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lend 的「投票巨鯨殺」?加密世界需要「治理祛魅」
6 月 18 日,Solend 創辦人 Rooter 公開發文,敦促某個巨鯨 (3oSE 開頭地址) 盡快償還貸款,否則會進一步降低 Solana (SOL) 價格,讓其他賬戶面臨清算。
該巨鯨在 Solend 上擁有價值 1.7 億美元 (折合約 13.34 億港元) 的 SOL 存款和價值 1.08 億美元的 USDC + USDT 債務頭寸,清算價約為 22.27 美元。其 SOL 存款佔 Solend Main Pool 的近 95%,USDC 債務佔 86%。
隨後這次可能引起 Solend 系統性危機的清算事件,引發了一系列令人嘆為觀止的鏈上治理鬧劇。
Solend 的巨鯨與「治理」
首先是 Solend 發起了 SLND1 治理提案,提議授予 Solend Labs 緊急權力以暫時接管鯨魚的賬戶,以便清算可以在場外交易中執行,避免將 Solana 推到極限。
該提案毫無疑問地高比例、光速投票通過,成功授予了 Solend Labs 緊急權力以臨時接管巨鯨賬戶。
但頗為戲劇性的是,就在 SLND1 剛剛通過,便立即有人發起 SLND2 治理提案,內容包括使提案 SLND1 無效、將治理投票時間增加至 1 天,同時制定一項新提案,該提案不涉及緊急接管賬戶的權力。
隨即新提案 SLND2 以 99.8% 的支持率獲得通過,然後 Solend 發布新提案 SLND3,表示為解決巨鯨的清算問題,擬為每個賬戶引入 5,000 萬美元的借款限額。
最終巨鯨 (3oSE 開頭地址) 與團隊取得聯繫,並討論了緩解措施,隨後該巨鯨按照 Solend 建議把其倉位分散到多個貸款產品 (中心化和去中心化) 中。
如今回顧這次事件,整個鬧劇的過程堪稱「離譜」,有專業人士點評稱,去中心化並不能解決治理質量問題,很多 DeFi 的治理非常專業,如抵押物及參數設置,能在這個層面提出實操建議的,整個 DeFi 圈加起來也就十來個 (個人和機構)。
任何事情只要讓治理有機會介入,都會給人的肆意和濫權提供機會,這都是系統不確定性的根源。
歷史上的治理遊戲
讓我們再次回顧 2020 年 3 月 2 日採用 DPOS 共識機制的區塊鏈內容平台 Steemit 曾上演的一場精彩的「紙牌屋」劇情:
個別頭部交易所熱錢包的 STEEM 代幣突然介入 Steemit 見證人 (類似 EOS 中的超級節點,負責網絡出塊與動議治理) 的鎖倉投票 (Power Up),數千萬權重直接血洗原先的見證人格局,使得原有 20 名見證人瞬間全部被換。
而這次「閃電奪權」背後的主導者,則是和 Steemit 聯姻的波場基金會,而 20 名新晉見證人大換血後,隨即主導網絡升級,推翻了此前才剛在社區通過的軟分叉決議 Soft Fork 22.2。
波場基金會和 Steemit 見證人們之間的這場齟齬,根子可追溯到 Steem 區塊鏈創立之初,而直接誘因則起源於一件收購事宜:
早在 2020 年 2 月 14 日,Steemit 前 CEO 兼聯合創辦人 Ned Scott 在社交媒體上宣布將 Steemit 賣給了波場創辦人孫宇晨 — — 通過此次收購,波場基金會同時獲得相當大份額 STEEM 代幣的控制權和投票權,雖然雙方並未公開具體涉及多少代幣,但據稱是網絡創建早期因「預挖」爭議,而被一直擱置的 6500 萬枚 STEEM 代幣。
由於歷史因素,社區對波場基金會所收購持有的這 6,500 萬枚 STEEM 代幣投票權抱有分歧,認為其並不應該直接參與社區治理,並且部分社區成員擔心波場基金會是「報復性收購」,不會給項目帶來長遠穩定的發展前景。
所以 2 月 24 日,見證人聯合推出軟分叉22.2 (Soft Fork 22.2),主要涉及凍結波場基金會對應賬戶的 STEEM 代幣 (即主要針對波場基金會購買 steemit.Inc 那部分 STEEM 代幣的投票權),意圖迫使雙方坐到談判桌前。
在軟分叉後,Steemit 社區內包括見證人、開發人員和利益相關者共同撰寫了一份聲明,稱社區更新臨時保護協議 (軟分叉 22.2 升級) 是為了確保 Steem 區塊鏈的安全,以維持目前關於 Steemit 公司股份的現狀及長遠發展。
而波場基金會在 3 月 2 日和交易所合作「閃電奪權」後推出的網絡升級 22.5 ,就是為了取消 2 月 24 日的這份 Soft Fork 22.2 限制,解鎖基金會所持有的 STEEM 代幣份額。
由此來看,雙方的核心利益衝突就在於這 6,500 萬枚 STEEM 代幣及未來網絡議程的主導權,而前者又直接決定後者的聲量,故社區冀圖通過軟分叉 (Soft Fork 22.2) 凍結這部分代幣,以倒逼談判獲取話語權,而波場基金會則以強硬的資本手段實現了對見證人的「降維打擊」,強勢解凍代幣網絡升級 22.5 ,把控未來協商的主導權。
加密世界的治理思辨
總的來看, DAO 截止目前還只是處於試驗階段:
一方面,DAO 在組織效率上十分低下,過高的溝通和協作成本使得 DAO 很難以完成一些複雜事項的協作;另一方面 DAO 的組織形式並沒有法律法規上的依據,DAO 的權利和義務沒有得到充分的監督。
甚至在更為複雜的場景下,現有 DAO 的治理效率會嚴重影響事件的推進,DAO 在加密項目發展初期甚至不如公司運營發展地更好 — — 這也導致大量去中心化產品的去中心化程度並不高,本質上大量項目依舊由某個具體的公司來運營和決策。
更可怖的是,「DAO」甚至很多時候都是披著社區主導、DAO 治理外衣的「資本獨裁」手段,因為往往是項目方或相關方手持大量代幣,扮演決定性的治理角色,而「治理」二字只不過是給他們的獨斷專行披上了合法外衣,更像是一個橡皮圖章,一如此次的 Solend 鬧劇。
總而言之,所有的法律和道德界限目前在行業內都還很模糊,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背景,手握巨量資產、相對缺乏約束的資本,在類 DPOS 節點機制設計的代幣「治理架構」中,一旦刨除道德因素的製約,就等同於日益擁有決定性影響力,甚至難以有實際手段抑制其下場介入的治理野心。
所以當下的加密世界中,受限於 Web3 的發展階段,深層利益杯葛之下,沒有簡單的對與錯,也不是凡是「DAO 治理」就一定會讓項目取得更好的發展。
我們不必執念於純社區治理的魔力,加密世界需要「治理祛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