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這個氣候使得多數人都足不出戶。
但就在這時,小雜貨舖迎來了開店以來最尊貴的客人。
左二輔相環顧了塞滿商品的小空間,商品堆得很高卻不擠腳,妥妥的亂中有序。
「咳嗯」他清了清嗓,「店主在嘛?」他環顧一圈找不著半個人,但明明門沒鎖…。
「來了來了~」一個穿著異族族服的女子邊從簾子後走出來邊拍掉身上的灰,貌似正忙著打磨些什麼。
「哎呀大人您可算來了,都等您好久了,實在覺得等得不耐煩所以去做了一些手工活,一身的灰可別見怪。」她順手操起手邊的雞毛撢子開窗拍了拍。
「妳知道我會來?」輔相的眼裡一瞬間充滿了戒備…
這個國家裡的術士一向不喜歡和政客有所往來,若是刻意接觸不是有仇要報就是試圖弒臣以顛覆政權,畢竟在這個宗教與政治並立的國家衝突從來都沒有少過。
但女子只是笑了笑:「尊貴的輔相大人您好,草民單名一個「喻」字,你要來小店這麼大的事小店怎麼有辦法不知道呢?」話音剛落,一杯香氣四溢的花茶已泡好了拿在喻的手裡。
「喝喝看,小店的新茶,您最愛的玫瑰香。」她優雅的遞給了輔相。
輔相愣了幾秒,一咬牙接過了花茶。
為了不被政敵鬥死的他早已把自己的身體練就一身的百毒不侵,至今還沒有甚麼毒能害到他,他想到這,輕輕的啜了一口。
很多年後他咽著一口氣時握著他徒弟的手說:他仍然想著那一口危險的芬芳,明明知道有毒卻仍然想吞下去,他香的不是味道,而是在香氣殘留於口之間帶著一絲危險卻艷麗的能量順著喉嚨而下,然後佔領所有的身體意識。
是的,百毒不侵的輔相中毒了,而且是使人癱瘓般的劇毒。
「你一個外族人,我不相信你是來報仇的……說!誰派你來的?」輔相一句一口血,右手撫著胸口始終無法相信世上還有這麼狠的毒。
喻蹲下身子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撫嬰兒。
「我只是在證明我的用處」喻不緊不慢的說著:「要在MAYA.232創造出一點成就真的太難了,如果不這樣證明我的實力我要如何在這裡立足?」
她的表情沒有變化,始終是那樣的漫不經心。
輔相又咳出了一口血,毒素正在慢慢吞噬他的神經,他試圖彎曲手指卻驚恐的發現手指突然不自然的抽搐和失控:「你控制了毒素侵蝕的位置?」輔相瞳孔放大,他已經好久沒有如此恐懼。
但同時他更驚訝的是他內心裡一陣歡騰的興奮,一個聲音不斷迴盪在他的腦門:這就是他要找的人阿!就是他!
「你快…幫我解毒…」他努力挪動著身子:「我知道妳沒有想殺死我!」
喻饒有興致的瞇了眼:「明白人。」說著就使力彈了一下輔相的眉間。
輔相嘔出了一汪血,但一瞬間所有中毒反應全消失了。
喻取來了乾淨的衣服讓輔相換上,並且換了一壺漫著淡香的玫瑰茶。
「我無意參政,更無意入教。」她飲了一杯,輕輕說著。
但此刻的輔相聽得很認真:「那妳想以什麼名頭在這裡立足?」
「平民或外族人,但是是無人可打擾的那種。」蔗糖在熱茶中融化,攪拌匙與瓷杯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喻給的衣裳款式樸素,但質地柔軟舒適。
輔相:「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地讓妳成為戒條的特例,交易總要對等這筆生意才能成阿。」
喻:「我可以以修行的名義駐紮郊區,但我需要有權力的人給我一片山林的寧靜。」
輔相:「那你拿什麼來交換?」
喻:「消息。」
輔相皺了皺眉頭:「論消息,我難道還會比你這個外地人更不精通?」
喻:「那是一定的,畢竟我的消息不是人傳過來的。」
見輔相不信,喻接道:「三天後你還會來找我,這新衣服是按你的尺寸做的,請記住這是一件喪服。」
輔相一直到回府都沒想明白喻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也就當作像其他術士那樣裝神弄鬼的話就罷了,便沒再去想。
可到了隔天,他接到了老國王突然病逝的消息。
他一驚,想到了喻給他的衣裳,拿出來一看,原本深紫的衣裳一夜之間退成了乾淨的桑白,果然就如她所說「這是一件喪服」!穿上去大小也正合適!
輔相頭皮發麻,但也只能先處理國喪的繁複事宜,而就在輔相離開雜貨舖的三天後,他回到了小店門口。
喻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開了小店的門迎接輔相。
而此時的輔相已經對她不敢再有一絲的懷疑。
--喻MAYA.333/22.12.28
(壹,左二輔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