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佬沙文主義？台語復興運動的困境

近幾年，政府在協助各個本土語言復興的同時，也開始推動把法定稱呼的台灣閩南語「正名」為台語，引發了統派與客家族群的抗議。

究竟，「台灣閩南語」為何要正名為台語？

一個語言名稱的產生，一般有兩種：「自然」或者「政治」。在台灣，不少人主張將「台語」一詞定義為台灣的語言，意即華語、閩南語、客家語、原住民族諸語都是「台語」，反對將「閩南語」與台語劃上等號，認為這樣有損客家及其他族群權益，是「大福佬沙文主義」。

但是，想釐清台語/台灣閩南語的名稱來源，就必須先了解歷史。

台語一詞，最早記載出現於西元1852年台灣府儒學訓導劉家謀的《海音詩》，其中提及：

由此即可判斷《海音詩》所指的台語和我們今日所認知的台語是同一種語言。

日治時期，日本人發現台灣7成以上的人都習慣使用台語，因而將台語稱為「台灣語」。除此之外，台語還是日治時期台灣的通用語言，從1915年官方種族及語言調查即可得知這個事實。由上表我們還可以發現，廣東人（客家人）也有3成左右會說台語。反之，日語在各族群（除日本人）之間，使用率都不足10%，明顯非當代台灣通行語言。

經過筆者的敘述，各位應該也清楚「台語」這個稱呼是「自然而然」產生的。

那麼閩南語呢？

為了直接講重點，我們就省略閩南語是何時出現的名詞，直接來了解它被與台語畫上等號的脈絡。

中國國民黨政府接收台灣後初期，出版了《注音臺語會話》、《臺語方音符號》等書籍，可見一開始國民黨也使用「台語」這個約定俗成的稱呼。隨著1960年代台灣本土意識成長，本省知識分子在講話或演講時，通常會使用台語，而非國民黨帶入的殖民語言──華語。中華民國政府於1967年以「不符事實，且易滋不良後果」為由「改正」，要求各機關把慣用稱呼「台語」改為「閩南語」。

很明顯的，台語不能叫台語、要叫閩南語，抑或是台語=閩南語的想法，都是中國國民黨威權遺留的現象。

台語在國民黨推行國語運動前的400年間，是台灣的多數語言，不過今日的台語已被貼上「低俗」、「粗魯」的標籤。之所以會出現大福佬沙文主義這種說法/想法，其實是因為台灣人已經習慣說華語了，認為台語及其他本土語言都是少數民族語言，進而衍生出「台語憑什麼叫台語？沒有資格代表台灣！」的觀點。

原住民諸族語(Formosan languages)、台語和客語無疑都是正港(tsiànn-káng)的台灣語言(Languages of Taiwan)，可是台語(Taiwanese)是一個約定俗成的專有名詞，並非台灣語言的簡稱或等於台灣語言。（相關文章參考：台語憑什麼叫台語？原住民族語才是真正的台語？）

事實上，近來甚至常有台語推廣者被貼上「大福佬」的標籤，有一些除了致力於台語復振，還會說客家語(例如：阿華師)，卻因為稱「台語極可能將會滅絕」或推廣台文就被攻擊，但仔細一看批評他們的人多半是使用中文/華語的人，而非使用客文、原住民族語文，他們充其量只是利用客家人和原住民族群來反對台語、企圖讓台灣人以為台語=閩南語，達成他們結合兩岸的政治目的，這種手法與當年國民黨將台語更名閩南語的作為並無二致。

批評台語推廣者是「沙文主義」，卻不去指責華語霸權的人士，其心可議。

閩南語是不是與台語一樣？這種講法當然不正確的，因為光閩南語就有眾多分支，準確來說，台語、廈門話、東南亞福建話、潮州話、龍巖話等也都是閩南語的一個分支，而台語和廈門語最為相似，但是在用詞及發音方面也有眾多不同。（相關文章參考：別再搞混了！如果閩南語 ＝ 台語，10 個「閩南語」漢字你認識幾個？）

台灣原有豐富的文化、語言，如今受到華語霸權威脅，極可能變成單語社會。這，是你我樂見的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只要我們現在開始攜手努力，一切都還來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