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模糊的空間,謝爾蓋的話像是忽然掉落水池中的石頭一樣,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把他在一瞬間撞的神情恍惚,但他仍舊是下意識的說道:「不愛。」
「哈,」謝爾蓋像是料想到他會怎麼說似的,抬頭笑了幾聲,轉瞬又低下頭劇烈的咳了幾聲,破洞的胸膛像是每次說話都有風咻咻的灌入,塞的他的話裡滿是艱辛,但他仍然像是嘲笑又憐憫的看著謝伊說道:「蘭德爾被我抓的那時候,也這麼說過⋯⋯咳咳咳咳咳⋯⋯他說的是你不愛他⋯⋯咳咳咳咳⋯⋯哈。」
他像是在死亡前洞察了一切,此番目光裡只有一切明悟的透徹,「狡猾的傢伙⋯⋯咳呵,瞧瞧你的樣子⋯⋯瞧瞧你的樣子,也是那個謝伊.維諾曼嗎?等我下去,我可要好好嘲笑蘭德爾那個蠢傢伙一番,瞧瞧那個賭徒難看的嘴臉⋯⋯咳哈⋯⋯」
他喘著氣,索性撐著身體躺在地上,極力的抬起下巴向上看向教堂的方向,十字架、耶穌像、玫瑰花窗,最後又將目光移到謝伊.維諾曼恍惚的臉上,咧著嘴又像是年輕時的他一樣不可一世的說道:「我們爭了那麼多年⋯⋯呵哈⋯⋯到頭來誰也沒贏過,不過這次⋯⋯咳、咳咳咳咳,誰想得到呢?你、我、她不過都是棋子而已,棋子哪⋯⋯」
等到謝伊回過神來,謝爾蓋已經斷氣。溢出的血滲透進磁磚的肌理,像他正躺在一塊不規則的紅色絲絨布上,謝伊恍惚的從地上站起,被斜在天空的太陽餘暉刺痛了眼睛。
謝爾蓋留下的話,以及沙利耶的話交織在一起做出了一個更大的網,他回頭看了一眼仍然端正的坐在長椅上的埃米的背影,從地上緩慢地站了起來,舉步走向禮堂的臺階。
謝爾蓋留下的話,像是一段謎題將他繞遠。但他仍然舉步走向現實,將步伐停在羅瑟琳的面前。
--如果那還可以稱為羅瑟琳的話。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莫羅佐將這個女孩帶到他跟前時的模樣。彼時的她像是一隻剛從水溝裡撈出的老鼠,瘦弱、骯髒,和現在已經被打了幾天藥的樣子相差無幾,只是那時的她齜牙咧嘴、眼裡還有光和求生慾,現在卻徒有成年後頹美艷麗的模樣,像朵凋敗的玫瑰,盈盈一握,便與底下的爛泥別無二致。
蘭德爾曾經笑著對他說,羅瑟琳長大後的樣子定然很美。但在維諾曼家,就算是美的東西也都要帶上毒和刺,像血裡自出生、自冠上維諾曼家的姓氏,就淌著、淬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毒。
她是他的女兒,但也不是。因為她身體裡雖流淌著維諾曼家的血,卻與他本身毫無瓜葛,就連他自己都與自己的父親毫無瓜葛,彷彿他們注定就要將這個荒誕、斷裂的儀式延續下去,來躲避古老家族流傳的不可名狀、不知來由,甚至可能並不存在的某種詛咒。
她十二歲,蘭德爾和他都三十出頭的時候,那雙冰藍的眼睛其實更像是蘭德爾,兩人的相處也比羅瑟琳跟謝伊自己更像是一對平凡無奇、隨處可見的父女。那時的米埃爾在哪呢?大多時候,是在讀書。在謝伊的記憶裡,他與蘭德爾同框的記憶並不多,而那些為數不多、倆人在一起的畫面,更像是老闆與下屬,不容半點過錯、嚴格的像是他的身體裡沒有半點卡迪諾家的血,也非蘭德爾的子嗣。
比起家人,更像是敵人或犯人。
到最後,蘭德爾對羅瑟琳的寵愛,以及對埃米爾的嚴厲成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值。所以他更加不懂為什麼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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