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除了去年年末職涯和生活上的變化外，另一方面，也因為去年十一月底意外候補上自由潛水泳池賽，開始了將近三個月的備賽期。（但停更，終究是自己的怠惰和懶散而導致的吧）

泳池賽倒數一週的同時，新工作也在下週迎來屆滿試用期的三個月，都是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的節點。而我在鄰近節點的最近，總是會想著：「選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我在三個月前，選擇進入另一家公司，現在會不會比較開心、比較不無聊？

如果我在三個月前，選擇繼續尋找其他的工作機會，現在會不會領更多薪水，有更多假可休？會不會更少煩惱，更多將來可能的職涯選擇？

如果我在一年前，選擇等到國境開放後再離職，現在是不是就已經在峇里島或哪個潛水勝地，過著天天下海快樂似神仙的日子？

如果我現在再離職一次，再做一次職涯轉換，會不會將來有更多機會？

如果、如果、如果......

有很多如果，每個如果都代表當時/現在/未來的種種可能，都是選擇。

選擇和這個人在一起，而不是那個人（當初若是選了另一個人，現在會過得更好嗎？）

選擇愛男人，而不是愛女人（如果是同性，會不會更理解我心裡的想法？）

選擇這個職場這間公司（要是有花更多時間，在入職前打聽是什麼樣的職場就好了）

選擇在書店拿起《財務自由實踐版》，而不是《憂鬱的熱帶》（達到財富自由的話，就可以做任何事了吧）

選擇遵從內心所願唸了冷門科系（重來一次絕對不會再做同樣的事 嗎？）

選擇在台灣唸書求職生活，而不是世上任何的其他角落（看看最近的兩岸情勢，是不是應該趁早逃出國）

選擇......

有時會想，我們是從出生伊始就選擇了這些嗎？選擇擁有什麼樣的父母，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社群、國家，如同擁有意識後，選擇要成為什麼樣的大人、做什麼樣的工作、過什麼樣的生活。對於投胎前自己的靈魂選擇生於何處，無從評斷和批評，但為什麼對長大後的自己的選擇，卻如此苛刻呢？

站在三開頭這個年齡區間的起始點，總有著莫名的焦慮。眼看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創業、出國、進修、生小孩、晉升......總是害怕能夠做的選擇越來越少，害怕自己做錯了選擇、白白讓時間流逝，害怕自己已經退無可退、沒有了選擇，比較各個選擇的機會成本，選了Ａ，卻又想著Ｂ......

有時候想著想著，就覺得絕望：我還有選擇嗎？我是不是已經過了還可以重新再來、有所選擇的年紀？我是不是已經錯過了那個關鍵的決勝時刻了？

每當陷入這樣的情緒，便會提醒自己：記得那些覺得任何事都是可能的當下。

那樣的當下，發生在像今天這樣的陽光普照的午後：公園長椅上你望向遠處嬉戲的孩童、一旁吠叫著奔跑的狗群，從樹間灑落一地的陽光，輕輕落在頭頂上的山櫻花；那樣的當下，也發生在地下室的那個泳池裡，濡濕的空間裡小孩的尖叫聲迴盪，揮舞的雙手雙腳擾動池水表面，但閉眼調息的你卻是那麼的平靜，你的心是一池平靜的湖水，可以成為滋養大地的地下水，也可以流入周圍農田餵飽人群；你可以是涓涓細流的瀑布，也可以是流入大海的河流。你是水，可以成為任何形狀、適應任何容器的水，你可以成為任何人，做出任何選擇，只要你想要。

就像過去這三個月內，一週有三天以上都泡在泳池，推掉朋友聚會、放棄各種飯局，用規律作息取代過去滑手機、晚睡晚起的生活狀態。有了備賽這個目標、開始訓練後，發現了很多不一樣的自己：原來可以不需要靠大吃大喝或買奢侈品來獲得滿足、原來不需要睡那麼久、原來一整天沒跟任何人相處也可以過得很自在、原來沒有任何社交行程生活也能充實滿足、原來50m/60m/70m...是自己可以做到的平潛距離。你也清楚，若是持續訓練下去，100m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距離。

因為這段期間做的這些選擇，才有了現在的自己。將來的自己，也不過就是現在的選擇的積累罷了。要做的，也許只有選擇自己想要成為什麼，選擇自己怎麼去想現在的這一刻。這一刻可以繼續懊悔過去，也可以放眼未來。人大抵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一個念頭的轉換，明明是同樣的一個人，卻有了極大的不同；就像在水裡，若讓恐懼放大、佔據了自己，情緒會使身體的心跳加快、連帶造成氧氣消耗變大，縮短能夠屏息潛行的距離。

這麼說來，比起選擇在客觀層面上的好壞，選擇怎麼度過這個當下、選擇怎麼看待這個當下，也許是更重要的事情吧。