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出院》(上)

——三日後，晚間，某醫院辦公室

「508號房的那個患者，最近情況怎麼樣了？還會自言自語嗎？」連日來，黃駿凱只要一有空，便會盯著電腦螢幕和桌上的病歷資料及檢測報告，仔細查看每項數值。因為他想要找出，李思崴甦醒後個性驟變的原因，可無奈的是，不管怎麼找，就是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黃醫師，您是在說李思崴嗎？」護士先確認黃駿凱話裡所指人物，見對方點點頭，才又繼續說道：「沒有耶！她這幾天表現很正常，情緒很穩定。我猜她應該是失去了昏倒送醫的那段記憶，所以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醫院裡才會這麼反常吧！至於她一開始對我們說的那一大串日文，可能也是亂說的吧！只是我們聽起來很像而已。」

「是嗎……」儘管護士說得振振有詞，黃駿凱仍是不敢大意，只不過鐵打般的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也確實沒再聽見院裡所流傳著「病人甦醒後人格分裂」的謠言，看來，是該說服自己認同她的說法了。

「醫師，阿雅這幾天查房的時候，她說她都有偷偷觀察李思崴，但她真的沒有像剛醒來的第一天那樣慌張無助、胡言亂語什麼的，要說在意的地方，頂多就是很安靜地在交誼廳看新聞或划手機，不怎麼喜歡待在病房裡，就這樣而已。」見黃駿凱一臉猶疑，護士補充說明了病人的住院實況。

「好吧！」收拾好幾十張的紙本文件，黃駿凱將那一疊略有重量的資料夾交給護士，「檢查結果沒有問題，再幫我把出院日期轉達給李思崴和她的家屬，麻煩妳了。」

「喔！好的。明天我再告訴她們。醫師，辛苦了！您先休息吧！」接過了資料夾，護士小心翼翼地開門，離開黃駿凱的辦公室。

——翌日，病房

『唔……這麼多天沒刮鬍子，臉還是這麼乾淨……』站在洗手間鏡子前方的松生昌弘，一邊刷著牙，一邊端詳著鏡中那張不屬於自己的臉，一隻手還在下巴和臉頰側邊不斷來回撫摸著，腦袋更是不自覺地計算起鬍子沒刮的天數。

「啊！」隨著視線往下，松生昌弘赫然發現鏡中女體衣衫不整，靠近領口的前兩顆釦子不知何時解了開來，差點就害「李思崴」春光外洩了！於是連忙含住牙刷，空出手來扣緊上衣鈕釦。

『呼～好險好險！在這間病房裡，我是最早起的，前天這裡唯一的男病人也出院了，所以應該沒人看見剛才的這副樣子吧！』松生昌弘輕輕地拍了拍胸脯，稍作安撫。

當松生昌弘重新握住牙刷、刷起牙時，他望向鏡面中的人，思緒又開始翻攪起來。

那天因著黎天所說，讓他意識到「角色扮演」的重要性，唯有如此，周遭的人才不會再對自己懷揣異樣眼光，也才能更快地踏上尋回身體的旅程。

為此，他很努力地融入這具軀體的各個部位。自認已對這軀體的適應程度來到了七、八成，但就是「洗澡」這件事，始終都感到彆扭，總覺得很對不起李思崴……

『畢竟，男女有別嘛！未經同意就擅自附了身、還又摸了……』思及此處，松生昌弘神色慌張地朝鏡中人拜了拜，『唉啊！李小姐，對不起！我知道妳的犧牲很大，但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妳啊！希望妳能體諒我目前的處境……』

雖說佔用李思崴的身體，是命運的安排，並非自己所願，不過終究是害她的靈魂「有家歸不得」，更害她成為別人眼中的異類，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

更糟的是，這種狀態持續越久，他就越感到抱歉。要不是遇到了黎天，恐怕這樣的日子會非常難熬！

幸好，這四日來，一直謹記著黎天的叮嚀，無論做檢查、用餐，還是在院內散步，松生昌弘都發揮了先前在戲劇中的精湛演技，將女孩子的完美姿態表現得淋漓盡致，讓醫護之間隱隱流傳的「謠言」不攻自破了。他也感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驚訝害怕與同情憐憫的目光已然消失殆盡了。

『昨天，護士說我最近的狀態很好，說不定再過一兩天，我就能出院啦！』松生昌弘顯得自信滿滿，梳好了及肩長髮，稍事整理一番後，便步出了洗手間。

『咦？對了！黎天呢？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連續四天都沒看見她。不但沒去交誼廳，也沒去中庭，找遍了全部的開放空間，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過。問了所有值班人員，居然沒人能告訴我她住在哪一間病房！難道她出院了？如果是這樣，他們也可以直接跟我說啊！還是她已經……所以他們才不敢明講……』好些天沒見著那個給予自己希望的熱心女孩，腦海裡還不斷浮現出她那只露出笑眼的親切面容，這讓松生昌弘擔心不已。

『不不不！她不會就這樣「走」的！不可能的！』他有些心煩意亂地來到床邊坐下，取走床頭櫃上那支李思崴的手機，皺著眉，划起手機來。許久，他發現所有社交app裡，都沒有一個叫「黎天」的人，仔細查閱了對話記錄，也同樣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當然，他知道她們是「剛好」同住一間病房，這不一定代表她們私交甚篤，甚至好到已經交換了聯絡方式的程度，他只是想碰碰運氣……

對！就只是單純地想碰碰運氣而已！

『因為她在說李思崴的事情時，語氣都很肯定！才當了短短一個禮拜的室友，有可能會了解彼此到這個程度嗎？』松生昌弘盯著螢幕發呆半晌，隨後又轉念：『或許女孩子間的友誼交流，不是我一個大男人可以想像得到吧！』

『所以…互動是一回事，交換聯絡方式又是另一回事……』神色黯淡的他，放棄了繼續搜尋的念頭，接著，點開T團的維特官方帳號，想看看是否有人回覆了自己的訊息。

可惜，苦等多日，收件匣依舊空空如也，索性關閉手機螢幕，耐心等待例行檢查時間的到來。

——病房，檢查結束後

『太好了！真的能出院了！』在稍早的檢查過程中，護士主動告知了出院日及相關注意事項；一聽見「出院」二字，松生昌弘立刻在心裡放起盛大的國慶煙火來！下一秒鐘，那濃厚的煙霧更幻化成黎天的迷人笑靨。

『我要趕快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才行啊！』正當松生昌弘身隨心動，下了床要走向病房門口時，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就這樣映入眼簾。

「早啊！」一貫以口罩示人的黎天輕輕一笑。

「(日)啊！黎天小姐！早安！」松生昌弘很自然地朝她一鞠躬。

「呵呵呵～你不用這麼拘謹啦！」黎天上前扶起松生昌弘的肩膀，繼續說道：「前幾天也說過，你叫我『小天』就好了。」

「(日)唔！對耶！不好意思！我忘了……」松生昌弘尷尬地羞紅了雙頰。而剛才一會兒彎腰一會兒起身的，頭髮因此變得凌亂，陷入慌張的他，忙著梳理起髮絲。但不知是雙手不聽使喚，還是笑吟吟的黎天站在面前的關係，這三千煩惱絲是越理越亂：『天啊！怎麼會這樣！！！』

「我來幫你吧！」黎天話還沒說完，便已伸手緩緩撥開垂掛在松生昌弘臉上的幾搓黑髮，又順了順他左右兩側東翹西翹的髮尾。

「(日)謝…謝謝妳，小…小天……」對黎天而言，這或許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松生昌弘來說，還真是一個會讓人在意不已的舉動啊！儘管她的手沒碰到臉部肌膚，也足夠讓人臉紅心跳了！

「不客氣。呵呵！」黎天忍不住漾起了笑，覺得松生昌弘實在太過嚴肅，跟他在節目或戲劇裡，給人爽朗豪邁的形象，有著極大落差，這種反差萌真的很討喜。不過，她沒特別點明，深怕這會讓他更感到困擾。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剛才看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猜想松生昌弘情緒尚未緩和過來，黎天再次開口，巧妙化解他的不自在。

「(日)啊！對！我想跟妳說的是，我終於可以出院啦！」松生昌弘順勢一掃慌亂心情，興奮地回答。

「真的嗎？」聞言，黎天笑逐顏開，她握住松生昌弘的手，欣喜地說著：「太棒了！恭喜你！」

「(日)是啊！我總算等到這一天啦！」一想到離目標近了一步，松生昌弘當然是比誰都高興激動。

然而，這只是第一步，出院之後，還要以「李思崴」的身份去過接下來的日子，去接觸她的家人親戚朋友，以及去熟悉彼此間的相處模式等等，直到靈魂歸位為止。

不用說，這其中必定有更多的挑戰在等著他，他一定要時時刻刻保持冷靜謹慎的態度，不讓任何人察覺「附身」的事實。

『想是這麼想，我還是有點沒自信……因為這是真實生活，不是演戲……』不知何時才能順利達成目標，對未來的變數，松生昌弘不敢妄下斷言。

「那你是哪一天出院啊？」見對方沉默不語，原本放鬆的表情又緊繃起來，黎天便率先劃破寂靜，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日)明天。」松生昌弘如實相告。

「嗯。明天吶……」黎天點點頭，放開了他的手，緩步來到他床位旁的窗台邊，接著看向窗外那片陰雨濛濛的鐵灰景色。

「(日)小天？妳怎麼了嗎？」松生昌弘感到奇怪，也跟著來到窗邊。

「出院的事，要記得聯繫她父母喔！」黎天搖搖頭，輕聲提醒他。

「(日)好，等我一下。」松生昌弘邊說邊抓起手機，熟練地點開聊天app，找到李思崴父母的聊天群組後，打起字來。

「他們，就暫時交給你了。」黎天淡淡說道。

「(日)咦？他們？」聽到她那有點耐人尋味的話，松生昌弘按了發送鍵後，不解地問道。

「我是指李思崴的父母。現在，只能麻煩你了。」黎天也不掩飾，直接表明想法。

「(日)原來如此！那是一定的！現階段我得依靠他們，所以照顧他們這件事，當然不成問題！」松生昌弘向黎天保證。

「好，不管她的靈魂有沒有在這裡，我都先替她謝謝妳了。」語畢，黎天用那雙彎月似的眼眸代替笑容，向松生昌弘點頭道謝。

「(日)別、別這樣！借用了她的身體，已經給她和她父母造成困擾了，之後還要借住他們家，處處麻煩他們……如果能替她盡一點孝心，也是應該的！就……不用謝我啦！」面對黎天的客氣，松生昌弘受寵若驚，害他差點又要臉紅了。

在等待李思崴父母回覆期間，松生昌弘憶起黎天先前的承諾：

如今已知道自己的出院日就近在眼前，要是她還沒出院或沒法出院，那這個承諾不是就失效了嗎？

言念及此，他悄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小心翼翼地問：

「(日)小天，妳的出院日是什麼時候？」

「我來找你，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我也是明天。」黎天據實以報。

「(日)咦？！妳也是明天嗎？！」松生昌弘用女體發出了高八度的嗓音，但忽然意識到此舉可能會引來護士關注，因此立刻降調，小聲地接口說：「怎麼會這麼巧啊？！」

「呵呵！不知道，這可能也是命運的安排吧！」黎天聳了聳肩，用笑眼帶過答案。

「(日)唔……好。」松生昌弘略顯失望，原本希望在出院的最後一刻還能再見到她，旋即轉念又想：可以同天出院，也就代表日後兩人相見的時間更多更長，她的承諾也可以實現啊！

「(日)那到時候，我們再約時間見面，一起想辦法找回我的身體。」這次換松生昌弘握緊黎天的手，這一握，不只意味著他堅定的想法，更意味著他想要她陪在身邊。

「好。嗯？松生先生？」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著實令黎天不知所措，明明前一刻還一副陰鬱沉悶的模樣……

「(日)喔！對了對了！妳和李小姐有交換聯絡方式嗎？比如說iLine 之類的。我剛才看過她的手機，卻連名字、暱稱或聊天記錄什麼的都沒有找到。」鬆開黎天的手後，松生昌弘將手機遞到她面前，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嗯，我……」
「嗡嗡、嗡嗡——」

當黎天開口說了第一個字，就傳來一陣陣手機震動的低鳴聲，打斷了兩人對話。

「(日)咦？！抱歉！我看一下。」松生昌弘收回手機，視線對準畫面，「李小姐的父母回我了！」

「(日)他們說明天早上8點就會來接我回去，要我今天早點休息呢！他們真的是一對很好的父母啊！」讀完了關懷訊息，松生昌弘心頭暖暖的，下一瞬間，又思念起遠在日本北邊老家的年邁母親，「要是老媽知道我出院的消息，肯定也會像他們一樣吧！」

「是啊！一定的！」黎天用一雙瞇瞇笑的眼睛附和著。

明知對方是順著自己的話而作出回應，松生昌弘的一顆心卻有些飄飄然，人在異鄉，果然還是需要有夥伴的支持，才不顯得孤單啊！

「(日)嗯！那再請妳告訴我聯……唔…這人到底是……誰？」本想接續三分鐘前的交換聯繫方式的話題，又被震動低鳴聲給插了隊。松生昌弘定睛一看，得知是那個始終掛著紅點點未被點開閱讀的帳號，再度發來的訊息。

其實前幾天，他就在iLine聊天清單上看過這個暱稱叫「阿聖」的帳號了，只是一直不了解「阿聖」和李思崴的關係為何，於是把手機畫面轉向黎天，示意她揭曉謎底。

黎天依著他的暗示，讀了「阿聖」的數條短信：

“妳還好嗎？”
“我這禮拜好忙喔！其實我是很想過去找妳的！可是我媽這邊一直丟case給我，尤其這三天最多了…”
“對不起！我真的很想陪妳！！”
“妳怎麼都不理我？”
“如果妳是因為我沒過去陪妳而生氣的話，那我真的要跟妳說對不起！”
“真希望我可以推掉那些case，然後去找妳…”
“但我也不能讓我媽太累，這麼多新人要帶，全部丟給她一個人，她一定會累垮的！”
“這麼多天了，妳都沒有看我的訊息……是因為身體還很不舒服嗎？”
“還是…妳還在昏迷當中呢？”
“剛剛打電話問過妳爸媽了！他們說，妳昨天才剛醒來，身體各方面還沒恢復，情緒也不穩定，他們要我先等妳整體狀況安定下來以後再說。”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妳狀況原來這麼糟……”
“一個禮拜多了，妳身體好點了嗎？”
“妳醒來以後，都沒有主動聯絡過我，這讓我很擔心。”
“是我問了妳爸媽，他們才告訴我的。”
“本來想今天過去找妳的，結果我又被我媽臨時通知，要幫她送貨到林口去，再去樹林聊2個case……”
“對不起！時間剛好都被她安排了……”
“剛剛妳爸媽有打電話跟我說，妳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太好了！”
“我等一下就向我媽請假，告訴她我明天要去醫院找妳，我要幫妳整理行李，然後幫妳爸媽把行李載回去！”
“等我的消息唷！”

「(日)這個人好像常常傳訊息給李小姐呢！他還傳了好幾張寫著『抱歉』的貼圖給她，是不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呢？」待黎天閱畢，松生昌弘將手機收回後，粗略地掃過一遍對話內容，並無細看；掃瞄過後的心得，就是「抱歉」貼圖太多了，感覺像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才需要如此歉疚自責。

而瀏覽完這一大串獨白式的懺悔關切文，黎天像是要思考般地轉過身去，望向窗外遠方。她微彎的柳眉悄然皺起，微慍的怒火也在眉心被默默點燃，但毫秒之間又煙消雲散。最後，才冷冷地說了這句話：「沒事，隨便傳個圖回他就好。」

由於黎天表情出現微妙變化時，是背對著松生昌弘的，因此他沒能察覺出來她的不對勁之處。聽黎天這麼說，以為她是對這件事沒有太大興趣，自然就回答得敷衍草率。

可是，他依然對黎天沒給出答案的問題耿耿於懷……

「(日)那他是李小姐的……男朋友囉？」從種種跡象判斷，這個答案倒是挺合理的！松生昌弘對自己的猜測頗有信心。

「嗯。」黎天依舊沒轉過身來。

「(日)猜對啦！嘿嘿！」松生昌弘因自己的推理正確，而小小得意了一下，「但我真的隨便傳個貼圖就好了嗎？如果他又回我的話，我要說些什麼呢？」

「已讀不回。」自黎天口中說出這簡潔明瞭的指令，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看來，她真的對別人的家務事很不感興趣。』松生昌弘暗自下此結論，然後依她所說，點開貼圖舖，慎重揀選笑臉系列的圖案，打算送個不失禮的微笑貼圖給「阿聖」。

接近中午時分，天氣逐漸放晴，黎天似乎有事要辦而朝門口方向走去。

「我要走了。出院後，我會去找你。到時候再見囉！」於門邊站定的黎天，終究避開了松生昌弘對「聯絡方式」的提問。只見她臉上仍掛著彎月般的眼，然後半舉起手，左右來回輕輕揮舞後，就逕自離去。

「(日)咦？小天，妳……」黎天的動作之快，讓松生昌弘反應不及，就算他迅速回神，趕至病房門口外，在那一條綿延無盡的長廊上，竟尋也尋不著她的身影！

「(日)妳……是誰……」松生昌弘眉頭緊皺，低語呢喃道。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離她好遠好遠，對她的一切也知之甚少，有時覺得她直白爽快，有時又覺得她神祕莫測。

女孩子保持一點神祕感，來提升異性緣，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黎天的神祕感很與眾不同，就好像是……


她……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哈！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啦！怎麼可能呢！她頂多是瘦弱了一點，但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啊！我都和她握過幾次手了！體溫也沒特別低呀！沒問題沒問題的啦！』松生昌弘甩甩頭，深吸一口氣，再用力呼出。他才不願想像自己因為一場意外後，除了遭遇這一堆離奇事件外，還跟鬼怪奇談沾上邊！

『既然她這麼說，我相信她就是了！』松生昌弘坐回到床上，打開手機，關注起T團近日的消息，試圖轉移注意力，好讓心情能盡快平緩下來。

(接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