被火焰驅散,然而烈焰並未熄滅,反而是繼續吞噬城中每一個角落。奧斯特知道火焰的源頭正是自己手中的劍,可是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火勢,火海只有不斷向四方蔓延。這並不是奧斯特想看到的畫面,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作出甚麼行動,劍沒錯是握在自己手中,但奧斯特只感到強烈的無力感。
忽然奧斯特覺得有一道視線正注視著自己,那雙眼睛藏於火牆之後,但絕不是黑風中的巨大紅眼,那雙眼睛的藍色就如湖水一樣平靜溫和,奧斯特覺得這道目光讓他不安的心得以穩定下來,就像母親的眼神那樣。
奧斯特終於有信心駕馭手上的劍,他把劍舉到自己的視線水平,黑鐵色的劍柄上刻著火焰似的花紋,赤紅的劍刃透著火光。
身體突然受到激烈搖晃,使得奧斯特猛地睜開眼睛。
「怎麼了?」希爾薇精神崩緊,對著車箱外大聲喊叫。
「沒甚麼,」正在駕著馬車的矮人德姆回應:「不過是剛剛車輪打到路上的石塊而已。」
「還以為是敵襲呢,沒事就太好了。」
聽到這個答案,希爾薇才鬆一口氣,她並沒忘記現在自己已經不是公爵府裡的大小姐,而是一個連夜逃亡的旅人。而她和同伴們,也就是吟遊詩人奧斯特、精靈術士維塞倫,還有矮人牧師德姆從公爵府書房中的秘道逃出來,才沒過幾小時,追兵趕上的機會仍然很高。
「放心吧,有我守著。」也是身在車廂中的維塞倫說:「你們趁現在趕快休息吧。」
「但你才更需要休息吧?不然魔法回復不了。」剛剛醒來的奧斯特說:「我應該好了,現在醒了也睡不回去,之後由我來看守吧。」
「那好吧,接下來交給你。」
於是奧斯特便移動到車廂口,把深處讓出來給維塞倫。維塞倫鑽到車廂裡面,正好就坐在希爾薇旁邊,剛好看見她一臉愁容,而她手中則拿著一本皮革面的記事簿。
「對了希爾薇,雖然我明白你現在心情複雜,」維塞倫一坐下,便抓緊機會說:「但有件事,我想盡快跟你說一下。」
「嗯……」希爾薇稍稍點頭,她現在思緒混亂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資訊不足,她正需要獲得多點情報。
「剛才我們逃出城外之後,回望過去,公爵府不是起火了嗎?一種紫色的火焰。」維塞倫說:「根據我的知識,那種火焰應該是由魔法引起的,含有魔力,可不是天然的火。」
「那到底是誰用魔力燒了我的家?」希爾薇接著問:「又或者你知道有誰會使用這種紫色火焰嗎?」
「這個嘛……我不肯定呢,不過我想風影老師或者會知道,他對魔法有很深研究。」
「慢著,紫色的火焰,我想起來了。」奧斯特卻忽然插話:「中午的刑場,白狼信奉者那個,不也是紫色火焰嗎?」
「對了,還沒問你們刑場的情況,」維賽倫聽到奧斯特提起中午的刑場,精神也集中起來:「那個老婆婆,名字叫作黛娜・薩哈林對吧,她怎麼了?」
「不就是剛要行刑的時候,刑場突然起了火,」希爾薇仍是愁眉深鎖:「正是那種紫色的火焰。等到火和煙都消失之後,那位婆婆也不見了,我猜有人救走了她,所以說,救了婆婆的人和燒了我家的人,是同一人嗎?」
「我倒不認為他是燒了你的家,」發表意見的是奧斯特:「我感覺那比較像是製造混亂,讓你有機會逃走。」
「是這樣嗎?」
「也有可能。」維塞倫托著下巴:「但有人暗中幫助你這件事幾乎是肯定的,這輛馬車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對,」希爾薇則著頭:「但到底是誰要我去古林尼城呢?我倒是想不到。」
「會不會是你父親那邊有人脈?」奧斯特看著希爾薇手中的皮面筆記簿:「那不是你從書房帶出來的嗎?有沒有甚麼線索。」
「我翻了幾遍,都沒甚麼特別,就只有中間夾著的這封信件,但卻是我看不懂的文字……」希爾薇從筆記簿中取出一張信紙:「可惡,如果我之前有好好跟貝琳達老師學習……」
「這不是精靈語嗎?讓我看看。」維塞倫接過希爾薇手上的信,看了看便說:「這看來是一封私人信件呢,內容是有位女士向收信人透露自己懷孕的消息,但她似乎對這件事相當不安,還煩惱是不是應該把孩子生下來。」
「有沒有上下款?」奧斯特接著問。
「不對!」希爾薇卻突然大呼:「這原來是精靈語嗎?那你快幫我看看這個。」
希爾薇立即取出一枚黃金指環,更將它逼近到維塞倫眼前,讓他不得不直視指環內側刻著的一行文字。
「致我終生摯愛——蘇菲雅。」維塞倫只好馬上把字句翻譯出來:「沒錯,這也是精靈語。」
「蘇菲雅就是我媽媽啦,」希爾薇也立即收回指環,好像怕維塞倫會多看一秒那樣:「這是爸比給媽媽的吧,但他為甚麼特地要用精靈語了?然後,爸比原來會精靈語嗎?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呢,哈哈。」
希爾薇一直乾笑著,但這並沒有掩飾到事實。維塞倫和奧斯特相視了一眼,他們彷彿突然明白了公爵府中鮮少提起公爵夫人的原因,或者是風影大人為甚麼指定要把劍交給蘇菲雅・盧什頓的孩子,而不是弗雷德里克・阿特拉斯公爵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