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飛狐續傳》第六回 臬羅四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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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斐與苗人鳳循著雪地足跡一路追出數里,這時來到一座林木森森的山嶺交會處,兩人所追尋的女子足迹卻是戛然到此而止,右首不遠處可見大片雜沓足跡穿入林內,想來應是丹霞派眾人追敵所留。胡斐四下搜尋一番,更不見絲毫女子所留蹤跡,當下滿心驚訝的掠回苗人鳳身旁,見他抬頭舉望高聳向天的松樹之頂,心中一凜,說道:「莫非這女子輕功當真如此了得?」苗人鳳嘆道:「除此之外,怕是再無合理解釋,足跡何以到此就消失無蹤了。」

  胡斐家傳的『飛狐輕功』獨樹一派,要似這般的帶人高飛原不是難事,但這本事畢竟不是武林中任一高手所有,江湖上數得出來的逐風掠月輕功名家,更是可謂寥寥無幾,卻也沒曾聽人說過,有那個女子身負這等本事來的。苗人鳳雖是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但要說到如此超然的輕功飛掠縱躍之術,那可就非他家傳苗家劍法原所擅長的了。

  此時就見胡斐氣胸一提,也沒見他抬腿晃足,身形驀地筆直向上沖天直竄,越過樹梢後,一個輕盈旋落,彷彿身無重量般的黏著在樹梢上,隨著風吹樹動,搖擺晃盪,看似驚險,卻見他若無其事般遙目四望,飄飄然閒雅舒徐已極。苗人鳳自忖沒他這等好本事,但心下卻也頗為慰藉,胡一刀兄弟有此傳人,他夫婦二人地下有知,想必同感欣慰才是。

  過不數久,胡斐回落入地,說道:「丹霞派分成二路追擊敵人,一路穿入林內朝西,另一路則是往北而去。」苗人鳳聽得眉頭一蹙,說道:「如此看來,你我二人非得分道追尋蘭兒下落不可。我追西路,你往北去,任誰找到了蘭兒,速回玉筆莊會合。」胡斐點頭說道:「晚輩正有此意。」說罷,就見苗人鳳閃身入林,瞬間不見了蹤影。

  胡斐轉身躍上樹梢,左足借勢一點,輕飄飄的騰空飛出十丈來外,居高而下的雙目四望,不錯過半點珠絲朕兆。天空中細雪飄飛,能見度僅在六尺開外,但胡斐內力精湛,方圓三里內有何異音傳來,自是逃不過他雙耳的追蹤。要知當此月暈迷濛的雪花紛落之中,以耳代目,遠勝雙眼十倍有餘,胡斐深明此理,自是聚精會神的豎起兩耳來聽。

  飛出三四里後,胡斐聞得里許來處樹枝波動有異,當即尋聲眺望過去。倐地見到遠遠樹梢上似有一道身影掠過,當下定晴凝神看去,未料竟是如眼花般的再無半點蹤跡可尋,心中驚道:「這人身法當真奇快,若非事先聞得微弱聲響傳來,眨眼間不免便要錯過。此人輕功造詣,只怕在我之上。」右足劃弧一點,幾個樹間起落,朝著身影消失處追去。

  豈知胡斐不過三次飛躍,隨即聽得前方林內兵刃揮擊之聲傳來,心中不禁失笑:「先前倒是給我想得玄了些。原來這人卻是落入了林內與人交戰開來,怪不得我眼裏一花就尋不到了蹤影。」當下悄然掠至近前,這才無聲無息的落入林內,旋即聽得一聲女子嬌喝斥道:「要不要臉,四個打一個?」胡斐心道:「莫非剛才我見到的身影就是她?」

  颼的一響,勢夾厲風,一人啞著喉嚨說道:「誰說我們是四個打一個?我們可是一個一個跟你打,有甚麼要不要臉的?」說著又是颼的一響,另一人啞著喉嚨說道:「她是對著你罵不要臉,所以是你一個人不要臉,跟我們三個要不要臉可沒關係。」這回聲音卻是從對面另一頭發出。胡斐聽的大奇,矮身朝著右首草叢處蹲去,伸手撥開一小縫來看。

  就見前方兩丈開外,一名白衣女子居中持劍而鬥,周圍四角各見一條長鞭凌空揮舞,但奇的是使鞭者竟都不見其人身影。胡斐由這角度蹲身看去,只見到四堆草叢中各自伸出一條軟鞭來,倒似這四人乃是坐在地上揮鞭來戰似的。

  這時就見右首軟鞭唿的一聲,由高竄低,直捲白衣女子腳踝。那女子左躍避開,提聲罵道:「呸!四個大頭鬼當真明著眼說瞎話,問問你們師父去,以多欺少算不算英雄好漢?」說著迴身刷刷刷連出數劍,直攻北首持鞭之位。

  胡斐順著她的攻勢看去,只見她朝著一堆草叢撲去。那草叢中一條軟鞭咻咻連擊,一聲啞音從中說道:「英雄好漢能值幾個錢?倒不如像我們一樣,寧願給人稱做鬼,卻萬萬不要笨的來充啥勞子的英雄好漢。」

  就聽得東首草叢中一聲相同的啞音說道:「她剛剛罵我們是四個大頭鬼,不是只有鬼而已。你別被她給騙了。」兩人說話語音聲調一模一樣,當真有如一人在獨自說話一般。北首那人應戰中回道:「鬼就是鬼,有何不同?」

  西首草叢說道:「你的算數是不是有問題?「大頭鬼」是三個字,「鬼」才只有一個字,當然不同了。」南首草叢裏晃了晃,也是相同的啞著聲說道:「我老說你這人就愛自以為是。她分明說的是「四個大頭鬼」五個字,偏偏你就要給人減斤去兩的少了兩個字,還以為自己有多聰明,結果反而是證明自己有多笨。」說完軟鞭朝著白衣女子身後擊去。

  白衣女子聽得身後聲響傳來,當下聽音辨位,一個「落步回馬」避開,劍招一封,擋下了北首軟鞭的削擊;跟著劍式隨勢一化,手中長劍如蛟龍般飛騰穿梭,迎著東首軟鞭而去。 

  胡斐見她劍勢身法頗為熟悉,印象中似曾見過,心念一轉,忖道:「是了,這是峨嵋派的一招「蛟龍出海」,接著再使「魁星翻雲」逼的對方回鞭來救。」果見白衣女子長劍撩轉,矮身兩腿交叉一躍,倏地斜身刺出六劍,一劍快過一劍,正是一招「魁星翻雲」,直逼的東首那人不即中途變招,連忙抖鞭回轉來救。

  此時異變斗起,就見那道軟鞭凌空回轉一抖,倐然間由長變短,成了一根哨子棍,三尺來長,正適合用做短打點穴之用。但見那人棍身向左一揮,棍尾隨即自下往上掃去,方位拿捏的恰到好處,正是白衣女子左腋下的空隙罩門,可謂攻敵之不得不救。胡斐瞧得一驚,心中直道:「這是那一派的詭異軟鞭,竟能如此的伸縮成棍?」

  白衣女子見棍掃到,倒是未顯驚慌失措,閃進中左足一點,向右縱躍避讓開來,嘴裏說道:「好啊,原來是『梟羅四魅』四個矮冬瓜大頭鬼。」說著彎身閃過西首軟鞭一招「陽關折柳」,仰起身來,心知這回要是閃避的稍有遲緩,頸上脖子已然遭鞭圈住,不由得火冒三丈上來,嬌喝罵道:「本姑娘的脖頸也敢來動?」當下挺劍連刺三劍過去。

  西首那人見她長劍刺到,手裏軟鞭舞動開來,啞著嗓說道:「誰要你剛才罵我們四個是矮冬瓜。」說著手腕運勁而出,帶得鞭頭唿唿兩響,倐然間軟鞭斗長兩尺,鞭頭一繞,竟是中途拐彎擊她背心「靈台穴」。胡斐瞧得一驚,忖道:「傳聞螟蛉七層鞭為武林中兵器一絕,今日一見,果然極具威力,七層之中各有變化應用,當真小覷不得。」

  這時就見白衣女子身形驀地一個巧旋,長劍一招「峨嵋日出紫雲飛」斜斜刺出,劍刃直晃,勁力連綿,當下以刃削鞭,劍尖處一股綿力透出,帶得這道鞭頭一轉,逕向南首草叢處擊去。西首那人見狀一驚,忙運勁一使,要將這股綿勁給化掉開來。未料白衣女子見他勁到,斗然間劍尖綿力一卸,刃身貼著鞭緣直削上前,嘴裏喝道:「撒鞭!」

  但聞颼颼颼三響,勢勁厲急,三條軟鞭同時攻到救人。

  白衣女子顯然正是要他們三人出鞭來救,一見計成,劍刃一翻,當下矮身穿過上頭鞭縫,足下一點,已然身在兩丈開外站定,提聲罵道:「喂,四個大頭鬼。你們倒是說說,這般沒來由的拿暗器射我,憑的是甚麼?」說著,身形驀地一拔,直往樹上躍去,叫道:「大頭鬼,有本事的就上來打。」胡斐抬頭上望,心中不禁笑道:「妙極,妙極!」

  就聽得周圍四角沙沙之聲大作,四堆草叢晃啊晃的來到場中,接著就見草叢中抖出四條軟鞭,直往上方樹幹處伸長捲去,隨即就像是被人給釣到樹上一般的升了上去。胡斐見狀,當即恍然大悟:「原來這四人生來矮小,身上穿了偽裝衣物,外頭再夾以長草蓋覆,如此在樹林間穿梭行動,當真是隱密不過了。」他先前一直以為四人乃是坐在草叢中揚鞭拚鬥,卻沒想到草叢本身即是這四人所裝出來的,怪不得他始終沒來見到這幾人的身形樣貌。

  胡斐十幾年來從未涉足江湖,專心教著馬春花的兩個雙胞胎兒子練武,這兩僮乃是福康安與馬春花所生的兒子,也就是當今聖上乾隆皇帝的孫子,只是福康安實為乾隆的私生子,因此這層名份關係倒是鮮少有人知道。胡斐打從少年闖過江湖後,這些年來一直隱居在關外遼東,江湖武林的種種變化所知甚少,這才沒能一眼看出『梟羅四魅』的偽裝。

  這時場上戰況丕變,白衣女子仗著輕功超卓,當先躍上了樹枝高處。這麼一來,梟羅四魅若要繼續與她纏鬥下去,勢必就非得跟著躍上再戰不可,否則豈不自認武功不及了人家?要知梟羅四魅人矮志氣可不小,笨英雄雖是不願來當,但若是有人與他們交戰開來,就算明知技不如人,不打出勝負是絕不會輕易收手,非得死纏爛打到底不可。

  梟羅四魅才剛躍上樹幹處,隨即聽得上方砰的一響,四人抬頭望去,就見一道藍幕白煙炸了開來,當下一人啞著聲音說道:「這煙火真是好看,原來她是要我們上來看她放煙火的。」另一人說道:「你這人就是沒常識又愛裝有知識,這是她打不過我們,所以要找幫手來跟我們打了。」話才說完,就見一道劍光撲到,忙將手裏軟鞭抖手擊去。

  梟羅四魅手上螟蛉七層鞭雖是厲害,但到了樹上可就使來極為礙手不順,這裏松樹鱗次櫛比,枝葉茂盛,軟鞭無法像在地面般的飛舞翻騰,威力當場減少了七成。白衣女子則是身如飛燕,這邊一點,那邊一縱,長劍到處,總是攻的四人措手不及。不多時,就見梟羅四魅各自躍開,手上軟鞭也已變成了短棍,這時要來攻擊,恐怕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胡斐抬頭觀戰,見白衣女子招式精練,身形依稀與一人相似,不覺間憶起了一道塵封已久的往事,心道:「這白衣女子卻不知是她派內中的師妹還是師姊?」繼而一想:「她與師父雖是峨嵋中人,但兩人卻都遠在天山,常年青燈古佛為伴,想來本派峨嵋山事務已無掛念才是。」心頭一歎,那首多年來始終無法忘卻的離別佛偈,竟又悄然浮上了腦海: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生事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胡斐這時心中所念的她,便是當年令他黯然神傷、魂不知所歸的「袁紫衣」,法名「圓性」。上面這首佛偈,就是她在直隸滄州與胡斐最後離別時所唸出來的,十幾年來,這首佛偈始終藏在胡斐最深層的意識裏頭,不願輕易開啟。未料今日無意中得遇峨嵋派門人,逕將胡斐深層意識打開,許許多多的回憶,瞬間不由自主的全跑了出來。

  胡斐思緒飄出老遠,想到了袁紫衣說過的一段話:「倘若當年我不是在師父跟前立下重誓,終身伴著你浪迹天涯,行俠仗義,豈不是好?唉,胡大哥,你心中難過。但你知不知道,我可比你更是傷心十倍啊?」想到這裏,袁紫衣當年俏麗的身影彷彿就在眼前一般,只是這道浮現身影,卻始終是他所愛戀的「袁紫衣」,而非除下長髮後的「圓性」了。

  胡斐抬頭兩眼看去,就見白衣女子與梟羅四魅在林間樹上跳躍交戰,此景猶似當年袁紫衣在湘潭以北易家灣,為了破壞福安康的掌門人大會,是而四處搶奪各家各派的掌門人來做,最後竟也真讓她成了所謂「九家半總掌門」。那日胡斐一路尾隨袁紫衣到了易家灣,當即見到她正與九龍派掌門人易吉在大船帆頂上相互較量,兩人居高而下的持鞭而鬥,腳下卻只僅憑一根橫桁前後移動,難度自是勝過林間的這場戰鬥十倍有餘了。

  就在這時,遠方一聲獅吼傳來,白衣女子聽得心中一震,當下劍勢一退,說道:「且慢再鬥。姑娘眼下有事,你們四個大頭鬼要是不服,改日約個時間再來打過。」話音未了,也不等梟羅四魅答話,逕自身勢高拔而起,直往樹梢頂處飛了上去。梟羅四魅一人說道:「喂,咱們還沒分出勝負,你怎麼說走就要走?」抬頭看去,卻那裏見的到半點影子?

  胡斐一見白衣女子縱飛而起,毫不遲疑的也跟著拔高身子一飛沖天,眼見白衣女子朝北疾速掠去,當下遠遠跟隨在後,不敢過於逼近,以免身形給她發現。如此飛掠不遠,即見白衣女子身形往下一墜,落入了林內,心中忖道:「莫非她尚有同門在此接應?」當即身勢畧緩,小心翼翼的飛掠到前,身形一閃,落在松樹幹上。

  胡斐透過枝葉往下看去,就見林內藤蘿密佈,織叉交結,卻那裏去找尋白衣女子的踪迹?正兀自煩惱間,卻見白衣女子自底下一處藤蘿中走出,壓著嗓張嘴叫道:「若蘭妹子,你在那裏?」這白衣女子自然就是程霏曄了。胡斐聽得一驚,心道:「蘭妹莫非就是她帶走的?」定睛一瞧,見她手裏拿著的一件包裹,不就是她交給蘭妹的自己母親遺物?

  胡斐瞧得心中一緊,深怕苗若蘭遭逢意外,顧不得武林中禁忌,當即輕縱而下,凌空拱手發話道:「在下胡斐,夤夜造訪,姑娘莫要驚怪。」他下落的極為緩慢,以此示禮,更為的是讓人看清自己並無惡意。

  程霏曄斗然聞得樹上聲響傳來,大吃一驚,向後退開數步,手裏長劍挺身戒護。這時放眼看去,即見眼前之人神情粗豪,虬髥戟張,心中不禁又嚇了一跳。但見他無聲無息落地後即站定不動,這身輕功可非同尋常,再聽他出語不俗,心中想道:「此人若要暗中傷我,想來這時我那裏還有命在?」當下說道:「貴客深夜到來,不知所為何事?」

  胡斐雙手抱拳道:「不敢請問姑娘高姓。」程霏曄道:「小妹姓程。」胡斐聞言一楞,心道:「怎麼她也姓程?」這時認真看去,只見她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一雙巧目清澈靈動,眼波流轉,竟是個絕美佳人。胡斐見她神色中自有一股少見的傲然之氣,只覺甚是熟悉親切,卻又說不上來何以如此,當下言道:「姑娘可是認識苗家閨女?」

  程霏曄不答反問,說道:「胡大哥認識若蘭妹子?」說著心中一震:「他姓胡,胡斐?」神色微變,但隨即隱沒。胡斐見她神色有異,言語中卻甚是謹慎,說道:「在下與苗家父女乃是累代世交,程姑娘手中包裹即是在下所有。」

  程霏曄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若蘭妹子始終給抱在懷裏不放,原來是胡大哥交給她的。」胡斐心下著急,問道:「既是如此,這包裹又怎會遺落了?」程霏曄道:「若蘭妹子原是待在此處等我回來,卻不知何以丟下包裹不見了?」當下將如何與苗若蘭相遇,如何帶著她一路躲避後面追敵的一番情由說了。

  胡斐聽她說完,忙擠身進入藤蘿圈找尋線索,但見後方藤蔓處似有崩裂之迹,卻非劍刃所斬,當下趨前細細翻看藤枝斷裂處,愈看臉色愈是驚惶不定。這時聞得程霏曄在藤蘿圈外喊道:「甚麼人?報上名來!」胡斐兩耳一豎,聽得遠處一人沉聲道:「苗人鳳。」就只三個字,人已來到圈外。胡斐擠身出圈,說道:「苗大俠,我是胡斐。」

  苗人鳳道:「可有找到?」胡斐道:「包裹在,蘭妹卻仍不見蹤影。」說著朝程霏曄手裏包裹一指,續道:「這位是峨嵋派的程姑娘,是她帶著蘭妹過來的。」程霏曄大奇:「他又沒和我動手,怎知我是峨嵋派的?」苗人鳳道:「多謝姑娘愛護小女,苗人鳳感激不盡。」說著拱手為禮。

  程霏曄忙回禮道:「晚輩奉家師之命前來,不料路上卻先遇上了苗前輩閨女。這是晚輩義當所及,不足掛懷。」

  苗人鳳道:「追敵的是誰?」程霏曄道:「是陰山修羅門的梟羅四魅,晚輩剛才已和他們四人動過了手。」苗人鳳嗯了一聲,道:「尊師派你前來何事?」程霏曄自懷內掏出一封信來,說道:「這是武當派掌門雲松道人託我師父代轉來的信函,請苗前輩過目。」說著雙手奉上。苗人鳳卻是不接,說道:「我眼睛不好,你且打開代我讀來。」

  胡斐心道:「苗大俠自從當年給田歸農用計要來毒瞎他雙眼之後,看來行事已是小心謹慎的多,程霏曄雖是峨嵋派掌門沖嗚師太派來的信史,卻是依然的推說自己眼睛不好,要送信者自己代為讀來。其實當年毒瞎苗大俠的送信人劉鶴真夫婦,又豈是有心要來害得苗大俠雙眼失明?況且這封信又非沖嗚師太所寫,內容如何,誰又準能擔保沒事?」

  但見程霏曄依言將信件打開,朝著月光唸道:「冥月生波,武當有難。」將信翻了翻,說道:「沒了,就只這八個字。」胡斐奇道:「冥月生波,武當有難。這是甚麼意思?苗大俠,這信當真是雲松道人所寫?」

  苗人鳳道:「雲松道人生性少言,如我一般。這信若只有這八個字,那麼想來確是他寫的沒錯!」說著轉頭朝程霏曄問道:「尊師還有甚麼交待?」程霏曄道:「不敢!尊師說,慎防梵羅雙剎運使詭計而來加害苗大俠閨女,還說她已先行啟程前往武當山,請苗前輩收到信後便即趕往。」苗人鳳道:「這事再說無妨。」當下走向藤蘿圈,擠身而入。

  胡斐拾了根枯枝點燃,朝著藤圈外圍地上照去,見雪地上似有小足獸類踏痕,不禁蹲下身來細看,咦道:「這足痕似是小頭虎豹之類所留。」跟著再往下走去,聽得身後程霏曄喃喃自語說道:「先前曾聽見一聲獅吼傳來,方位倒是離著此處極近,難道當真不巧遇上了?」胡斐聽得心頭大震,倏地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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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飛狐續傳乃續寫金庸大師之雪山飛狐未完的結局,並將「飛狐外傳」的人物與故事回到主角胡斐的記憶之中,因此包含義妹程靈素、袁紫衣等等過往事跡,都在這部續傳中融合為一,不再是兩部獨立開來的故事結構,所以要能看懂這部「雪山飛狐續傳」,讀者諸君們須得看過雪山飛狐、飛狐外傳兩部金庸原著,方能迅速融入續傳故事的劇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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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襲《侏羅紀公園》的外傳《侏羅紀世界:白堊冒險營》是一部繼續恐龍魅力的有趣作品,故事以從小喜愛恐龍並且熟知恐龍特性的主角達瑞斯因通關遊戲而獲得到恐龍世界「侏羅紀公園」的資格門票,並且跟其他五位個性不同的孩子一起探索冒險這史前世界的故事。原本只是一場恐龍世界觀光,卻因為陰謀和意外事故而有了重大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