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看到一個女孩的夢。
她是顧卓的粉絲，白天的時候就站在我身旁。
拿著一個閃著光的燈牌，上面的幾個字是“卓爾不凡”。她奮力搖晃著燈牌，希望顧卓能看到。
夢裡，她依舊揮舞著光牌。
而那些光，長在她的手上，蜿蜒成“卓”。
她幾番想跑向顧卓，都被孟辛他們攔了下來。
她瘋狂地喊著“顧卓，我愛你。”
顧卓的手仿佛穿越中間幾個人，摸在她的臉上。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掉了，尖叫著醒過來。
他終究不可能只屬於我。
這個大千世界，處處都是愛他的人，每個都比我美麗，或者比我可愛。
如果不是夢裡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我永遠只會淹沒在人潮中，他看都看不到。
甚至有時候，我懷疑我是不是附在他夢中的某個人身上，搶了對方的幸福。
天還沒亮，我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起身倒了杯水，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寫作。
那個粉絲的夢，可以變成愛情小說中一個配角的片段。
電腦打開的同時，插在電腦上充電的手機也亮起來。
我看到顧卓睡前給我發的短信：想你，你有沒有也在想我。真希望這一夜你還在我的夢裡。
心臟墜墜地痛。
兩種不一樣的聲音拉扯著，不知道是讓我靠近他，還是遠離他。
我捏著手機一會，並沒有回短信。
雖然心情有些微微的沉重，但我還是希望能夠管理好自己的感情。
不要陷太深，對彼此都好。
小說裡，若煙有了一個閨蜜，手指能放出光來。
閨蜜雖然很喜歡若卓，卻在知道若卓愛上若煙之後，說著成全他們的愛情。
但是成全的背後，是無盡的眼淚。
閨蜜在遠離若煙和橫刀奪愛之間，無法抉擇。
這也算是我徹底嘗試著去用自己的想像完善一部小說。
安靜的女主，
陽光的男主，
瘋狂的閨蜜，
撐起了一整個故事。
不知不覺天亮了。
手機再次亮起來，還伴著輕微且短促的鈴聲。
是顧卓的信息：昨天睡得好麼？我又夢到你了。只是夢裡的你，好像不怎麼理我。我還是喜歡你笑的樣子。什麼時候，你會在現實對著我笑。
我遲疑了一會，還是沒有回他的資訊。
我放下手機，去泡了個澡，以此來平復自己焦躁的心情。
進入浴缸的那一刻，溫熱的水濺起，撲到我背上。
像他溫暖的手。
一瞬間我的臉燥熱起來。
我把身體向下蹭了蹭，臉藏進水裡。
泡了好一會才從浴室出來，回到電腦前。
顧卓又發了一條信息：我今天要去錄製節目。還在睡麼，起來給我回條資訊好不好？
我想了想，回給他一條：昨天太累了，我起來有點遲。你今天錄製什麼節目啊？
顧卓的資訊回得很快：一個訪談類節目，請我做嘉賓。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我真的好想你，如果不是有工作我好想現在就去找你。
我沒有拒絕他。其實，我也有些想見他。
顧卓沒有回我接下來的資訊。
我又打開電腦，繼續寫起了小說。
故事裡的閨蜜趁若煙不在的時候，跟若卓說起了若煙的壞話。
一個小時過去了，顧卓也還是沒回資訊。
我再次焦躁起來。
我拿起手機，想問他是不是沒看到我的回答。
我願意跟他一起吃飯，就像昨天那樣願意讓他抱著我。
我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片刻洶湧而起的思念，就這樣被我壓抑了下去。
仿佛我那片寂靜如水的心，從來沒有起過波瀾。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手機才亮起來：訪談剛結束，還來得及吃午餐。我讓孟辛去接你，你在哪裡工作？
我想了想，或許趁這次和他說清楚，我們還是不合適。
我平靜的生活，本來就不該出現這麼一個光芒四射的人。
就像黑夜不配擁有光明。
我回給他：要不一起吃晚飯吧。
顧卓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我不想被他看出房間的擺設，連忙找了面白牆，才接受了視頻電話。
“中午要忙麼？”
“不是，”我回答得有些結結巴巴，“今天放假。我只是想打扮一下。”
“沒關係，”顧卓笑著說，“你什麼樣子在我眼裡都是最美的。半個小時，你家樓下等你。”說完，顧卓像是不想給我機會拒絕般，掛斷了視屏電話。
我慌忙在電腦上打下最後一行字：若煙最後還是接受了若卓的邀請。
只有半個小時，我幾乎是跑著到雲錦山莊的。
孟辛為我拉開車的後門，同時還在說：“顧先生今天在路上一直念叨您，甚至他都想自己來接您。不過怕被私生飯跟蹤，我們勸了他很久。”
我上車的時候還有點氣喘。
孟辛有幾次聽到我氣喘的聲音，從後視鏡看過來，我都側開頭看向窗外。
我現在的臉，應該紅得厲害。
顧卓在一家五星級西餐廳定了位置。
雖然我擁有很多書粉，但跟顧卓的財富比起來，應該是不足九牛一毛的。
所以這樣的五星級飯店，我只看過，沒進來過。
就好像我今天這一身簡單的短袖T恤和寬鬆長褲，一點也不像是來這種高檔地方的樣子。
顧卓包下了餐廳頂層，卻在包廂裡面吃，說是不希望太多人打攪我們。
其實我知道，他還記得昨天我說的不想在公眾面前露臉。
連送餐，都是由飯店的服務生放在外面，然後由他的保鏢送進來。
顧卓紳士地為我拉開一把椅子。
帶我落座後，顧卓溫柔地問：“你想吃什麼？”
“你拿主意好了。”我有些害羞地說。
“喜歡吃鵝肝麼？”
我點點頭。
其實我沒吃過鵝肝，但總還是不能掃了顧卓的興致。
孟辛走進來，幫我倒了些水。
正好我口渴了，想也沒想就拿起高腳杯喝了一口，酸澀的味道讓我瘋狂咳嗽。
顧卓慌忙過來幫我輕輕拍了拍背。
我不好意思地說：“嗆到了。”
顧卓並沒有很介意，重新為我倒了一杯：“白葡萄酒不能這麼急著喝。要小口小口地抿，才能嘗出來味道。”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我不會喝酒。”
顧卓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愉快，讓孟辛換水來。
“您呢？”孟辛問。
“我也喝水。”顧卓一邊坐下，一邊輕鬆地說。
過了一會，又有人走進包廂。
顧卓抬眼看過去：“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一個輕巧溫順的女孩聲音落入我耳畔：“剛才的大叔讓我進來送湯。”
“我沒有點湯。”
女孩沒有回答，快速向我跑來。
我伸手擋了擋臉，起身向側邊躲。
顧卓站起來，喊的聲音有點大：“別碰她！”
接下來，顧卓拉起白色的桌布，丟向女孩來的方向。
我轉頭，看到桌布包裹住女孩。
但是手的位置顯露出來的形狀，分明是一把匕首。
（《空谷幽蘭》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