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光點評太瑛為花心,其實已經算是很客氣的說法。
實在是因為太瑛涉及的範圍真的太廣…似乎就沒有第二個先天生靈像他這樣熱愛留下血脈,彷彿渾天之界不小心把繁衍的天賦通通加在他身上一樣。
而且每個先天生靈本來就是天地間獨一個,只不過本質相近的會被賦予同樣的姓氏,例如帝天之眾是火,荒天之眾是水,神天之眾是萬族之始。
太瑛…是自己獨一類,但或許現存的所有族類都算是他的那一類?因為遠古之前,渾天之界的各種後天生靈一路演變才最終發展到如今模樣,而那個時代的後天生靈們,太瑛大概與每一種族類都孕育過後代。
雖然他同一時間只與一個生靈好,但他長久歲月下來跟無數個生靈好過啊!
對多半都專情的先天生靈們來說,太瑛這種行為就是沒下限,以至於每次想到就要撻伐他一番,雖然知道說了他也不會改,但不念叨幾句就覺得不暢快。
於是乎,神凰一句話又重新點燃了火藥庫,因為他還真的跑去禍害了上界的姑娘…就算他不敢說,但他完全掩藏不住一臉的心虛模樣。
被抨擊個狗血淋頭的太瑛,一臉生無可戀的盤坐於地,一手拄著下巴,雙眼有些無神。但是該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其實有點懷念,可又有點痛苦啊啊啊!
唯一慶幸的是砲火只有四座,所以這久違的火力掃蕩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待得不久後帝烏與月娥也返回,材料終於集齊,荒玥與帝琰先花了三天在整個天之上布下大陣,又用兩天在天外布了一層鬆散的困陣,以及若干個攻伐陣法,這算是作為外圍防禦的輔助手段。
然後…他們就組團出去獵殺妖魔群了。
一如神凰所說,那群妖魔不敢再輕易靠近渾天之界。
也一如荒玥所說,妖魔們若不願送上門來,自然會被找上門去。
矇力帶著詐之一族的隊伍,經過小心翼翼試探後,對渾天界域的情況基本摸透了,清楚那防禦的驚人之處。
至於夢族在持續嘗試了半年之久後終於死心,不僅新生代的夢族之中,再無人能與渾天生靈產生任何連結,華胥也遲遲入不了岑生的夢境。
既然掌握不了渾天界內的情況,又得知渾天如今不只有四名至尊境界人物,更增加了一名矇力所親眼目睹的紅衣人,那紅衣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在這種情況下,天鐮除了暫時放棄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於是,妖魔群不再駐留,緩緩遊弋而走。
只不過,此刻這黑暗的無垠虛空之中,不是只有妖魔們在行動。
一個俊秀的青衣佳公子、懷中攬著一名高雅的紅衣麗人,身旁跟著一位白服鑲有金邊的高大俊朗男子,在旁邊又緊跟著同樣白服但鑲著銀邊的嬌小美麗女子,後方的一名女子雖然也很嬌小,不過看上去的感覺就是有些古靈精怪,至於她旁邊一名白皙的秀氣男孩、與身旁粗獷的黑髮男子則是形成視覺上的強烈對比。
原本帝琰只打算同荒玥一起出去尋找,但帝烏與月娥有追蹤妖魔的豐富經驗,而他們又提議讓荒谷等三人跟出門實戰一番,於是這隊伍就從二人變成七人。
一行人根據神凰指引的方向,並未耗費太多時間就已來到之前妖魔群駐留的區域。
『若按照凰君所敘述的族群規模,這群妖魔應該已經離開了四到五個月時間。』帝烏細細感受了一下周圍環境的狀況,伸手比了一個方向後又說道,『移動路徑是這邊。』
於是眾人朝著帝烏所指引方向繼續飛馳而去。
追蹤途中,帝烏解釋道,『當世界吐納之時,通常會散溢出各式各樣的能量,這其中有輕有濁,而妖魔群的生存特別仰賴那些沉重以及負面的能量,因此他們在一定的地域之中巡遊,汲取這類能量來供養族群,所經之地的能量都會格外輕盈而稀薄,諸君可以感受周遭的能量變化,便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了。』
月娥補充說明,『妖魔群其實就像是宇宙中逐水草而居的牧群,但透過世界吐納所能提供的「食物」終究都是不夠的,故而妖魔始終致力於入侵世界之中製造混亂,因為那樣能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最終將世界的能量轉換為妖魔生存與繁衍所需要的濁氣。這宇宙中有些世界的造物主並不擅長戰鬥,當他們受妖魔侵擾之苦,就會委託像我同帝烏哥哥這樣的獵人去協助清除。』
荒玥揚了揚眉,『獵人嗎?果然像是你們這兩個戰鬥狂人會去做的事情。』
帝烏一臉正經地說,『在玥君面前可不能托大,我們頂多是好戰份子,豈敢自稱狂人?論起戰鬥,我們兩個加起來也都不能與一個荒琪君同日而語,她才是戰功彪炳呢!』
荒玥不禁失笑,『琪琪確實是個戰鬥狂,打起來可兇了!但你們也別太自輕了,不然怎麼能在宇宙中傳出名聲?』說到此處,荒玥像是想到什麼,『而且聽說帝烏還闖了一個風流浪子的稱號?嘖,月娥妳怎麼也不管管呀?』
帝烏苦笑,『玥君怎地又打趣我倆了?我冤枉啊,那什麼風流浪子是以訛傳訛的,我真的沒有四處風流,月娥可以作證的。』
『哦?月娥可以作證,怎麼證明啊?月娥妳說來給玥姊姊聽聽。』荒玥露出一抹壞笑的看向月娥。
月娥俏臉微紅,小小聲地說,『…我…我一直同帝烏哥哥在一起的,他真沒有亂來…是……是有些女修仰慕他……』
『哦,一、直、在一起呀。』荒玥拉長了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一刻分開過?無時無刻在一起嗎?』
月娥被這樣一問,小臉又紅通通,很羞赧的點了點頭。
『可月娥妹妹妳對於「在一起」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呀?妳瞧瞧你們之間始終還隔著半個身位呢!』荒玥繼續調侃道。
月娥不知道該怎麼說,又是連耳根都紅了起來,帝烏偷偷瞥了一眼,心中滿是無奈,語氣有些求饒,『玥君……』
荒玥微嗔的瞪了帝烏一眼,卻是沒再為難他們,她將話題轉移開來,『言歸正傳,說起來這些妖魔以負面能量維生,可曾知曉其族類的具體起源在何處呢?』
帝烏回答道,『玥君的問題實在切中要旨,關於妖魔起源有眾多論點,但我同月娥覺得最為可信的一種猜測是妖魔來自於這宇宙中濁氣凝聚而成,這派說法主張因為所有世界都會將負面能量排放到虛無的黑暗之中,故而當這些能量累積到一定程度後,便自然凝聚出妖魔這一物種,由於其構成的本質原就是各個世界所無法承擔消化之物,各界的界域才會不約而同都對妖魔產生強大的排斥力道。』
荒玥聽後沉吟片刻,『唔…琰哥哥有沒有覺得這種說法跟天魔成因很相像啊?』
帝琰想了想,回應道,『確然如此,跟黃泉因為消化不了罪情而產生天魔的原理非常相似。』
帝烏與月娥都面露困惑,月娥脆生生問道,『天魔?那是什麼?』
一直默默旁聽的荒谷等三人詫異了,心道原來遠古前是沒有天魔的嗎?
事實還真如荒谷等人心中所想,遠古前的黃泉並沒有這麼…擁擠,故而也不曾誕生過天魔,天魔是遠古時代才開始出現的,於是帝琰簡單扼要的解釋了一番。
帝烏沉吟,『琰君,若按照同樣的邏輯推論,這宇宙之中,應當也有一個消化負面能量的機制才對,可我們似乎都不曾聽說過…反而是妖魔為禍頻仍,難以徹底根除。』
月娥思索片刻,有些遲疑地說,『…會不會是類似黃泉的滅罪淨火被收走的狀況呢?假設這宇宙原先有個天地神物負責消化這些濁氣,但那神物被取走了或者失靈了,以至於無法發揮作用,才導致妖魔橫生?』
眾人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推論很有道理。
帝琰頷首,『我看大約八九不離十就是月娥說的那樣了。』
『這麼一說,怎突然覺得那些妖魔怪可憐的?』荒玥感嘆了一聲。
帝琰環在荒玥腰上的手稍微緊了一緊,俯首望向她,幽幽說道,『玥,妳莫不是此刻心軟了?』
『你別多心,我只是那麼一說。』荒玥嬌嗔一聲,抬首輕啄了他一口,低低道,『就算妖魔這個種族的起源值得憐憫,也與那群妖魔無甚干係,是他們欠下了仇怨,該償還的就得償還。』
帝琰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幽暗,低醇渾厚的嗓音滿溢森寒殺機,『害妳化道過一回的罪魁禍首,絕對不可輕饒……』
荒玥凝望著帝琰,與之十指交扣的手也緊握了一下,身上劍韻繚繞,語氣同樣冰冷的輕輕說著,『讓琰哥哥孤寂等過十萬載歲月的禍首…令你我分離的元兇,絕不會輕饒…』
跟在後頭的帝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荒谷與荒燭則是噤若寒蟬。
而帝烏和月娥的心下卻有些駭然。
因為琰君的威勢他們是熟悉的,但玥君…不一樣了。
玥君的劍韻,何時變得如此冷冽無情?
甚至還帶著雷火之威,彷若天地之怒。
突然有點想為那群惹到琰君和玥君的妖魔群默哀。
但思及這群妖魔所犯下之事,頓時又覺得是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